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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回高中

阳光从右侧的窗外撒下,靠窗的一排桌椅上,暖意洋洋的。

耳边传来闹哄哄的欢笑声,林翊趴在桌上,似乎还在做梦。

“喂,林翊,你的信!”

突然被人摇醒,林翊缓缓坐起来,脑袋还在迷糊中,眼中的世界也是朦朦胧胧的,他下意识的就去摸眼镜,不过随着视力逐渐清晰,一副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开始呈现在他眼前。

随着这副画卷展开,林翊脑中,瞬间嗡的一声,他不是正在飞机上吗?

……又在做梦了!

不过,这显然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颇为逼真的梦。

视线尽头,是一块写满了英文的黑板,右上角被单独划出来一块小区域,白色的粉笔,描粗着几个字,距离高考还有……100天!

这是他高中的教室,林翊眨了眨眼睛,四周红色的桌椅,堆满了一摞摞的书,第一二排,零星的坐着四五个人,低着头,聚精会神的写着什么。

后排离他不远的角落处,则聚集着七八个男生,说说笑笑的,另外还有几个人,各自趴在桌上午睡。

“喂,你的信,拿着!”

林翊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高高的男生,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他本能的接在手中,看了对方一眼,这是一张陌生中,透着几分熟悉的面孔。

时间太久了,名字忘了,好像是叫张博,还是王博来着。

没有等到一声谢谢,张博便扭头离开,匆匆跑出了教室。

信封很普通,不过上面的文字,却很独特。

“越过千山万水,踏过荆棘丛林,直飞边州市南桥中学,高三三班,炮击林翊!”

林翊微微一笑,以前也做过一些学生时期的梦,却不曾触碰到这段往事。

教室中的人越来越多,吵吵嚷嚷的,看来是快到下午第一节课了。

林翊没有立刻拆开信封,而是饶有趣味的,开始关注进入教室中的每一张面孔,既然是梦中,何不多回忆一些呢!

许多人已经没了印象,只有仔细回想,才能勉强记起一些,自从进入大学,参加工作,与这些人中的百分之九十,都没再有过交集。

高三……一百天……这是哪一年来着?

00年,还是01年?管他呢,做个梦而已,何必较这个真!

拿起桌上油笔,林翊熟练的在指尖旋转了起来,靠在后排的桌子上,他尽量去寻找那些熟悉的身影。

那是屈超,板寸头,黝黑的皮肤,这是大学毕业后,依然和林翊没断了联系的哥们儿。

目光前移,他看到了一个女生,至于名字,自然是忘了,不过他清楚的记得,屈超有次在私下里,品评过全班中,这个女生最有女人味,最后也不知被谁传了出去,被不少同学起哄过。

“你傻笑什么呢?”

一个长发女生在林翊旁边坐下,耳边插着耳机,手中拿着一个老式的随身听。

两人相视一眼,林翊抿了抿嘴,想起来了,这是他的同桌,叫王欢,一个不爱洗头发的女生。

“没事,想起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林翊再次端详了一遍这个圆脸的女生,自从高中之后,便再没见过,之所以记得这个名字,则是因为他的第一个社交帐号,便是这个女生帮着申请的。

微微一笑,林翊歪着脑袋想了想。

“忘了!”

王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将随身听放在桌兜中,又用头发遮住耳塞,随手翻出一张卷子,便做了起来。

眼睛扫过,这是一张生物模拟卷。

在林翊的印象中,王欢除了不爱洗头发,头发总是一捋一捋的之外,有一次上自习,她竟忘记戴着耳机,唱起了歌。

试想一下,安静的教室中,除了唰唰的翻书声之外,陡然响起嘹亮的歌声,可真尴尬!

看着这一张张曾经熟悉的笑脸,背影,生活的忙碌,让他难得的有了一丝喘息的功夫。

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叫什么烦恼,他瞬间有股冲动,既然是在梦中,那么能否放飞一次自我,做些曾经不敢做,又留有遗憾的事?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有些失望起来,扫视一圈班里的所有女生,没有一个让他曾经心动过的,不过话说回来,直到高中毕业,似乎他都不曾有过感情经历。

下午两点半,上课铃声准时响起,教室中瞬间变得安静,一个矮胖的中年人,留着仅有的几缕头发,夹着本书,走进了教室。

“老师好!”

没有人带头,全班同学稀稀拉拉的站起来,林翊慢了一些,不过依然跟着起身。

“坐下吧!”

不用太多回忆,林翊认出来了,这是他曾经的数学老师,一个严谨,说话缓慢,板书工整的人。

老师的姓名,没有一点印象,好像高中三年,也不曾有人提起过。

还有一百天,所有的代课老师,已经不怎么系统的复习了,每天的任务,便是带着学生做题,讲题,讲卷子!

一节课下来,讲了些什么,林翊没有仔细听,好不容易做了个学生时代的梦,他更多的想去回味一些往日的岁月。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场梦,好逼真……

习惯性的想去扶眼镜,这才发现,此时的自己,不用戴眼镜。

他的视力下降,来源于工作后的一次小车祸,伤了眼睛。

他不禁摸了摸眼角,现在梦里,都这么严谨了吗?连这样的细节都考虑到了!

大学毕业后,他换过很多工作,如果是成功人士,可以用一句“传奇”来形容,可放到他这种人身上,只能被称为“折腾”。

他曾经两度进入体制内,做过生意,也发过传单,失落过,也失意过,后来机缘巧合下,成了一名在职物理老师,还与人在校外合办着补习班,后来离职,开了一家辅导机构,经过几年打拼,最后也算小有成就,有了自己的品牌。

这一趟,便是去往沪市谈收购的。

感情中,同样不太顺利,至今未婚,孑然半生。

下课铃响,数学老师三两句,留下几道练习,便再次夹着书,飘然而去。

“林翊,今晚老地方打两杆,别忘了!”屈超走过来,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翊扭头,看着这个高中时要好的死党,心里由衷的叹了声:年轻真好!

第二节是体育课,这是高三枯燥的学习中,最为让人向往的课程,不过可怜的是,每周只有一节。

林翊不知道这场梦,什么时候结束,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做的久一些。

高中的体育课,更多的是一种形式,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毕业班,紧张的学习之余,让学生们偶尔放松一下。

操场上,没有点名,更没有列队,体育老师打开器材室,几个活跃的男生,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取了篮球,向球场而去。

操场上有两个班同时在上体育课,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要么在打球,要么聚在一块看打球。

令人有些诧异的,还有七八个人,从器材室中拿出象棋,蹲在树荫下对弈,若是每人手上发上一个茶杯,这恐怕就是退休后的生活。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林翊心中感慨万千,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该多好!

他尽量让自己少开口,或者避免情绪上的激动,生怕一不小心,便会从梦境中醒来。

沿着操场边走边看,熟悉的教学楼,熟悉的跑道,摸着用栅栏隔开的围墙,对面是一个游泳池,他曾经在这个地方驻足过,想着有闲暇了,去里面学一学游泳,不过高中三年,却始终没有踏进去过一次。

许多记忆,其实已经泯灭在岁月的长河中,也许只有再次看到曾经熟悉的事物,才能唤醒沉睡的回忆,触景生情,说的恐怕就是这个。

“喂,你今天怎么看着心不在焉的?”

何冲的个子很高,比林翊还要高出半头,这个长相斯文,戴着眼镜的男生,内心中却是一个早熟的家伙。

“没事,可能最近压力有些大!”

“算了吧,你成绩那么好,考上一本,肯定没问题。”

林翊这才想起,自己在学习上,似乎还行,现实中也确实考上了本科。

“你呢,有什么打算?”

两人从足球场穿过,一群精力旺盛的男生,没有什么章法的挥汗如雨,拼抢脚下的足球。

“唉,我能有什么打算,大不了再来一年呗!”

林翊点了点头,印象中,何冲的确复读了一年,还是走了大专,之后再没有什么联系。

“事在人为么,你家里条件那么好,大学对你而言,无非就是个镀金的地方。”

何冲微微一愣,看着林翊沉默了几秒,欲言又止。

“怎么了?”

“……感觉你今天说话怪怪的!”

林翊微微一笑:“哪里怪了?”

何冲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好像……变老了!”

林翊摸了摸下巴,确定自己还没长出胡子,仔细一想,恐怕何冲的意思,是想说他变成熟了吧!

林翊很想说,都快四十的人了,能不成熟吗?

不过尽管是在梦中,他依然不会肆无忌惮的去破坏这份梦境,此刻的想法,唯有希望这场梦,能做的久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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