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容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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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节:母亲醒过来了
医院是一个充满着矛盾的地方,这里每天都会上演着生、死、离、别。这里有新生命降生的希望,有与亲人、爱人、朋友分别的痛苦,有支付高昂医药费时的内心纠结,也有收到痊愈通知书的激动……
无论心情是怎样的变化,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回报。是的,与其说是用钱买健康,不如说是投资的回报,来医院的人心里都清楚,这种投资就像是一种站在高压线上的赌博,买大买小由不得自己说了算。如果赢了,你就得了重生的希望,输了,你输掉的不仅是金钱,还有精神和身体的摧残。
靠着白色墙壁站着的吴义双手发抖,眼皮一直在跳动,双唇紧闭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看,上面“手术中”三个红色鲜艳地大字,深深刺痛着他的心。他希望那三个字快点熄灭,有人从那扇厚重地门里走出来,对他说出“手术很成功”,字体简单份量很量的五个字;另一方面,他又很害怕,害怕结果不如自己想的那样乐观,他心里甚至在祈祷那盏灯不要熄灭,那扇门不要打开,就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吧,哪怕是暂时的逃避也好。
可惜,上天好像并没有听到他内心的呼唤,门还是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脸戴口罩,身穿防护服的护士,她扯开沙哑地啜子问道:“谁是罗香雨的家属?”
“我们是。”“我是她大儿子吴情,我是小儿子吴义。”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回答。护士看了看两人一眼,道:“手术不是很成功,对不住了,在这等着,主任医生出来会跟你们说病人情况的。”说完又重新把门给关上了。
两人听后瘫软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眼泪从脸颊两旁无声地滑落下来,一开始只是一滴两滴,随着难过的情绪上升,从无声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刚才还熙熙攘攘的过道上,随着哭泣地声音变得越大,周围反而安静了下来,在这层的病人们似乎早已见怪不怪这种情况,眼尾扫了一眼后,转身该干嘛干嘛。
刚才还在哭泣地吴情突然像疯子一样,冲到吴义身上开始撕扯,一手拉着他的衣服,一手用力的将有力的拳头往他的头上砸去。那双含有眼泪的双眼,此时看上去就像一头临死前在怒吼的狮子般恐怖,边打边骂,“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这下让我怎么办,让我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办,你还我的房,还我的钱,你还给我,你还给我……”
吴义也怒了,此时的他,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和平和,他反身把哥哥吴情往地上按压,坐到他的身上,双手啪啪啪打着他的脸,嘴里骂道:“你闹够了没有,只有你失去了房,失去了钱吗?那些钱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份,我不是也一样没有了吗?”
“你还敢打我,是谁说要卖房做手术的,现在手术失败了,不是你害的谁害的,我早说过,这种病治不好的,你为什么还要治,说啊,你为什么还要治,我说什么你都不听,变成这样不是你害的,还是谁害的?”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做手术前,卖房前,你不是也同意的吗?为什么现在把责任全推给我一个人承担,难道你没有责任吗?现在医生还没有出来,你怎么知道手术失败了,护士只是说不是很成功,又没有说治不好了,你在这发什么疯,你再敢打我,我就把你扔下楼,要死大家一起死,都别活了。”
吴义放下了狠话。吴情虽然是哥哥,但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次见到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的弟弟,心里总是很害怕,小的时候,明明弟弟最害怕的人是自己,随着他的个头越来越高,学业、工作比自己越来越出色,父母对他的关爱比自己多起来后,在他面前,自己始终有点抬不起头。刚才若不是急火攻心,放在平时,就算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上去动手,现在冷静下来后,看着眼前怒气冲冲,双眼发红的弟弟,心里还有点后怕,不敢再还嘴了,安静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言不发。
“罗香雨的家属,罗香雨的家属在吗?”“在。”兄弟俩对望了一眼,快速站起来,跑到手术室外。
护士道:“你们在这等着,病人马上就推出来了,医生会跟你们讲手术的情况,不要走开了。”
“嗯。”吴情冲上前问道:“病人是不是没救了?”护士道:“医生会跟你们说的。”
十分钟后,那扇厚重的门再次被打开了,几名护士跟随着医生,推着一张病床缓缓从门里出来,吴情吴义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冲上去大声地喊了声:“妈”。话没说完,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两人边抹眼泪,双跟着移动床跑。看着全身插满着管子的母亲,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没有,双眼紧闭着,双手无力地垂在床两边,兄弟俩一人拉着她一只手,进到了电梯里。
电梯里,两人不停地呼唤着“妈,你醒醒啊,看看我们啊,我是小情,我是小义啊,你看看我们啊。”带着哭腔的声音呼唤着病床上的母亲。病中的母亲像是有感应一样,突然睁开了那对沉睡的双眼,先看了看左边的小儿子,再缓缓转头看了看右边的大儿子,嘴里想说着什么,可在氧气罩下又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两人看到母亲醒了,都激动地扯着嗓子继续喊道,“妈,妈,你听到我们说话了是不是?听到了是不是?”
似乎是回头返照,又似乎是太想见亲人求生的渴望,母亲用力地眨了眨眼,用眼睛做了肯定的回答,两人开心地对望了一眼,看到了生的希望。
电梯到了,医生护士推着病人朝着ICU病房推进去,在门关上一刻,医生道:“你们在这等着,10分钟后去我办公室。”
两人点头应了一声:“嗯。”
门关上了,两人激动地对望着,眼神里充满着希望,吴情念道:“那个护士坏死了,还说手术不成功,不成功妈怎么会醒,刚才差点被她吓死了。”
吴义道:“你还说,刚才像个疯子一样,差点打死我。”
“你还不是一样,打得我的脸到现在还疼,我还歹是你哥,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吗,被你这一揍,都肿了起来,难怪以前妈说你是无赖。”
“你才是无赖,是谁先动手的。”
嘴上虽不肯服输,但与刚才不同的是,此时的两人心里轻松了不少,没有什么比看到母亲醒转过来更让他们开心的了。吴情是个思想单纯的人,他没有想那么多,看到母亲开了眼睛,就觉得手术是成功的,吴义心里却有一种隐隐不好的预感,但看到大哥开心的面容,再加上自己也不想去面对残酷的事实,虽然心里不安,但表面却也和吴情一样,充满了希望。
两人跟随着医生到了办公室,医生把片子放到了仪器上,指到肺部的地方道:“你们看,这是病人的肺部,除了脑部被血块堵住了,现在就连肺部都有在感染,而且随着感染面积地扩大,病人情况非常的危险,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吴情道:“医生,你啥意思啊,我刚才见我妈气色还很好,人都醒过来了,你现在说病人不好,按你的意思,做了手术反而更严重了是不是?”
“我了解你们家属的情绪,但你也看到了,病人除了脑部有淤血块,肺部又感染了,而且病人免疫力低,现在全靠输液在维持生命,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救治,但家属也不应该把希望都寄托在医生身上,你们还要做好准备啊。”
“做好什么准备啊做,你当时怎么跟我们说的,你说做了手术,病人有很大希望痊愈,现在倒好,手术做了,肺部还感染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卖房救人的,你是医生,你都救不了谁来救,你告诉我?”吴情越说越激动,已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吴义拉了拉吴情地手,冷静地问道:“按医生你的说法,我妈是没救了是吗?”
“这个不好下判断,我们会尽全力的。”
“那根据您以往的经验,像我妈这种情况,能治愈的希望有多大啊?”吴义继续追问道。
医生叹了声气道:“20%吧,得了脑血栓后,又加上肺部感染,跟你说句实话吧,病人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唉。”
两人默默地不再言语,迈着沉重地脚步走了出去。医院的过道上,吴义坐在椅子上,将头低垂埋在双手里,枕在双腿上一言不发。吴情站在窗边打电话,跟电话那头的妻子汇报着医院的情况。妻子在另一头道:“我早跟你说过这种病治不了的,我妈当年也是这个病走的,你还非要治,现在好了,房子卖了,地也卖了,存款也没了,10几万就这样打了水漂,你说你,你让我们未出生的孩子怎么办,没有这笔钱,他出生后奶粉钱怎么办,上学怎么办?”
“你怪我,怪我有什么用,我说不卖房,我弟非要卖,我有什么办法。这些医生都不是什么好人,骗我们说要做手术,现在倒好,手术做了,病人更严重了,这个破医院。”吴情气得大骂道。
“好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就这样吧。”跟妻子通完电话后,吴情看了看吴义道:“走吧,在这哭有什么用,我快饿死了,去吃饭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妈都要死了,你还在想着吃。”吴义责备道。
“吴义,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太过份了,妈要死了这怪我吗?妈不好难道就不让我吃了,你在这坐着有什么用,还不是救不了妈,走,回去,在这给人家看笑话啊。”
吴义没再说什么,忍了忍跟着吴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