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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来乍到大有国

这五天,吴楠一直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着,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动动手指都是件艰难的事情,眼皮也好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然而脑子却清楚得很,耳朵也还好用。

今天,他终于算是能动弹了,至少眼皮子能够睁开。而这两天一直给他喂饭擦身子的人的模样,借着昏黄灯光也终于是看了个大概。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少女,着淡色粗布衣裙,梳一头丫髻,玲珑巧致的五官,堪堪一握的细腰。明眸皓齿,肤若凝脂,这些词一下子从吴楠脑袋里蹦了出来。美中不足,脸色有些苍白。女孩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子骨却也长开了,颇有些待开的芙蓉的味道。此刻她低头垂眸,正轻轻的挽起吴楠的衣袖准备给他擦拭。看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就像是在擦拭一件极易碎的东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碰坏了。

“数着日子,也该是时候醒过来了,吴大夫可是说了‘最多不过三日,你家主人就能醒过来’,眼瞅着都五天了,少爷你该不是……该不是醒不过来了……”少女边擦拭着,边自言自语,说着说着竟带着了哭腔,手上的动作一滞,抬手擦擦眼角,继续擦拭,只是不再做声了。

吴楠转转眼珠,算是看清了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若是用一个词形容大概就是家徒四壁,除了他身下得一张床,不远处的书桌还有一张可能是吃饭用的矮桌,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甚至当他看着屋顶的时候,点点星光都能透过那个拳头大的窟窿看清楚。

“我……还死不了,阎王爷怕是不收。”吴楠试着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字字清晰。

他清楚地看到少女的身子抖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抬起头,一双大大的眼睛扑簌着泪光,正对上吴楠的眼睛。

这五天,吴楠总能听到少女今天这般的自言自语,还有低低的抽泣声,但是他却只能就这么躺着听着,即使想动一下让这个少女知道自己的的确确还活着都做不到。

少女似乎是一个很怕寂寞的人,总是会给他讲一些每天的趣闻,通过这些趣闻里藏着的种种信息,着实让他郁闷了一把。就如“米价又涨了一文”“买菜时有个蛮商找她问话”,还有什么“新上任的刺史真是年轻,样貌又俊朗”诸如此类。

“少......少爷?”少女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已经顺着滑嫩的脸蛋流了下来,但这掩盖不住满脸的欣喜之情。

“你家少爷怕是做了个长梦,梦里有个比天堂都好的地方,那里有跑的比马车都快的叫‘汽车’的东西,还有不用油的能把屋子里照的恍若白昼的东西,少爷我啊在那活了十几年,最后梦醒了,也就回来了。不过,这梦之外的东西,我倒是有一些地方记不太清了。”

“少爷,你说的什么,兰儿听不太明白……”

“兰儿,你叫兰儿?”

“……”少女已经止住了眼泪,却有些担忧地看着吴楠,伸手扶上他的额头“……你……你别烧傻了啊!”

说着,兰儿又要哭了起来。

“瞎说什么,我没傻,就是有些事情怕是因为这场病给忘记了。”

“少爷……”

“好了,我自己来吧。”说着,吴楠拿起床边的湿布自顾自地擦了起来。

这几天兰儿日夜守着他怕是累地不轻。

“兰儿,现在是什么年月?”

“元顺六年。”

元顺六年?没听说过有这个年代啊。不过没错了,基本上可以肯定一件事——自己怕是穿越了。这五天,从兰儿口中听来的消息,让他有了这个猜测,否则自己从十层高的楼不慎跌落就不可能还活着。

事实上,吴楠确实遇到了只在小说中存在的穿越。只不过他所在的这个时代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时代,也并不是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存在过的时代。

“兰儿,我有些事记不得了,要问问你。。”

“啊?”兰儿一脸不解,微微蹙起的眉头倒显得可爱。

“我生的这场病很奇怪,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此前的一些事却也忘记了,你给我仔细讲讲。”

兰儿虽有些不解,但还是乖巧的应了声,吴楠便问了兰儿一些事情,大抵就是有关自己的事,毕竟要搞清楚自己在这个时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好做其他事。

兰儿讲话细声细语,格外软糯,而最难得的是条理清晰,言简意赅,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是很难得的。

待她讲完,吴楠也已经了解了不少,算是“想起了”那些“忘记”的事。

巧不巧的,兰儿的少家主居然也叫吴楠,这吴楠是本国——也就是大有国的桐油商人吴元利的独子,吴家三代居住在都城万安,而半年前家道中落,吴元利东山再起无望,欠下大笔钱款,以致郁气攻心,一个月前撒手人寰,吴楠母亲伤心过度,心力憔悴,大病不起也跟着去了,这一波曲折,家中积蓄已尽数散去,吴楠只得卖了宅子才堪堪把债还上。孑然一身的他本是想给兰儿去了奴籍让她去金州寻亲人,但她硬是不肯,留了下来。这之后,两人搬到了吴家的旧宅,说是旧宅,也只有三间房子,还是在都城的偏远角落。说起来,这吴楠还真是像极了他的父亲,这不五天前就急得病倒了,也多亏有兰儿悉心照料着,还把她娘亲留给她的镯子给卖了抓药。要说这兰儿,倒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自八岁就被吴家买来给吴楠,算是他的陪读,但大多数时候是玩伴。这小丫头乖巧聪明,很得吴氏喜欢,吴氏更是把她当女儿来养。那时吴楠也才十岁,两人年龄相仿,也玩的到一起,吴楠从小就心好,对她更是照顾。吴楠经常教她读书写字,她也喜欢,没事就和吴楠呆在书房,看他写字读书,至今已经过了六个年头,这时间久了耳濡目染地竟俨然成了一个“小才女”,写的一手娟秀清丽的字,倒是让吴楠也有些艳羡。

关于这个大有国,倒是一个强国,听兰儿的说法,吴楠觉得与他所知的唐有点像,它们同样的强敌环饲,同样的多次与异邦和亲,又同样的享受着万国来朝,而最像的莫过于这女帝执政了。

这大有现在的皇帝是一位女性,巧不巧的又和吴楠同姓。

不会叫吴曌吧?这么想着吴楠倒觉得有些好笑了。

说来奇怪,吴楠的认知里古代的女性皇帝只有武则天一个,而吴姓女帝怕是没有。想来想去,他只能把这些解释不了的事情归根为自己对历史还不够了解,或许这是哪个他不知道的朝代。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兰儿才说完,似是有些口渴,却也不好去倒水喝,只在这听候吴楠吩咐。

“兰儿帮我倒杯水来。”

“嗯。”兰儿的声音好听的很,软软糯糯的。

“少爷,家中实在是没钱了,白开水,您将就着喝点。”兰儿把水端给吴楠,有些内疚。自家少爷平时哪次少了这茶水,可也没办法,实在是没有余钱买这些了。

“没事,你也给自己倒一杯,说了这么久怪渴的,对了,兰儿,家中还有多少钱。”目前的窘况摆在吴楠面前,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少钱财。

“还有……”

兰儿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即使她不说,吴楠也猜到了:“怕是没钱了吧。”

“兰儿明日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挣钱活计!”

“不急,家里还有粮么,够吃几天的?”

“面还有一斗,怕是撑不了几天。”兰儿说的是实话,自从吴楠生病,家里仅剩的那点钱都用来抓药了。

情况不太好,吴楠突然觉得自己真的穿越了反倒是亏了,至少他后世不用担心吃喝问题,而眼下马上要断粮了。

然而现实的情况远比兰儿说的要遭。兰儿口中的一斗面,吴楠看了,就在厨房不大的瓷瓮里,不比他后世的精面,这面要粗糙很多,颜色也不是很干净,时不时还有几只面粉虫爬到表面上。不知道兰儿口中的一斗与他知道的一斗是不是同一个标准,不过估摸着也差不多。那一斗面也有个十来斤。

接着,吴楠在兰儿的搀扶下,有在这个不大的厨房转了一圈,别说备着的食材,就是柴米油盐还有厨具都是不全的。

“明日我去找些活计。”虽然吴楠并没有完全搞清楚所发生的事,不过眼下的问题还是要放在优先位置去解决。

“那可不行!”兰儿几乎是尖叫了起来,“您可是士人,志在科举,赚钱这种事……”

听到这,吴楠有了兴趣了,这大概是目前为止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兰儿说他是士人,那就是读书人了,读书人放在古代大多时候都是被优待的一个群体,就是不知他这个志在科举的读书人有没有取得什么像样成绩,不过很快他就给自己泼了凉水——要真有什么成绩,现在怕是也不至于这么落魄了。

但他不死心,还是问了:“那我有没有取得什么功名,对了,商人之子也能科举么。”

“这……”,兰儿有些为难,“您壹试还没考过……”

大概是想起吴楠说自己失忆的事,所以兰儿把科举之道细细地讲给吴楠。从头听到尾,吴楠一颗心算是拔凉了。这个朝代的科举制度与他所知的基本无异,不过是名字不一样,分壹试贰试以及终试,又设有农科,工科,大大小小近十个科,其中进士科是一个大热门,毕竟考中就做官了,农科虽然因为国家重农政策待遇不差,可但凡是读书人都自认清高,看不起这些。至于工,待遇就差多了,更没有哪个士子想走这条路。然而,吴楠就是走农科这条路的人,而且至今最基本的壹试也没过。至于商人之子能不能科考,答案是能的,只不过在以后就职会有很多限制,而且不得继承家里财产。

大有的吴楠学了五年考了两年都没过,让他这个工商管理学出身的吴楠怎么考的过?农科这条路是决计不能走的。

吴楠现在书桌旁,看着那一摞书籍,还有铺在桌子上那张质地不怎么好的纸张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像楷书,但吴楠不太确定。虽然他的艺术细胞不怎么发达,但还是看得出来这一副字算得上是一副好字。

“虽然您科举不顺,但是您的一手好字却在万安极为有名的,在咱吴家还没……还没没落的时候,哪天没有上门求字的,最让人艳羡的,还当属‘虞美人千金求字’,至今在云梦乡都是一段为人熟知的佳话。”

虞美人?吴楠首先想到虞姬,但是很快就苦笑着摇摇头,先不说年代可能不对,即使对了,他也不可能和虞姬有什么牵扯。

看着自家少爷一脸迷惑,兰儿又解释道:“这个虞美人是扬州有名的风月场云梦乡的‘云梦泽’的当红花魁,也是奇怪了,您样貌在扬州可算的上数一数二,往日那么多富家小姐抢着投怀送抱您都瞧不上,冷着个脸拒人千里之外,人家小姐主动搭话您都是惜字如金,偏僻对这个虞美人就不同,您对她啊,那可真是分在热情,每天都往云梦泽跑,见到人家冷着的脸也就柔和不少,还知道博美人一笑了,可是说你俩那什么吧,人家跟您要幅字您都不给,非要等人家拿钱来求才给。”

到现在,二十一世纪的吴楠对这个大有的吴楠倒是有些好奇了,莫不是个贪财之人?不过吴家没没落前,吴楠怕是不缺钱的。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

“我跟着您呢啊。”

“啊?”

“您虽然说云梦泽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但是兰儿换一身男装跟着去您可是允许了的。”

吴楠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没打算深究这个,不过此刻他倒是想到了一个赚钱之法。

“我的字真值千金?”

“这……您的字是好看,但是肯出千金的也只有虞美人了,旁人怕是,难。”

“那就便宜点。”说着,吴楠便动手要研磨,可是刚挽起袖子,才发现自己对笔墨这一套一窍不通,莫不是自己也不会写字了?

会不会这个前主人的记忆还在我脑子里,我这一下笔就能写出值千金的字?

这么安慰着自己,吴楠吩咐兰儿研磨,他自己则一板一眼的按照视频里那些书法大家的样子,摆足了架子,挽起袖子,把毛笔蘸足墨水,接着落笔,在白纸上一顿龙飞凤舞。写毕,等墨迹干了,拿起来和之前的那副字对比一番,接着一张兴致勃勃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一旁还兴致满满的兰儿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办法,一场大病下来字怎么写都忘了,没事,再想其他赚钱之道。”

兰儿一脸的伤心,大概是为一位书写大家的陨落伤心吧。

大略了解了目前的状况,许是刚醒来还很虚弱,吴楠在兰儿的帮助下更衣洗漱便又躺回了床上。目前他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休息好身体,明天出去找找挣钱的法子,先保证温饱在想着是否继续走科考步入仕途。

品牌:中文在线
上架时间:2020-10-12 19:5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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