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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百骑奉命迎族母
北境边城,石砾城。
坐落于苦寒之地,城墙高大自不必说,但看那墙面之上,深邃黝黑,与积压的白雪形成鲜明对比,映衬得它更加苍凉。
城内将官,谈不上衣着华丽,更遑论那些穷苦百姓。
若说往年此时,城内还能看到百姓悠哉闲谈,说些家长里短,神话传说。但今年却一个个行色匆匆,提镰拿刀,来往在田地间。
今年的雪,来的太早了,太大了!
七月时节,粮食还未成熟,却不得不收割。再拖一段时间,石砾城将会一年无粮。
百姓担心粮食,兵将则担心兽潮。
城墙上,挺立着一道身影。
细看时:身着绒肩黑光铠,脚蹬皮边连战靴;头上雕花盔一点红缨缀,腰间无鞘剑七分寒光闪。天灵聚着光华动,丹田噙着元气游。短发长髯,眉宇刚毅,两只虎目不带半分笑意;身高七尺,虎背熊腰,一双铁拳握着七分肃杀。周身边上,赛九寒一点,胸膛里头,胜三伏几度。
正是石砾城守将,苏涣苏百骑。
积雪落肩半尺有余,想来是静立良久。
城下小使上得城墙,为苏涣拂去身上积雪,恭敬低语:“苏大人,您回府吧。”
苏涣眉头紧皱,没有动作,长久才轻叹道:“我心忧啊!”
粗糙大手抹开城墙上的积雪,黝黑的石块上,暗红色斑满布。
回想六年前那次兽潮,苏涣的脸色更加冷冽。
那一战,弓手累崩弦,将士战折剑,妖尸垒城墙,万魂游他乡;白日喊杀震散云霄,夜里哀嚎泣鬼神;若无亲临境,莫言君断肠。
两人无言良久,苏涣见小使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只得随他回府去了。
刚回府中,落雪未清,便听得门外叫喊:“报!”
苏涣闻言,推开小使,顶着半化的雪水行到外屋,来者自是前几日派出的斥候,寒盔未脱,面色青紫,肩铠上结着冰碴。
“拿酒,烧水。”
管家自斥候兵进门时,便跑去吩咐,苏涣话音刚落,一个小丫鬟便端来一坛烈酒和一盆热水。
“禀报将军,属下奉命,越过了青丘山,探查境外。”
“可有异常?”
“大雪封山,兽群开始集结。由于属下冒进,葬送了几位兄弟的性命。只一人留了个全影,只为回报军情。稍后便往营中自领规杖。”
斥候跪地流涕,苏涣连忙扶起。
“罚不得不领,赏不得不行。其中功过,我自会定夺,你先暖手饮酒,与我细细说来。”
“妖族……”
半晌后,斥候抱盔离去,只留苏涣一人于屋中。
苏涣得知消息,心中不安更甚。
自四百年前,渊宗国崛起,渊宗铁骑踏遍整片疆土,灭仙宗,屠妖魔,铁血手段震慑万族,以致四百年来,渊宗边疆无人敢犯。
如今新皇登基当年,北境妖族便蠢蠢欲动,其心可诛!
无巧不书。
苏涣正在房中拟定密信,门外管家低声呼唤,开门见时,老管家手中呈上一块枯树皮。
“信灵到访。”
交代一句后,管家躬身退下,苏涣捧上树皮,拱手施礼,告罪一声。
伸手运功,神动灵游,光华消而灵气凝,屈指一弹,一点灵光没入树皮。
翠绿光芒映照门窗,苏涣负手而立,目光凝重,绿光凝结成几行大字,观其字迹,正是出自新皇之手。
“尊,道之渊,帝之言。命,百骑将军,苏涣,迎白夜族母,苃,密送归乡,不得误。结焚。”
白夜族,深居北地,乡土本是渊宗北境之地,数百年前,面对渊宗铁骑,几近灭族。
其时,苃作为新女王即位,整顿族群,举族北上,寻安身之处,当时北地群族割据,自不容其,苃胸怀高志,手段狠辣,外除异族,内安族群,只十余年,便将极北之地平定。
始皇闻其轶事,挥军北上,却不料临行之时,苃孤身入营,跪于皇帐之外,身着素衣,头无簪钗,以己为筹,欲换族群百年不扰。
始皇心念此女智勇,忠诚,敢为大义舍己小情,心生敬佩,将其留于身边。
从此,白夜族百年大选,分作两位女王,一位在其政,一位在渊宗,继名为苃,称为族母。
四百年来,从未有过归还族母之举,却不知新皇之命何意。
将不明君心,却难违君意。
总是百般不明,亦不可抗旨不尊。
自此,苏涣每日指挥百姓收割庄稼,带领军将筑造城防,还要派人探查白夜族母一行已至何处,好早已迎接。
时至八月,风雪未停。
这一日早,天色阴沉,积雪埋身。
校场上,左边一排排兽皮战鼓,右边一把把玄铁弯刀,将着银铠,挺背如磐石,兵穿铁甲,直腿似山松。任他风雪急骤鬼哭狼嚎,我自列兵不动恭默守静。
苏百骑立于阵列前方,点卯训话。
铁甲着身自然彻骨之寒,听其声音,嘹亮如钟,不带丝毫颤抖。
“尔等,皆是精兵,此去极北,生死由命!有家眷者,卸刀!不满十八者,卸刀!未上阵者,卸刀!”
苏涣环视兵将,竟无一人卸下腰间长刀。
“经查不实者,除军籍!”
此言一出,五百将士含泪卸下腰刀,而带刀者,却满脸自豪。
石砾城所有将士,都视苏涣为榜样,能与其并肩作战者,便是莫大的荣誉。
苏涣点头,看着仍然佩刀的将士,二百有余,点头道:“列阵!”
那二百将士重新列阵,等待苏涣指令。
军需官牵马上前,只见那马身披薄甲,毛色漆黑,四足健壮,鬃毛柔软,顶着风雪却不低头,苏涣结果缰绳,翻身上马,下令道:“出发!”
昨日斥候来往,苏涣便知白夜族母队伍,已至石砾城百里外的下良沟,当夜休憩,今日开始赶路,绕过石砾城,从西北方向进入青丘山。
今晚会在山脚下歇息,与苏涣汇合。
二百队列行进方向,就是青丘山。
城门口,百姓含泪相送,苏涣笑着安慰,直到出了城,才收了笑。
此去白夜族领地,这青丘山便是第一道天堑,越过青丘山,是一片冰原,地形奇特,冰柱林立,暗藏极多凶兽,稍有不慎,便被偷袭。
过了冰林,白夜族人会在那里相迎。
这来回二越青丘山,不知多少兵卒折在两处险地。
一路无话,一行人于傍晚时,赶到山脚之下。
送宾队未到,苏涣命士兵寻了避风处,扎营生火,等待白夜族母到来。
天色暗黑之时,风雪渐大。
苏涣远远看到一串荧光,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只身纵马,顶着风雪,向着那串萤火行去。
到近时,下马而行,与带队将领交接,自以为那白夜族母身处马车之中,却不料,白夜族母在风雪中,纵马缓行。
“涣,见过白夜族母。”
苏涣在马前躬身,算是行礼。
渊宗国民,哪怕是街头乞丐,自有一身傲气,面对外族,从不卑躬屈膝,这般礼节,已算是大礼。
马上那人,生的唇红齿白,娇艳动人,身裹白绒绣花袍,头戴单凤银花钗,身裹白绒绣花袍,内里一件金丝镶边丝绸衫,腰间一条白线攒梅黑布带,下身一条纯白长裤,脚上一双金线白靴。显得英姿飒爽,器宇非凡。
苏涣暗自看来,心中道一声:“果然女中英杰!”
短暂寒暄,苏涣单手牵过白马缰绳,向着青丘山行去。
将近之时,好巧不巧,青丘山林内,传出一声锵然兽吼。
那白马本是宫内圈养,虽是好马,却并未听过这种凶厉之音,一受惊吓,便仰头嘶鸣,前蹄骤抬。
苏涣从军数十年,征战多年,身上自有铁血之气,尤其面对兵将马匹这等军中之物,此时马儿受惊,骤然之下,力大无比。
苏涣身上的肃杀和冷冽之气,瞬间在他身上凝聚,灵力随心而动,绕上臂膀。
脚下未动,单手执着缰绳,一绕一拽,未等马儿起身,便用蛮力扯住了马头,面色铁青地看着那匹白马,寒声道:“临阵乱心者,杀!”
肃杀如铮铮寒刃,冷冽如股股阴风。
猪马牛羊,本就有灵,尤其是马儿,感受着这等铁血气息,瞬间安静下来,一身力气卸了大半,垂着脑袋,不敢动作。一旁的黑马,依旧挺着头颅。
“好!”
后方不乏有兵卒将领,见苏涣单手停马,不由叫好。
“渊宗有涣,北疆无患,童谣看来不全是空穴来风。苏将军好修为。”
“受惊了。”
苏涣转头,对着马上女子拱了拱手,并未多言。
众人行至营地,休整队伍,一夜无话。
第二日,原本随行的将士离队,与苏涣话别。
苏涣携手下踏入了凶险无比的青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