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九流也要升仙

小清山，小清观，后堂会客室。

“啪——”

不知是拍桌子的声音，还是是桌子碎裂的声音。

“要脸不？要脸不？把人家的法器做坏了，躲着不见人？”

“这可是百年桃木，百年桃木，不是你家的柴火！”

“你们小清观，虽说是个下九流，也是个堂堂千年门派，现在已经破落到这水平？”

“这事不给个说法，我们崇武殿，可不是那么容易善了！”

一个破铜嗓子，声音大得足以把房顶掀开。

在这些愤怒的吼叫声中，一直夹杂着另一个细微的声音，那声音一直在解释什么，但总是被怒吼盖住。

与此同时，不远处厢房内，一老一少，竖着耳朵听前面的声音。

老的眉头紧缩，不住唉声叹气。

而少年，却是气定神闲，天塌下来也不管的样子。

少年嘟囔了一句：“哼，我们小清观是下九流门派，你们崇武殿又能高到哪去？”

忽然，一人鬼鬼祟祟探身进来，急急地说：“师傅，师弟，大师兄招架不住了，万道长已经发飙了。”

老头是小清观主持，号道衡，他紧张地问：“有没有弄清楚，他想退货，还是要赔钱啊？”

“师傅，你，你还是，你亲自去问吧。看这架势，不易打发。”

“不，不能贸然出去，这事关我小清观千年名誉。万一摸不清情况，应答不对，那就完蛋了。”

“赶紧想想办法啊，人都来了，能躲到几时？邵师弟，你想个辙。”

一直静静地坐着喝茶的邵天藏，今年才十五六岁，耸耸肩：“我还能有什么法子？”

法器又不是家具，做坏了哪有退的？

赔钱？小清观现在的状况，这个，免谈。

前面继续传来万道长的怒吼：

“后山？你们后山有十万八千里？要找一个时辰？”

“跟我玩躲猫猫是吧？好，我就在你们小清观住下。”

但随后，渐渐地，声音就听不到了。

“大概道及师兄把他安抚下来了。”

“你再去看看，有什么事再来报。”

那弟子轻轻地推门出去了。

看到师傅在屋子里团团转，一点主意也没有，邵天藏轻轻叹了口气。

“喂喂，师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镇定点。”

“你说怎么办？”

邵天藏又叹了口气：“赖是赖不掉的，躲也躲不了的，你早做决断。否则，等下万道长说出更难听的话，那就不好下台了。”

不好听的话，已经传过来了……

“恕我直言，你们小清观，本就靠道衡掌门的法器撑门面。这要是都不行，怕是要彻底被踢出天下仙家楼观名录了。”

道衡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脸腾地红了。

这万道长太可恶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怎么能这么说呢？

恨归恨，这话却没法反驳。

小清观，想当年也是红火一时，弟子最多的时候，有五百人。大殿好几座，房舍无数。

现在，拢共不到二十人。基本上两个人守一个殿。

不是吹，观里的野兔都比人多。

为什么衰弱到这地步？

小清观本是天下闻名的法器制作名家，但一代不如一代，到这一代，招牌就快塌了。

据说，两千多年前，小清观的开山祖师，号称天工大匠，能够制作出最高等级的仙品法器，创立了赫赫威名的小清观这一法脉。

但祖师之后，再过三代，就做不出仙品法器了。

仙品之下，圣品。

圣品之下是神品。

神品之下，是珍品。

再次点的，就是匠品和凡品了。用这两种的都是些级别很低的修真人士。

法器大致就这六个等级。

几百年前，小清观突然急速衰弱，连续几代掌门，连珍品法器都制作不出来，活活把小清观混成了个民间小作坊。

道衡是上一代的佼佼者，终于把小清观的水平拉回到珍品档次，保住了天下楼观名录上的位子。

那些排名靠前的修真门派，根本不看这些低级法器，跟小清观没有任何生意往来。

但是在民间，小清观的声誉还是可以的。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靠着历代先祖积累的声望，品牌认可度还在。

崇武殿送过来的所谓百年桃木，也就是比匠品好点，连珍品都够不到。

这活儿是道衡接的。

这种等级的生意，一年也没几回，道衡非常重视。

崇武殿说这根桃木很大，问他能做成什么法器。

道衡鉴定过，认为桃木虽大，但灵气不足，不能做成桃木剑，但可以做成五雷令牌。

做几副牌呢？

六副。

邵天藏当时不在场，否则，一定要纠正师傅的这个错误。

法器活，不是木匠活，人家拿一根三丈长的大木，你就能做成三丈长的法器么？

很可能，只能做成一个小小的手把件而已。

然而，活已经接下了，道衡只能硬着头皮，亲手做成了六副令牌。

果然，就出岔子了。

法器出了岔子，那是无法弥补的。

“师傅，这都闹了一个时辰了，你还是去会会他吧。”

邵天藏轻轻地劝师傅，道衡神情沮丧，欲哭无泪。

看到师傅这个样子，邵天藏心里也是十分难受。

毕竟十年养育之恩，再加上救命之恩，除了父母，没有更大的恩情了。

他今年具体多少岁？已经不可能知道。

当初父母被邪灵上身，是师傅和师兄联手，灭了邪灵，救了邵天藏。

可惜，已经是孤儿。

从邻居那里知道姓名，生辰八字哪有人知道？

当时看模样，就5岁的样子。就当他5岁了。

入了小清观山门，就成了道衡的关门弟子，可能是小清观灵气影响，他从6岁开始，居然渐渐地回忆起了自己的前世。

他的前世，是个问题青年。

做过多少荒唐事，难以一一尽述，反正，就是那种，一开口，不使用屏蔽词汇，就不会说话的。

尼玛，沙雕，我去年买了个表……这种词，在他嘴里，属于斯文的。

然而，街头混混的日子，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怎么说呢？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功夫再高，也怕板砖。

就这样，他就成了这个世界的邵天藏。

还别说，重生到另一个世界，真的可以改变很多，比如性格。

现在的邵天藏，绝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

能不动手，就绝不动手。

前世缺少父母管教，长大变成了混混。

这一世，好不容易得到父母宠爱，又被邪灵破坏了家庭。

万幸遇到了道衡，这是个性情非常温和的人，给了他缺失了几百年的父爱。

为了师傅，他愿意做任何事。

道衡也十分喜欢这个弟子，因为，觉得他特别聪明。

这还用说吗？一个6、7岁的小孩，却有几十岁的智慧。

在众人眼里，他从小就表现出异乎常人的聪明。

当然，为什么他会这么聪明，这个秘密，是没法跟人说的。

此时，万道长来小清观闹，邵天藏看得很清楚，师傅想不退、不赔、不见，不理，那是不可能的。

虽说这个世界没有七天无条件退货的说法，但讲诚信是必须的。

“师傅，你得出去见见他了。”

道衡仰天长叹，鼓足勇气，迈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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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地，我来了，带来了一地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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