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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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001地府还魂】
狭窄幽深的奈何桥横跨在虚无缥缈的忘川上,像是一条暗淡的光束射向了云踪深处的冥府。桥的另一端,孟婆像是路边卖凉茶的老婆婆一样,摆着一张方桌,上面放满了盛满孟婆汤的汤碗。被牛头马面勾来的幽魂们飘过奈何桥,喝上一碗孟婆汤忘记今生今世后,投向无法预料的轮回。
桥上,牛头耀武扬威地挥着哭丧棒,像是跳大神的神棍颠簸在前,马面手里拽着一根竹竿粗细的铁链紧随其后,铁链末端紧紧地捆着一个长相俊俏的青年幽魂。铁链哐当的响声像是催命的丧钟声一样,飘荡在深邃的背景里。
牛头马面拉着青年幽魂来到孟婆前,孟婆满脸堆笑,脸上的褶子推积如沟壑,她例行公事地举起一碗孟婆汤递到青年幽魂的面前。只听“啪”的一声,孟婆汤应声落地,汤碗摔得粉碎。
“我不喝,你们搞错了,死的人不应该是我。”青年幽魂愤愤不平地辩解道。
牛头马面从没有碰到过幽魂拒死的情况,只见牛头的眼睛瞪得比他鼻孔还大,马面的脸也拉得像驴脸一样长。
青年幽魂挣脱着手腕上的链锁继续辩解道:“我正在成婚,你们有何理由勾我魂魄?定是你们勾错了人,我要上诉。”
牛头举起哭丧棒做出要打那青年幽魂的态势怒嗔道:“小鬼休要放肆,我等奉崔判官之命勾你魂魄,如何有错?既然来了,就休想回去,快快喝了孟婆汤随我等进地府,如若不然,我这哭丧棒可就不客气了。”
青年幽魂不畏惧牛头手里的哭丧棒,他依旧挺直腰杆质问牛头说:“那你们倒是说说,崔判官要你们所勾何人?姓什名什,家住哪里?”
马面拉了拉铁链对青年幽魂说:“休要怀疑,我们勾人前肯定会核实好的,难不成你不是大同府,龙里县、陈家沟的陈证吗?”
“是陈正还是陈证?”青年眼前一亮,急吼吼地说:“我叫陈正,正直的正,今年才十七岁,无病无疾,又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有何理由阳寿已尽?我们村还有个人叫陈证,公证的证,今年已经八十多,你们是不是需要再核实一下?”
牛头马面听陈正这么一说,心头不约而同地一惊,马面赶紧拿出判官令仔细审核了一下,然后脸铁青得像青石板一样凑到牛头的耳边战战兢兢地说:“牛兄,好、好像真勾错了。”
牛头听闻也慌然无措,抓耳挠腮,那对硕大的鼻孔一张一合地抱怨说:“哎呀,真他娘的头疼,你说一个村的,名字取得那么像干什么?罢了罢了,先带他去见崔判官再说吧。”
牛头马面没让陈正喝孟婆汤,直接将他勾到了幽冥大殿,要他在殿下稍等。静悄悄的大殿正中间是张乌沉沉的八仙桌,一个身着红色官袍,八字细眉,小眼睛,尖下巴,脸紧凑得就像是包子褶的老头正单手托着下巴趴在八仙桌上昏昏沉睡着。
牛头上前凑近老头耳边轻声唤道:“判官大人醒醒,判官大人醒醒。”
崔判官被牛头唤醒,打了个充愣醒来,边伸懒腰边问牛头说:“犯人的魂你们勾来啦?”
牛头滚圆的眼球提溜地转了两圈陪笑道:“勾是勾来了,可是卑职勾错人了。”
“啊?”崔判官惊得直起了身,连哈欠都没来得及打,直勾勾地看着殿下的陈正问牛头说:“那你们勾来了何人?”
牛头懊恼地抓了抓后脑勺回答道:“这人叫陈正,正直的正,可您要我们勾的是陈证,是公证的证,一字之差,卑职看差了。”
牛头说完,崔判官翻开生死簿查询陈正的信息,突然,他像是兀地坐在了针尖上一样,整个人倏然跳站了起来一拍大腿,哭丧着脸说:“哎呀,你们勾错谁不好,非要勾错他?”
牛头马面见崔判官反应过于激烈,怔然地问道:“大人为何如此紧张,难不成此人有什么来头?”
“此人来头可大了。”崔判官惊慌失措地解释说:“此人命中注定要翻云覆雨,决定历史走向,是大梁国接下来几十年里最为重要的人物,他的资料,阎王爷那边是有备案的。他的阳寿若尽的话,是要阎王爷亲自过审的,你们现在就把他勾来,定会惊动阎王爷,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牛头马面惶恐地看着崔判官手里的生死簿,只见生死簿上黑压压的写满了陈正的履历,果然是个不同凡响的人,于是异口同声地骇然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赶紧送回去。”崔判官催促二人说:“趁他刚死不久,尸骨未寒,赶紧送回去,此事万不能对外张扬。还有,他的身份你们也切勿对任何人说,以免天机泄露,你我三人必受天谴呀!”
牛头马面战战兢兢地唱了个喏,丝毫不敢懈怠,客客气气地将陈正送回了阳间……
陈正的魂魄虽回了肉身,但等他醒来已是两天后。他迷迷糊糊地环顾了下昏暗地屋内,朦胧地想起自己本来是年前新婚,娶的是山上猎户赵春才十五岁的女儿赵雪儿。可是结婚那天,出门迎亲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脚,像是踩到了一个雪疙瘩上,自己滚下了雪坡摔得不省人事,只记得昏迷期间做了个莫名其妙,以假乱真的梦。
他口渴难耐,看见床头处有碗水,于是便起身去拿,却发现自己竟然使唤不动自己的身体。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腰部被夹板固定着,想必是摔断了腰。
陈正愣了会儿才发现有点不对,自己只是腰部被固定了而已,为什么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呢?他想动动脚,可是脚却像是别人的似的,就是一寸也不挪动。他卯足了劲儿想扭一下屁股,却发现自己胸腔憋了一股子的劲儿,就是用不到屁股上去。他一时懵轰,片刻后失声大叫了起来。
正在灶房炊饭的赵雪儿听到屋内一阵阵惊叫,吓得立刻冲进了卧房,看见已经醒来的陈正像是着了魔一般,满脸惊悚,摇头晃脑地尖声惊叫。
“相、相、相公。”赵雪儿叫了声,毕竟是第一次开口叫陈正,赵雪儿有些别扭,更有些害羞,她蹲到炕边关切地问道:“你终于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相公别怕,我先去请大夫。”
陈正完全没有听进赵雪儿的话,依旧尖叫不已,虽然他们早就定过亲,而且现在也已经是夫妻,但对他来说,赵雪儿仍然是个陌生人,他们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
陈正中秀才那年,父母突然双双病重,所以父亲急着与赵春定下了这门亲事。虽然那时他已心有所属,但看着病危的父母,他不忍心拒绝。然而定完婚没多久,还没等到他成亲,父母就在那年冬天相继去世,他为父母守孝三年,婚事也就拖到了今年。
此时陈正也管不了眼前是谁,只是疯疯癫癫地,不停地说:“我的腿怎么了?我的下半身怎么了?为什么没有知觉了?我该怎么办?”
赵雪儿被这场面吓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好在邻居听到了陈正的尖叫,赶紧去通知陈家沟辈分最长的陈老爷子,陈老爷子又赶紧派人再去请来了大夫。
再等大夫赶到陈正家里时,陈正已经在众位长辈的安慰下平静了下来。大夫又像新婚当天那样给陈正浑身上下又检查了一遍,而满屋的围观乡亲也像上次一样次屏住呼吸。
然而这次,大夫却给了大家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整个屋子虽然跟刚才一样安静,但这安静里,更多的透露着一种凝重。
陈正摔断了腰骨,而且摔得很严重,导致下半身失去了知觉,换句俗语说就是下半身瘫痪,也叫半身不遂。
狂躁了很久才平静下来的陈正听到这晴天霹雳的消息后反而显得更加平静,只见他刚刚还有一丝神色的眼睛突然像是灭了的灯芯,一缕青烟过后,暗淡无光。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眼角渗出一行清泪。
赵雪儿听到这消息,脸吓得煞白。自己大婚那天新郎摔得不省人事也就算了,可是再等新郎醒来,已经是个半身不遂之人,这让她如何是好?难道要她刚进门做媳妇儿就开始守活寡?此时满屋子的人都已散尽,只剩下躺在炕上一声不吭的陈正,和坐在炕边泣红了眼睛的赵雪儿。
过了很久,陈正再次睁开眼睛,看见赵雪儿依旧坐在炕边低声抽泣着。他稍稍扭了下头大致看了下这个连拜堂礼都还没行就稀里糊涂娶回来的媳妇儿,女孩上身穿了件红底白花的棉袄,下身一条略显肥大的灰棉裤,整个人很弱小,还没完全脱离孩子气。
虽然赵雪儿哭得满脸泪痕,但依旧遮掩不住她秀气的五官,那双大眼睛果然跟别人说得一样令人映像深刻。尤其此时眼里嵌着泪水,简直像是浸润在清泉里的明珠。
不过此时陈正哪有心思打量女孩,他心已如死灰,嘴巴像鲶鱼嘴张了张后冷冷地说道:“你别哭了,我们还不曾行拜堂礼,算不上是夫妻。今日天色已晚,等到明日,你自行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赵雪儿一听,赶紧止住哭泣,她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蹲到炕边,声音有些哽咽地说:“相公怎能这样说,我嫁与你是邻里尽知的事情,你现在赶我走,我哪有颜面回去?再说我们虽说没行拜堂礼,但我俩早已定下婚约,而且我已确确实实嫁进了你们陈家,我怎么能弃你于不顾,自行离开呢?”
陈正面色僵死地看着赵雪儿自暴自弃地说:“可是我都已经是个废人了,这日子该怎么过?”
“不会的,相公千万别这样说。”赵雪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地说:“相公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安静地躺着就好。我给你做点饭,你都好几天没进食了。”
赵雪儿说完就跑进灶房烧火做饭,只留下无助地陈正躺在炕上,心里空洞得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水,整个世界就像是梦里的地府那样阴森可怖。
日子过得就像行走在沼泽地一样,一脚一个陷坑,异常艰难,然而赵雪儿对他的不离不弃和无怨无悔的照顾,让濒临崩溃的陈正渐渐收回了迈向深渊的那只脚。还剩几天就要过年,虽然自己惨遭如此不幸,但这年能过还是要过,所以这些日子赵雪儿异常忙碌。
原本以为自己能安安稳稳地过个年,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陈正真正地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什么叫墙倒众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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