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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怪梦

“哥哥!”

一声呼唤犹如清晨的第一滴露珠滴在陈恒的眉心,短暂而清晰的凉意瞬间唤醒了他。

谁?

陈恒茫然起身,大脑里一片混沌,有些分不清状况。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床上冲他微笑,两团酒窝在粉嫩的脸颊上绽放,娇憨可爱。

小女孩穿着朴素而干净的农家衣服,坐姿乖巧而规矩,显然是十分听话而懂事的孩子。

她向陈恒伸出粉嫩细腻的小手:“懒虫哥哥,你又迟到啦,师父要打你屁屁!”

陈恒来不及思考,就已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一下跳下床,十分焦急:“糟了糟了!你怎么不喊我!”

两人向外跑去,小女孩笑嘻嘻地跟在后面,纯净的眼睛眯成了两汪月牙泉,显然是十分喜欢看到哥哥出糗。

不对不对!

跑着跑着,陈恒在心中大喊起来,他忽然发觉,他不仅不认识这个女孩,就连周围的一切他都感到无比陌生。

他想喊出声来,要大声质问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像是被封在了一个真空瓶子里,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他的身体犹如变成了一个牵线木偶,灵魂成了与之毫无关联的看客,这无疑是极为骇人而诡异的事情。

“慢点跑,两个小娃娃!”

两人穿过明媚而整洁的村庄,遇上村民打招呼,陈恒便向他们点头致意,目光顺势扫过了他们。

那是一群朴素而开朗的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几乎能让人想象到他们平凡而充实的生活是多么的快乐。

只是当陈恒的目光与他们对上,心中的惊疑一闪而逝。那是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明亮……却无神,犹如四月明媚春光下的一滩死水。

他心中刚有所疑惑,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做出了反应,向前跑了几步,忽然转身,敲了小女孩额头一记。

“哎呀!”小女孩惊叫,粉嫩的小嘴噘了起来,两只手捂着额头,眼神幽怨。

陈恒盯着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一时有些喜欢,忍不住想揉一揉小女孩脑袋,安慰两句,却不由自主说道:“小坏蛋,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小女孩气呼呼地摇晃着陈恒的手:“哼,知道啦懒虫哥哥!”

那是双娇嫩而温暖的手,陈恒拉着她又走了段路,道路渐渐宽阔起来,不知不觉到了村后,前面有一条溪水环绕,围成一个半圆形的空地。

轰!

陈恒刚瞧了个大概,半空突然砸下一块巨石,落在兄妹俩前面不远处,他下意识挡在小女孩前面,巨石翻滚了两下,正好停在他身前。

陈恒一抬头,竟然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飞在半空中,张扬而狂傲,手指着下面的兄妹俩:“大家看啊,好大的排场,他来的居然比师父还晚!”

陈恒心中惊骇异常,他看到了什么?一个十岁小孩居然飞在半空,还把一块少说重几百斤的巨石扔了出去。这算什么,超人么?

然而更离谱的还在后面,他居然阴沉着脸和那少年对上了目光:“小虎子,你是不是找死?”

陈恒看得清楚,那也是一双无神的眼睛,但其中流露的威势也不小。

“我找死?要不你上来比划比划!”

“那我成全你!”

两个少年郎果然动了火气,陈恒一跃,居然也腾飞了起来,扑向半空中的小虎子,两人扭打起来。

两人用的都是普通拳脚功夫,但陈恒却看得心惊肉跳,只因两人力气大的离谱,而且似乎能随意飞行,招式更加诡异和凶狠。

他亲眼看见小虎子一拳轰在那块巨石上,把巨石轰的遍布裂纹,拳劲扫过,更是把许多小树拦腰截断。

不过陈恒自身似乎更加强悍,几次把小虎子击落下去,地面砸出了几个大坑,小虎子异常坚韧,不曾言败,始终奋力搏斗。

陈恒逐渐也看出来了,这两个少年虽然打斗极其凶狠,但以他们的能力而言,这都不算什么,大概只是朋友间的寻常切磋,并未真的下狠手。

只是两人中有一个居然是陈恒自己,他不禁大为头疼,如今也只好放任,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看这副身体到底要做些什么。

“你们两个,够了!”

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下方突然传来一道呵斥,陈恒刚听到声音,身体就陡然一沉,向地面急速坠去。

嘭!

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陈恒险些背过气去,尘土呼的一声满天飞扬,呛得他不住咳嗽。

“哈哈哈!”

围观的少年们哄然大笑,陈恒恼羞成怒,跳了起来要发作,却被一只大手揪住了后衣领子,一把拎了起来。

这时陈恒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知道有什么厉害人物来了。

果然,他脸上怒气一收,硬生生憋出一副苦笑,扭头向来人看去:“师父,您来啦。”

那是个伟岸而威严的巨汉,身材极高却不显瘦,古铜色的肌肉虬结隆起,犹如百炼精钢锻造,方脸阔额,虎目圆睁,立在原地犹如一座铜塔,不怒自威。

巨汉目光炯炯地瞪着他:“小抗,你是不是迟到了?”

小抗。

陈恒心中默念了一声,这大概是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名字,而他应该只是误打误撞跑到了人家的身体里,希望不要让人瞧出来。

想到这里,陈恒下意识瞥了一眼那巨汉的眼睛,却愣住了。那也是一双无神的眼睛,双目圆睁,不怒自威,但就像死鱼的眼睛,虽然也反射着光,那光却是静止而死寂的。

心中疑惑了一会儿,外界陈恒已和那巨汉抗争了几句,之后巨汉竟真的提着他按在了一个石台之上,抡起蒲扇般的大手啪啪就是两巴掌。

陈恒惊得目瞪口呆,他的真实年龄早已过了二十,没想到居然再次遭到了孩提时才会有的待遇。

“哈哈哈,打屁股喽!”

周围小孩都是大笑,陈恒的意识头一回做出了和身体相同的反应,他开始剧烈挣扎。

但是没用,他刚才和小虎子打斗间展现的力量少说也有千斤,但此刻巨汉一只手按在他后背,竟像是压了一座大山,别说撼动分毫,就连呼吸都有些吃力。

这里的人都是怪胎!

陈恒羞愤之余不禁骇然,幸亏他寄居在这副身体里,要是真身前来,恐怕随便一个小孩推他一把,就能令他骨断筋折。

教训完毕,巨汉带着小孩们开始训练,从打一套拳法开始,一直到最后要求每人背起一块巨石,围着村庄奔跑,将近中午才算训练完毕。

这里面几乎每一项训练项目都不是正常成年人能完成的,陈恒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得清楚,惊讶之余也把这些情形一一记下。

中午时,陈恒坐在溪边休息,小女孩打了一壶水递给他喝,溪水下肚,他顿觉一股清凉遍布全身,疲惫感转眼消失得干净。

这溪水也不是凡品!

陈恒心中赞叹,忽然瞥见几滴溪水落在干秃秃的沙地上,地底残存的根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生,那里转瞬生出一抹绿意,长出几株青草,最终居然诞生了一朵小花,小花随风摆动,鲜艳娇嫩,生机勃勃。

这一切只在转眼间形成,兄妹两人显然对此习以为常,只扫了一眼就转移了注意力。

“走,我带你去拿剑胎。”

陈恒如此说道,小女孩顿时欢呼起来,随即跟着哥哥穿过村庄,向远山方向行去。

那山坐落在极远处,好在兄妹两人体质奇异,速度极快,日头刚刚斜落,那重重山势就已近在眼前了。

他们穿过一片麦田,陈恒随着身体移动不住打量四周,当他扫过这片麦田时忽然心中一阵绞痛,眼前这片麦田似乎跟他有极大的渊源,这里曾发生十分不好的事情,令他至今都隐隐心悸。

兄妹两人飞奔而过,转眼上了山,陈恒兀自惴惴不安,回过神时才发现两人已停在了一片竹林外面。

村庄周围的这些山极为诡异,山势连绵不尽,阴风阵阵,鬼气森森,刚才陈恒远远瞥见就有些心头发毛,此刻身临其境,只觉手掌都变得冰凉。

小女孩显然也害怕,紧紧抱着陈恒的一只胳膊,他紧紧盯着前方,小声安慰:“不怕,有我在!”

陈恒也向前看去,只见竹林深处乱草丛中突兀显出一大片乳白色的石块,那片石块微微隆起,高于周围草丛,石块最高处又凹下去了一片区域,阳光反射下,波光粼粼,似乎是一个小水潭。

两人走近了几步,陈恒瞧见水潭中躺着一柄乳白色的石剑,石剑粗糙,没有锋锐,显然还只是一个剑胎,虽是天生剑胎,看起来却平平无奇。

哥哥松开了妹妹,神情有些紧张:“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前面显然有什么危险,兄妹两人不是第一次来了,一向调皮的小女孩也难得乖巧了一回。

又走了几步,他距离水潭只剩十步之遥,陈恒瞧得清楚,心想:“此刻只要两大步迈过去,剑胎就能到手,他在紧张什么?”

突然间,尖锐刺耳的嘶吼声从石块背面响起,一道黑影腾空而起,扑面而来,犹如一团乌云迎面狠狠砸落,腥风与恶臭瞬间笼罩了陈恒!

那是一条怪蛇,大半条蛇身还在石块后面,只扑击而来的蛇身就足有两三米长!蛇身粗壮几乎抵得上一般成年男子的腰围,而蛇头,居然是一只豹头,眸子猩红,异常狰狞!

陈恒看清这些时那颗怪诞而骇人的蛇头几乎与他贴面,假若他此刻能掌控这具身体,一定会吓得跳上天去。

好在不是他掌控身体,哥哥显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怪蛇了,身体紧张得微微战栗,动作却像闪电,纵身向水潭扑去!

嘭!

石屑纷飞,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怪蛇调转蛇头,瞧见陈恒已经拿起了那个乳白色剑胎,蛇脸上露出了愤怒。

“哥哥!”

一声惊呼,陈恒陡然一惊,向小女孩看去,这怪蛇不知何时竟已用蛇尾勒住了小女孩。

“滚!”

陈恒心中大震,做出了和身体同样的反应,挥剑朝怪蛇砍去,下一瞬他脚下却陡然一空,身子竟横飞在了半空。

这畜生有两条蛇尾!

陈恒又惊又怒,便在这时目光和小女孩对上,那是两汪清澈而明媚的泉水,似乎反射着人间四月的春光。

这是他见过的唯一一双有神的眼睛,他心中忽然明悟,时间在这一瞬静止,他盯着小女孩发愣:“你是谁?”

眼前的光彩逐渐消失,村庄、麦田、远山、竹林、怪蛇乃至陈恒暂居的这具身体,统统化成了流光,逝入永恒而寂静的黑暗。

意识的最后一瞬,小女孩和他四目相对,似乎要与他相拥而眠,轻轻呢喃:“哥哥,你忘了我么?”

“这……应该是她制造的梦境!”陈恒心中大喊,想再次质问小女孩。

然而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时,梦就已醒了。

版权:起点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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