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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引文
乾元四年,唐肃宗李亨借助回鹘之力平定安史之乱,收复两都,结束了长达八年之久的大动荡。适时安禄山与史思明二人已死,其子安庆绪,史朝义不知所踪。正当肃宗李亨为泻心头之恨,举国之力搜寻两人之时,震动整个修道界的事情发生了。
“话说当时真是风云变色,神人震慑,鬼哭狼嚎,那个人神共愤哪。。。”端起了一富家子第提供给自己的茶水,老孙头轻轻得泯了一口,继续说道:“只说那一刻,无论天上还是地下,无论人间还是仙界,所有的大神通者都仰天发出了一声叹息,冥冥中莫不是有天意?只见银光一闪,一股巨力裹起这些大神通者,直将他们带入那已经被大封印,大禁制给隔绝的瑶池胜境之中。。。”
“老孙头,你这莫非不是在胡扯么,你今年才几岁,怎晓得肃宗时就发生的事情,仔细算来,即便你今年已有百多岁,已过耄耋之年,可肃宗驾崩之时你莫非就出生了么?该不是就在你娘胎里便将这些事情看得是一清二楚?”随之一浪荡公子的调笑,酒楼之中茶座之上的十数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绕是老孙头如今已是花甲之岁,风风雨雨经历了无数,却也被这“不堪”的话说得老脸涨红:“天地君亲师,现在的后生晚辈莫非就不懂这个道理么,老头儿如今花甲之年,虽说比不得那天地,更不及那君亲,莫非以老头儿这把年纪,数十年的阅历,就连一个‘师’字也担当不得么?这帮黄口小儿怎地就不知道尊师重道这个道理,罪过罪过,若是被孔圣人知晓,他不会被气的诈尸从黄土之中跳起来吧?”这‘黄口小儿’老孙头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只是苦着脸,干笑了几声:“青公子说得及是,老孙头不才,今年六十有三,确实不曾经历过小老儿方才所说的那些事情,那些事情,乃是小老儿闲暇无事的时候看书所知,书中便是那般说的,那是断断不会有错的!”
“唔,确实如此,老孙头你便是我们苏州府如今唯一的一个秀才,自然是饱读诗书,四书五经无一不通,无一不晓的了,知晓这区区小事也是理所当然,倒是本公子我多嘴了,无妨,老孙头你继续讲便是了!”青公子话虽然说得上是道歉的言语,无奈何一个“本公子”却也将他的蛮横之气表现的淋漓尽致。言语之中尽是不好意思,奈何人人都知道,这青公子实际上还是在取笑这老孙头呢。
老孙头从宽袖之中摸出一方布帕,擦了擦脸上的虚汗,若是给他一面铜镜,便能看出来老寻头此刻的脸色就像是已干涸的鲜血,紫黑紫黑的,这青公子说话好不恶毒,什么叫做苏州府如今唯一的秀才?苏州府是什么地方?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自古既有如此的美誉,当然是人杰地灵物华天宝之地,区区的秀才本不算什么大本事,须知每年的乡试府试乃至殿试之后,赶往各地做官的人儿十有三四便是苏州府的人,如此可见苏州府确实是不缺这些文人墨客的,奈何如今已是苍秋之际,身上有秀才或是举人之名的都当赶往长安参加科举考试以期一个功名,而连秀才这称号都没有的人,就只好老老实实的参加这乡试与府试,考试之地不在苏州府,所以文人如今都是不在苏州府内的。老孙头如今花甲已过,落第无数次,虽然仍然有参加科举博取功名的想法,身子骨却是不堪他这么折腾的,所以到了赴试的时节,往往苏州府便只剩下他这么一个文人了。青公子的话,分明是在取笑老孙头落第无数啊!
倒也不是说文人真只是老孙头这么一个,在座的十数个公子哥,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的骚人,奈何这些人家世不错,只需要到了合适的年龄合适的时间就能有家中的长辈安排到合适的位子去上任,先到地方上锻炼两年么,自然也就能到京城去做大官了。开玩笑,苏州府是好地方啊,大富大贵的人家在此处也只能算作是二流的,须有得那皇室的血脉才能算是一流之人。有了关系,有了权势这人便容易腐化啊,所以这些公子哥什么的读书不是为了考取功名,而是为了每逢暖春之际去那河边附庸风雅,故作高深之状去撩拨那些发春的小姐丫头之流的。
如今入秋了,这些个公子哥也就没了那兴致,便相约都跑了这酒楼之中,泡上好茶,坐着听老孙头在这吹嘘这修真一事。谁人不想做神仙,虽说做官能控万人生死,掌握别人的生杀之事,却哪有当神仙所过之处仙云缭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来的威风,更兼当神仙动不动便御物飞行,仔细想来,若是将身后的发髻拿掉,御剑飞行任长发飞舞,手中再拿一把折扇敲打敲打,啧啧啧,好生的风流啊,定然会引得那些小姐春心大动吧?
“青公子你今番好没道理,我小老儿又没招惹你,你为何就要取笑小老儿呢,莫非你跟我有仇不成,小老儿却是没什么地方惹你啊?”老孙头叹气说道,这话本来是该重重的说得,奈何青公子这人权势极大,要是惹怒了他,恐怕明天便再也见不到老孙头,而是老尸头了吧。须知这苏州府内,权势便是一切,像老孙头这般无权无势的人,死一百个怕也不会有人来多做计较。像老孙头这样的人若是死了,那些做官的便想:“死了便死了罢,活着却是浪费皇粮了!”这晚唐之时,这些个有一点点功名或是与功名沾边的人,吃的可都是皇家饭,只要你考上了,那即便不是大富大贵,起码吃饱穿暖是不成问题的了。这极大的加重了国库了负担,进而官员们的俸禄也就打了折扣,所以这些当官的都恨读书人恨的要死,虽然他们也是读书出身,可没办法,谁叫他们出头了呢。
“诸位,我青公子此番却是在这故意羞辱老孙头么?本公子却是闲着没事干了不是?”青公子及其傲慢的环顾四周,仿佛帝王一般的睥睨众人,似乎想看看到底是谁敢为老孙头出头。
“青公子说得极是。。。”,“老孙头你好没有道理,青公子却是哪里羞辱于你了?”堪勘的马屁如潮啊,搞得青公子面色活络,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这些人明里在帮青公子说话,心里却已经骂开了:“你个青公子好没道理,羞辱老孙头也就罢了,何苦拉上我们,若是真个惹怒了他,今后不在讲这些修真之事,莫非你青公子还能讲不成,罢了罢了,就奉承你一下又如何,没来由得罪了你!”
“老孙头,你且接着说,青公子说得只是玩笑话,你不必往心里去!”话间,一个眉宇间闪露着刚正之气的男子如此说道,言语中倒是没有拍青公子的马屁的意思的。此人乃是苏州府府台的大公子,名叫方文,字洛,为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却是天生就对这些不平事不爽,凡是他遇到的,他都要管上一管。
“洛公子,老头儿在此谢过了,这事也无妨,正如你所说,权当作是玩笑话了!”老孙头摇摇朝着方洛作了一揖,算是道谢了。
青公子听得这么一句,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发飙,哪知他却是笑了出来:“好啊,好啊,好得很,好得很,洛公子倒是会做好人,莫非被方大人训斥的还不够么,非得要本公子在去与方大人知会一声不成,洛公子你好像是今天才被方大人从府中放出来的吧,怎么才出来便有心思管本公子的闲事了?”说到最后,青公子脸上已经满是凶狠之色,恨不能将洛公子给吃了。
洛公子听到此处,也是面色一变,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脸上阴晴不定,静静的坐在那不说话了。
老孙头看到此处,轻轻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青公子看到这一幕,顿时狂笑起来,有些发狂的说:“老孙头,本公子莫说要羞辱你,即便是要杀了你又如何,偌大个苏州府,莫非还有人能管本公子的闲事不成?”
听得此话,老孙头面色一阵黯然,其他诸多的公子们也是面露不满之色,显然因为青公子的权势,许多人都是不愿意招惹他的,却又因为他的跋扈作风,大家都是恨他恨的要死。却都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莫非这苏州府还真个没有王法了不成?莫侍郎,你却是说说,这苏州府还有没有王法了?怎么生有这般狂徒在此大放厥词?莫侍郎虽然告老,可这刑部司职想必是还没有忘记的吧?如此蔑视朝廷法纪的人,当以什么罪论处啊?”一锦袍公子大声说着,大步走进了酒楼,却也不管那面色发青的青公子,径直走到那老孙头面前,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道:“老人家却是毋庸管那等张狂之人的,有李某人在此,老人家却是想做什么便说,想做什么便做,没人能拦得住你!”一番话说得是客气之极,就好比是那刚刚认识的人一般。
青公子的脸色更阴沉了,无奈何却是说不出什么狂妄的话来了。
那莫侍郎狠狠的瞪了一眼青公子,青公子身子一怔,头低了下去。莫侍郎笑着,很是亲热的说道:“贤侄说得极是,论起这目无法纪一事,轻则杖刑五十,重则当斩!”这话说得很是轻巧,谁人不知,成年壮汉,被杖刑三十便要卧床月余才能下地行走,若是身子骨不是很好的,遭三十杖刑就能要了他的小命,五十杖刑,即便不死也是一辈子卧床了,还不如斩了来的爽快!
“孽子,莫非你还真就没了王法不成,还不与这老丈悔过一番!”莫侍郎声色俱厉的朝着青公子就说,青公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极不情愿的朝着老孙头说了一番悔过的话,众人都能听出,这话实意倒是有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了。
老孙头哪里敢受这青公子的悔过,莫非是想无人之时被这青公子找人打死自己不成?急忙忙道:“青公子此番却是没有任何的过错的,莫大人也不必怪他,实在是晚生命博微贱,不值得大人如此责怪青公子的,还请大人收回成命,万万不可如此啊!”说着,老孙头就要跪下去,方才说话锦袍公子忙扶住这老孙头,道:“不必管他,他是活该罢了。”
青公子悔过之后,挪到那莫侍郎身旁,小声问:“爹爹,却是怎么有闲心来这酒楼中厮混?”
“孽障,有你这样说你的父亲么,什么叫做厮混,你这孽子才是整日无所事事来此厮混吧?我乃是和李贤侄一起来听听这修仙之事,在官场久了,心也就倦了,听听这些浮云之事当作消遣也是妙事!”莫侍郎说着,徐徐的抚了一把额下的山羊胡,倒是有一番高人的做派。
“莫侍郎,李某人记得你家中好像来了你一个门生吧,是不是该回去待见一二?”锦袍公子显然是见不得这父子二人的虚伪做派,已经是要赶人了。
“贤侄哪里话,那等门生,就让他等等,我还是在此陪贤侄一起和这老丈讨教讨教这修真一事,如何?”
“这却是不必了,莫侍郎整日事务繁多,也不必为了李某人在此虚度光阴,还是回去办正事要紧,耽误了侍郎的大事,李某人可是罪过不小啊!”锦袍公子很是客气,但言语中明显是不想在留人了。
“如此,那贤侄继续,我先告辞了!”说完,莫侍郎转身就走,跨出门槛时声音又来了:“青儿,还不跟为父的走么?”青公子一听,哆嗦了一下,急忙忙跟了出去。
二人回到家中,那莫侍郎一双眼睛已经是咪在了一起,青公子一见,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又要谋划人了,赶忙装委屈说道:“爹爹,你也看见了,青儿今日可是被羞辱了个够,爹爹可要帮我出出气,那李焕,我要他死!”说道最后,从言语中便能听出青公子这人凶狠如斯了。
“好一个黄毛小儿,仗着自己是皇室宗亲就不把老夫放在眼里,青儿你不要急,为父的一定帮你讨要了公道,切不要以为皇室的人就有多了不起,如今懿宗驾崩,仇士良(宦官,史实)极力捧普王李儇上位,若是成了,那这天下就乱了,说不得老夫也要从中谋划谋划了,那普王李儇却是一个废物一般的货色,成不得大事,日后若是登基了,说不得这朝廷的大事就要被宦官给把持了,我们从中便也就能谋取最大的利益了,从中取事,诬害一个两个皇室宗亲却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仇,为父的一定帮你报,你且等着看!”说道这,莫侍郎眼里也有了笑意,是奸诈的那种笑容。
这莫侍郎虽说是个小人,却也是个了不得的小人,几句话便将今后的天下大势给分析了个七七八八的。此后,真如他所讲,自僖宗李儇登基后,朝政便有宦官把持着,加上从玄宗以来埋下的藩镇隐患,这天下,可不就这么乱了么?
“去去去,将你师兄请进来,你师兄却是极有才能的,不知此番他来苏州府有什么好事要告诉为父的,咦,奇怪,他不是还在朝廷当值的么?”莫侍郎狐疑了起来。
不多时,青公子领着两人走了进来,莫侍郎与他的门生都很是客套了几句,虽然是客套,却也能听出他的门生对他的真情实意,这官场之上,有个好的老师便决定了你今后是平步青云还是一辈子吊着小官,显然这莫侍郎是极好的老师,这不?他刚刚卸任,他的门生不就接掌了他刑部侍郎的职务么?
青公子瞅着自己的父亲和师兄在那客套,眼角不经意瞟过和他师兄一同进来的黑衣人,只见那人双手横放在胸前,要多不敬就有多不敬,这样的人,简直。。。简直就是大不敬,就该拉出去斩了。青公子越想越是恼火,不顾莫侍郎二人的交谈,大叫道:“哪里来的愚贼,见了我家父亲,还不下跪么?”语气之严厉,就像是那皇帝身边的太监一样。想来下跪也是正经的,不见那新上任的黄侍郎却都跪在那里和已经卸任的莫侍郎说话么。莫侍郎与黄侍郎都是一怔,这才看向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斜瞅一眼青公子,很轻蔑的道:“黄口小儿也在此大放厥词?”说着,看向黄侍郎。
那黄侍郎刚要开口说什么,不料青公子哪里被人如此说过,心中已经是大怒,抓起身前的茶盏就朝那黑衣人砸了过去。
黑衣人一声冷哼,眼中已是闪现了杀机,整个大堂一时间冷气森森。只见那茶盏在空中便停在那黑衣人面前约莫三五寸的地方,一蓬青火突兀间燃起,那茶盏瞬间便变成了碎屑。
青衣人吓得跌倒在地上,裤裆中已经是传出一股子骚味。
却说莫侍郎带着青公子走了,锦袍公子将那老孙头扶上位子,好生说道:“老孙头,今天我李焕却又帮你解围了呢,你要怎么感谢我啊,还不快快说说那修真一事,方才我不在,你却是说道哪里了?”此刻李焕表现出来的又是和老孙头很熟络了,想来刚才和老孙头那般客气,不过是为了在青公子脸上重重的抽上一把吧。就好比你正在羞辱一个人,我过去却对你羞辱的那人很是客气,这不就是不给你面子,等于是狠狠抽了你一巴掌么。
“嘿,老朽今天又承了你的情了,话说回来,那青公子老头儿又没招惹他,他何苦每日都来寻我老头儿的晦气,想不明白,真是想不明白!”
“李哥,你总算是来了,我可是镇不住那青公子,你问问,刚才就连我也被他羞辱了一番那。”却是先前为老孙头出头的方洛接过了老孙头的话,在那里抱怨道。
“也是你没用,不就是一个青公子么,你回去府上,叫上两个衙役,抓他起来诬陷他一个罪名就要他好过了,却是怕他那死鬼老爹做什么?不就是一个卸了任的侍郎么,莫非他还能翻天了不成,须知道,如今却是我们李家的天下,不必在意他。”李焕这番话说得也有点浪荡公子的气息。
“李哥教训的是,教训的是!”方洛这话却又像是江湖上二流的混混一般了。
“罢了,别说些扫兴的话来,老孙头,你接着说,方才我没来你说的也给我说说吧?”
“刚才说道。。。对了,刚才说道所有的大神通者都仰天发出了一声叹息,冥冥中莫不是有天意?只见银光一闪,一股巨力裹起这些大神通者,直将他们带入那已经被大封印,大禁制给隔绝的瑶池胜境之中。。。自此,修仙之路断绝,人间就再无那可翻云覆雨的大神通者了。。。”
话头很是多,承往了老孙头一贯的作风,这一说就说到了太阳快要下山,离去的公子哥们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走时都在猜测着到底是什么大神通的人把那些有大神通的人都给封印了。。。
待到人都散了,远远坐在角落的一个少年却是笑了起来:“这老头说得倒是不错,爷爷倒是说过的,祖爷爷不就是亲眼见证了那封印么,大神通者是没有了,不过金丹期以下的人倒是留了不少吧,此刻算算,他们现在不就是现在的大神通者么,我却是算什么?我也能算是一个大神通者吧。。。”
就看那少年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而后将手指悬在半空,一只叫不上名字的小虫子便飞落停在了少年的手指之上,少年一阵唏嘘:“奈何奈何,如此好的法门,奈何奈何,我们家的人却是没有一个适合的体质,即便是修炼了也不可能达到大成。。。罢了罢了,就如今这天下,即便是不能大成也能算得上是高手中人了。。。”
少年人唏嘘着,慢慢的走出了酒楼,像一阵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