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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请回答2011
张翰林头痛欲裂,昨晚一番应酬,不知道喝进多少酒,直到现在都还晕晕沉沉的。
耳边传来隐约的嘈杂声音,他有点疑惑,明明独居在出租房,这会儿怎么会有别人的声音呢?
眼皮沉重得张不开,好像有一只手按在上面似的,张翰林觉得那些环绕在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休息。
“租房隔音效果不好?还是屋里进人了?”
张翰林迷迷糊糊的,忽然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去了三分醉意。
右手胡乱摸索一阵,只觉得原本尚算柔软的床铺坚硬得仿佛木头,他用手支撑着直起身来,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片黑压压的后脑勺猛地跳入视线,他们穿着样式相同的白色上衣,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
张翰林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头更痛了。
“这好像是……校服?”
在乐和一中就读的那三年,张翰林穿着这身校服,度过了青春的美好时光。
如今睁开眼的第一刻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大家坐在教室里,听着讲台桌上的老师讲课,头顶上的吊扇飞速转动的同时,也带来一阵阵声响。
“可我不是在应酬吗?喝醉了回到出租房,然后睡过去……不对,我回去了吗……应该是在做梦吧,或许再闭上眼睛就可以醒过来……”
张翰林脑子一团乱麻,他觉得自己神经衰弱到以至于出现幻觉,恐怕这份工作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
“张翰林!”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内心戏。
好像自从大专肄业以后,大家都是“小张”、“小林”地叫,很少人会用这种毋庸置疑的语气,来直呼自己的姓名。
张翰林再一次睁开眼,台上的女老师正用一种严厉的目光盯着自己,即使隔了很多年,他还是会习惯性地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对了,这个是数学老师,叫什么来着……”
还没待张翰林搜刮脑子里的记忆,一连串的责备就铺天盖地般地轰炸而来:
“大清早第一节课,你就趴在桌子上,你爸妈交钱是让你来读书还是来睡大觉?”
“这次数学月考卷子那么简单,你居然才考了74分,连总分的一半都不到!”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我看你也不要读书了,爱干嘛干嘛去。”
“把卷子拿起来,站后面听讲去!我倒是要看看站着能不能睡着!”
张翰林犹如被一盆冰水泼到身上,顿时清醒了许多。
有些迟钝地抄起课桌上的卷子,身边的同桌塞过来一根红笔,张翰林从靠近大门一侧的第四排,一直走到班级后黑板的墙边。
一道道意味深长的目光收了回去,重新投注到讲台桌上那个勤写板书,十分忙碌的身影,张翰林这才微松了口气。
这时候他也已经想了起来,这个曾经教了他足足三年的高中数学老师,名为:严丽萍。
平心而论,整个高中生涯里,张翰林对这名兢兢业业的数学老师,观感最好。
尽管许多次由于自己在课堂上太过出格而被多次训斥,但过后严丽萍老师总会把他叫到办公室去谈谈心,偶尔也拿起桌上的橘子掰一半分给他吃,让张翰林有种莫名的欣喜。
其实所谈的话题无非就是学习态度和成绩,算不上有多新鲜,但张翰林在几次谈话后,也慢慢将玩心收敛,投入一部分时间在数学这门学科上。
后来的高考中,张翰林唯一看得过去的成绩,就是数学达到了105分,比起其他几门学科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成就。
然而此时此刻,张翰林看着手中这张数学月考卷,成绩栏右上角,“74”两个暗红色的数字显得那么刺眼,仿佛诉说着无言的嘲讽。
高中三年,经历过数不清大大小小的考试,成绩可以说是非常糟糕。
在乐和一中这所全市闻名的一级达标校,历年高考的本科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七以上,而张翰林在2013年的那次高考,成绩恰好比本二线少一分。
也许这就是命吧。
那时候的张翰林告诉自己,他不是学习的这块料,很快,在大专的第二年,由于挂了太多科且整日逃课去打游戏,他被学校劝退了。
大专肄业,没有像样学历的他摆过摊,送过外卖,也当快递员,甚至去搬砖,确确实实在工地的那种搬砖。
蹉跎几年,沉浮世情摸爬滚打的张翰林,进了家规模尚可的公司,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应酬喝酒。
表面倒是光鲜亮丽了,可只有在万籁俱寂、霓虹闪烁的夜晚,伏在马桶旁狂吐的那一刻,才能体会什么叫落魄。
有时候张翰林也会想,这么多年来,他选择的每一步路,是不是都是错的?
为什么昔日的同学好友大多功成名就,即便是际遇稍差的,也远远胜过换过不知多少工作的自己。
偶尔会看到一些鸡汤文,大意是学历成绩并不重要,只要肯努力,行行出状元。
这个时候,张翰林就会苦笑自语道:
“我还有机会吗?”
年过三十,单身,一事无成,几乎成了半个油腻大叔的自己,真的还能成为某一行的“状元”吗?
如果能回到过去,那还有多好。
也许是无数次辗转反侧的午夜梦醒,也许是一杯杯苦酒入喉的疲惫不堪,也许是昏暗路灯下的孤独蔓延,张翰林真的回到了高中,回到了这座承载了无数遗憾记忆的校园。
一时之间,他有些分不清,眼前鲜活明亮的上课情景,记忆中那狼狈不堪的未来,究竟哪一个是梦?
粉笔写就的板书已经渐渐填满了整个黑板,明明已经陌生到了极点的符号和公式却又开始变得眼熟起来。
“噔、噔、噔、噔——”
忽然一阵缓慢而富有节奏的铃声响起,下课时间到了。
严丽萍顿了顿,道:“来,我们把这题讲完再下课。”
早就习惯她行事作风的大家,不再像刚入学那会儿唉唉叫,这会儿个个挺胸抬头,反倒比上课的精神足。
两分钟后,众人如愿以偿地听到“下课”的圣旨,而张翰林也得以从教室后边回到座位上。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书包里拿出手机。
按下中间的按钮,小小的屏幕顿时亮起:
2011/06/10,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