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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野史就当故事听

“土中肉块,人言为太岁,见者当凶,不可掘。”——《续夷坚志》

“……我跟你们讲啊,据说嬴政身边有个不知道叫什么也活了不知道多久的神秘人,帮着嬴政统一了中国……”

徐琥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黑板旁的挂钟一眼,又重新趴了下去。,这节课就剩下最后几分钟,讲台上那位居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老徐啊,你说老师他今天会几点下课。”同样趴在课桌上头发披肩刘海掩面的李夜梦充满怨气问道,“今天上课内容他不都讲完了吗,为什么这种野史也拿来拖堂啊!”

“我赌下课铃响之后十五分钟。”徐琥不带感情地回答。

“那今天岂不是又吃不上热的了,不要啊~”李夜梦哀嚎道。

“所以我当初为什么要选历史系啊啊啊啊……”

在讲师拖堂整整二十分钟之后,徐琥被李夜梦握住一只手拖着飞奔向食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到了唯一一个排队看起来短一点的窗口……这是不可能的,两人只能双手撑膝大喘气,默默排在长长的队伍最后面等待今天的“残羹剩饭”

还好今天运气还不错,想吃的菜还剩下最后一点点,徐琥让食堂阿姨打上最后一份南山食堂特供红烧肉加上一份时蔬,在身后闺蜜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中走到做座位上细嚼慢咽。

闺蜜打好饭,坐到徐琥对面位置,一边吃:“哎老徐啊,你说今天老王最后讲的那个神秘人你觉得是真的吗?我倒是觉得讲的挺有意思的。”

徐琥抬了抬视线:“我说讲的是真的你信吗?”

李夜梦眼睛刷的一下就亮起来了,抓着徐琥的肩膀:“我信我信,你之前讲的东西老师全重复了一遍,要不你再讲讲这个神秘人的事?”

“你先放……”

“你看哦,之前你说桃花源其实是一些人想长生不老所以找了个地方修仙结果把自己修成妖怪了,第二天老师就说桃花源其实是当时比较长生的人的隐居地方。虽然老师是讲故事一样的讲野史。”

“你的手停……”

“然后你又说公孙大娘其实武艺高强剑术了得,而且舞剑实际是剑招,老师又在拖堂说杜甫写的观公孙大娘什么来着……”

“《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不过你要不先让我吃……”

“对对对,就叫这个,老师说杜甫其实是写实派。还有啊还有啊那个李白写的仙人抚我顶,结发……”

“你等会!”徐琥忍不住了。

“哎?”讲的眉飞色舞的闺蜜当场就是一个暂停,双手飞速缩回去抱臂呜咽着。“你又压我麻筋!你没有武德!你欺负手足无措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少女大学生呜呜呜。”

徐琥单手扶额没好气地说到:“我再不让你停下你等会能把我饭摇出盘子了。你怎么一讲到这种野史就这么来劲呢”

“这不是你讲的太有意思了吗!而且就算是野史,我也很好奇你怎么知道的比老王还详细嘛。”李夜梦眼中放光盯着徐琥的脸,披肩短发已经用皮筋简单的扎在脑后,长长的刘海也分开搭在耳朵上,漏出光滑的额头,看上去就像是单马尾中分版的千反田爱瑠一样,当然如果能忽略抱在胸前颤抖的双手,也可称一声当代美少女。

只不过面前的另一名并不是有求必应的折木奉太郎,而是面容清秀不亚于其的长发美少女。

徐琥正在面无表情的往自己嘴中扒饭,完全没有想回答闺蜜问题的样子。

细细咀嚼后咽下嘴中最后一口食物,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纸来,抽出一张擦了擦嘴,又抽出一张,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递给对面,结果手刚恢复一点知觉的闺蜜一把抢过攒在手中,故作不满地看着徐琥,“你怎么连给最好的闺蜜一张纸这种事都要犹豫。”

“我这不是想着你手好了么,自己掏纸又不麻烦。”徐琥叹了口气,起身,“赶紧吃吧,下午没课,早点回去睡午觉。”

闺蜜连忙胡乱扒了几口饭,抹抹嘴跟上:“哎哎哎,你下午给我详细讲讲今天老师讲的那个神秘人呗,就当睡前故事怎么样?”

“行,不过先说好了,我也是听说的,别真当正史信了。”

回寝室路过操场,徐琥转头看了对面跑道上一个小黑点一眼,那是学校一个老师家里的一只很怪异的黑猫,经常看到它在操场上跑步锻炼,而且听说这只猫跟隔壁学院的好几个大佬关系都挺好,总之是个来头很大的家伙。回过神来,往下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转头又望向旁边仿佛活力用不完一样的闺蜜。

我是不是也可以每天跑个步锻炼一下。徐琥想着。

一进宿舍门,李夜梦啪的一下越过徐琥,把自己扔到了床上,从脱鞋爬楼梯上铺到把自己裹成粽子,抱着她入学时带过来的抱枕往下盯着宿舍另一位成员,在徐琥看来几乎是一瞬间就完成的事。

“我说现在是夏天吧,你裹成这样不热吗?”徐琥实在没忍住吐槽道,“空调还没开呢。”

“立马开立马开,这样才有讲睡前故事的气氛不是吗。”李夜梦说着伸出一只手抓着遥控器,对准空调“滴”地一下。

她什么时候把我桌上的遥控器顺上去的。徐琥小小的脑袋里充满着大大的疑惑。

按部就班地爬上自己的床:“你想我从哪讲起?”

“从头开始!”闺蜜很兴奋地举起手。

“从头啊……让我想想。”徐琥坐在床上,背靠墙壁陷入思索。

“那就从嬴政他爹讲起吧。”

“野史无记时,大约是嬴异人进入赵国当质子的时间。那时候异人在赵国备受冷遇,生活窘迫。”

“当时赵国有个小村子,有一天在地里挖出来一块很巨大的肉块,村民杵着锄头都围过来看,这时候吕不韦刚好路过,见到此景心中意动,向村民们大声说到:‘这个东西叫做太岁!是国盛之祥瑞!我要把它买下来献给赵王!’于是这块肉就被吕不韦搬上了马车带走了。”

“吕不韦之前了解到异人的情况,带着一堆宝物去见他。当面就说‘我愿为您光大门楣’,可异人不信啊,回了一句‘你还是先光大自己门楣吧’,没想到吕不韦又说了一句,我的门楣将在您的门楣光大之后才能光大。这下异人也知道吕不韦是什么意思了。”

“当时啊,秦赵两国关系紧张,王龁带兵打到邯郸。吕不韦和异人用黄金买通官吏,偷偷从城门溜出去了,虽然赵国意识到这点就立马派人去追,不过很可惜的是没追上,只截流下来吕不韦的一辆马车。”

李夜梦举手打断闺蜜的讲话:“哎,虽然这个确实挺……挺野史的,不过神秘人呢,怎么没见着?”

“你说要从头讲的,这不快讲到了么。”徐琥也没生气,“我继续了啊。”

“这辆马车里刚好是吕不韦从村民里买来的肉块,赵军追上来之后,不敢贸然进入车内,于是用戈用剑往里刺,结果还真刺到了这块肉。赵军以为里面有人,虽然不敢进车,但合力把马车盖子掀了,结果那块肉就挤出来了。赵军发现就这么块恶心的东西还单独放一辆车,大怒之下用各种武器把肉块给切成小块泄愤。就地抛下。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吕不韦居然还真的派了人过来查看情况。把切下来的最大的一块肉带了回去。这块肉带回去之后,吕不韦让人剥开表面,发现里面居然是……”

“是一名少女,肤若凝脂,面容清秀,美中不足的是因为赵军往里捅了不少次,身上几乎全是伤。这就是那个神秘人。”

“哇原来神秘人是美少女吗!”李夜梦两眼放光,仿佛见到猎物一样身子探出床边。

徐琥看了一眼兴奋的闺蜜:“你这么感兴趣,那我说错了,其实蹦出来的是个老头子,满身褶皱须发皆无骨瘦如柴如何。”

“诶诶好好好,我不插话了。”李夜梦连忙双手捂嘴,身子又缩了回去。

“异人见此情形大为惊奇,忙问吕不韦此为何物,吕不韦笑着回答说,这是太岁,所谓土中肉块,人言为太岁,见者大吉,有幸事。一般太岁也就碗大锅大,传言最大的有人那么大,其中又以人形太岁为最佳。他曾经有幸在卫国一村中见过近似饭锅大小的太岁,只可惜未能购下。前些日于村中路过发现这块太岁,赶忙收入囊中。此人形太岁行坐食寝皆类如人,甚至喂养长成后智慧如人。”

“吕不韦之前求见华阳夫人令异人认其为母,这次回来之后又带着此人形太岁送给华阳夫人。华阳夫人大喜,将此太岁起名福,放在身边当成女儿一样养着。安国君继位之后,见此太岁容貌堂堂,大喜,欲某其身,不得,三日后病逝。此后太岁失去踪迹,华阳夫人亦感伤悲。”

李夜梦又举起了右手,但是张开嘴却没敢发出声来。徐琥见到这样,只好停下故事,双手摊开:“这简略我也没办法,野史就这么写的,你让我编我也编不出来。”

“你居然知道我要问什么!说!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变的!”李夜梦瞪大了眼,双手虚掩张大的嘴,惊讶道。

“那我编一点出来接上,你就当假的听。”徐琥撇了一眼闺蜜浮夸的演技,继续开讲。

“太岁其实没走丢,只不过那天晚上受到惊吓之后跑到宫殿中的道观里。里面有个老道士,姓徐,命不久矣的那种。虽然是秦王为了长生不老药宣进来的,但因为自己都没能长生,于是被秦王软禁在这,对外称身体欠佳,实则这老道的最后一点作用也没有了,只不过放着这自生自灭。”

“众所周知,我们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玄而又玄的玩意,所以这徐姓老道最后也没能飞升,而是在死前把毕生所收集的书简都交给了偶遇的太岁。就像托孤一样。这太岁自被掏出来就没说过话,但看着徐老道死在面前之后,突然就开始说话了。”

“她说,我叫徐福。”

“接下来异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秦王,面对一堆烂摊子却能迅速处理好大半,吕不韦深感欣慰,毕竟奇货可居,要是奇货变成孬货,那可浪费了之前花费的大把银子。异人在位时虽成就没有嬴政大,但也能叫一声明君。这段时间内徐福是完全没出场的,就不讲了。”

“直到嬴政继位十几年后,开始清扫宫中各个死角,才发现被迫藏在,或者说被遗忘在那破旧道观中的徐福。”

“好了,故事讲完了。”徐琥转身,躺了下去,双手放在脑后,闭上双眼,“剩下就是历史上那个徐福的事了,想知道就去看历史书吧。”

“诶?!不是吧!”李夜梦啪的一下就起来了,松垮绑着的发箍被身上裹着的被子给蹭掉了,猛的一坐起来像是女鬼一般大声抗议,“这不才开始吗,怎么就没了!”

“没了没了,就这点。”慵懒的声音从徐琥方向传来。

“不行!你明天就算是编也得给我编出来故事!好不容易你肯讲这么详细,不不接着讲太可惜了。”

“那明天再说,今天给你讲这么久,太累了。”

“我请你喝奶茶!喝茶悦!怎么样!我都这么拼了你明天一定要接着讲!”李夜梦发出破费的声音。

“行,要桂花弄。”徐琥发出满意的声音。

“那徐福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活在道观?”

“因为她能长……长时间不吃饭也没事,毕竟不是人,是异物太岁,我前面没讲吗?”徐琥望着天花板,停顿了一下,“好了好了,奶茶还没到手呢又被你套出话来了,在有什么就明天再讲,睡午觉咯。”

翻了个身,面对墙壁的徐琥,其实并没有闭眼,而是攒紧了被子,像是在颤抖,双眼并没有聚焦在面前的墙纸上。

对角床上传来tini的声音,打断了好像在回忆过去的徐琥,她悄然松了口气,缓缓睡去。等待着明天的奶茶。或者是等待其他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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