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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香葱蛋炒饭

“咯咯咯~”

年纪大了的徐淑芳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艳压李庄的当红头牌了,现在已经退居二线,当上老鸨的她的日子过得清闲。

每天都在自己的园子里锄锄地,喂喂鸡,倒也乐得清闲了。反正她的钱又不是在地里刨出来的,晚上的灯火才是她数钱的信号。

“好好吃啊,咯咯咯~”

徐淑芳撒下手里最后一点糠皮之后,转身走向屋内。利用午后的闲暇时光,睡个清闲觉是再好不过的了。也算是为她晚上打理那个破窑子,养好精神。

而她这一走,园子是的篱墙外等候多时的大龅牙便有了行动的机会。

徐淑芳这个半老徐娘终究不是那些个天天盯着自家鸡到底是几时下蛋的闲散婆子,人家是有自家产业的。

而她自己都没有闹清楚的,自家的母鸡下蛋的时间,已经被墙外等候是的大龅牙给背了个滚瓜烂熟。

徐淑芳的园子里养了六只芦花鸡,她是冲着好看才养的。而这几只芦花鸡里面,有四只下蛋母鸡。

其中的两只是每天的三更天准时下蛋,这是没办法得手的。另外两只是在午后,接近午时末尾,悄悄的滚出几枚蛋的鸡婆。

这是大龅牙经常去打猎的对象,就像现在,嘴馋了的大龅牙伙着这几个天天鬼混在一起的兄弟,在人家老鸨的院墙外面守着,就等着听准母鸡下蛋的声音。

“六顺儿,尝过还没动静安?”

大龅牙问着六顺儿,他是这群人里面听力最强的,一双蒲扇似的大耳贴在地上,方圆几里地的响动他都听得见。

“差球不多了,那母鸡的声气微下去了,大概是在剩蛋了。”

六顺的口音是地地道道的蜀地腔调,他们这群少年都是在李庄长起来的,也没有怎么出去远行过。这群少年里走得最远的就是跟着父亲跑船的书轩了。可惜,他也没出过蜀地。

“周耗儿,该你去掏蛋了。”

大龅牙用手将徐淑芳园子的篱笆院墙的围桩抬开了一个不比脸盆底大多少的方形漏洞,他对着周耗儿努了努嘴,示意他赶紧进去。因为只有他过得去这种小洞。

这是家传的手艺,周耗儿的家里面不是干好事起家的,他的那个爹表面上是个倒卖小物件的,看起来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个商客。其实李庄人都知道,他老汉以前就是靠一身的缩骨功,还有两根一边儿齐长短一样的手指赚起来的。

而这个儿子,约莫也不是他老汉儿亲生的,就不晓得是捡的,还是偷的。

当然,这些私底下的闲言碎语不至于在这群十来岁,正值没心没肺年纪的少年的心里留下些什么。这群年轻人的脑子里正估算着周耗儿的缩骨功的极限呢。

“嘿!接着。”

刚刚钻入篱墙内的周耗儿低声喊了一下,随即在篱墙角的缝隙里递出来三枚鸡蛋。

然后就听见篱墙里面闹腾的厉害,鸡叫声和翅膀的扑棱声是不绝于耳。两只大公鸡更是扑向周耗儿,尖声鸣叫了起来。

“龅牙哥,把那个洞子抬起来点,我要快点儿出来了。那个母鸡在啄我屁儿。”

几人是连忙去抬那竹子编的篱笆桩子,给周耗儿硬生生扩开了一个水桶大小的洞。

“赶紧走!”

几个少年是扶起周耗儿,就赶紧跑,深怕慢下来就被徐淑芳这个恶婆娘给逮住了。

只是在逃跑的过程中,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后面有徐淑芳的叫嚷声

“大龅牙!你龟儿又伙起周耗儿几个来摸老娘屋头的东西!”

不多时,几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少年就赶到了大龅牙家的厨房,他们要少见的开开荤了。

“啪嗒~”

大龅牙将鸡蛋磕在铁锅的边缘,敲开一道裂缝之后,将蛋液倒进准备好的瓷碗里面。顺手在装着纱窗的橱柜里取出一块板结的盐,扣下一丝之后,扔进了瓷碗。

然后交给书轩,让他在一旁打散蛋液。他的心思比这群玩性极重的兄弟要细腻得多,适合干这活。

一旁的黄狗从众人的脚边钻了进来,它缓慢的将舌头伸进大龅牙随手扔下的蛋壳,舔食着那些倒不出来的残存蛋液,并愉悦的摇着尾巴。

“来了,龅牙哥。”

六顺从后门的门缝里挤了进来,手里捏着几根新拔的葱。那是他自家地里的,土埋得高,让葱白很高。

这种葱,葱香浓郁,葱白在呛人的同时也有一丝丝的甜气。

用葫芦瓢舀上一瓢水,将葱洗净,横在菜板上,咔擦一刀,将葱从正中腰断。然后比齐,切碎,菜刀斜抄,将碎葱兜上。

周耗儿已经把炉灶底下的火给升起来了,锅底的温度逐渐变烫。

大龅牙将橱柜里的猪油罐摸了出来,这可是精贵货,一般的百姓除了逢年过节或者接待贵宾的时候,不然是不大舍得用的。

要不是是大龅牙家里是开馆子的,家里的几种油的储量都比较多,少了一点不容易发现。要不然他也没有去动油的胆子。

锅铲一勾,一块乳白的猪油就被大龅牙刮了出来,斜放进柴锅,看着它冒着油气泡,缓缓化开。

三粒花椒进锅,在沸腾的猪油里冒着泡,等油榨出了花椒的香气,再把花椒漏出来,扔掉。

然后倾斜瓷碗,将蛋液徐徐倾下,在油锅中绽开。

“噗呲呲~”

蛋液在油温的作用下迅速膨胀,像棉絮一样的炸了起来。然后,就被大龅牙几铲子给铲碎了。

将满满的一盆冷饭倒入大柴锅,用锅铲碾压,拍散,让米饭充分吸收锅里带着蛋香的猪油。并且在快速的翻炒中,让膨化的蛋丝卷在米粒上。

一分半之后,大龅牙拿过菜刀,将刀面上的碎葱撒入锅里,覆盖在热腾腾的米饭上。

香葱蛋炒饭,出锅。

大龅牙将饭铲进一个个普通的白瓷碗里,一群小伙伴里是人手一份。但是,这还不算完。一碗香气四溢的蛋炒饭怎么能没有爽口的配菜呢?

大龅牙翻开自家的泡菜坛子的碗盖,用筷子挑出两片刚刚从青转黄的酸菜叶,加上一捆细豇豆。

这个坛子里的盐水是新起不久的,连紫苏叶都是前天才下的。盐水里沉着一摞子的朝天椒和七星椒,一看就知道是川人口味。

但调和一坛盐水,让其美味的秘方其实是酒。来着江对岸的叙州府的名酒‘五粮玉液’,都被下进了这泡菜坛子。被那些嗜酒如命的酒徒知道了,不得痛呼“暴敛天物”。

这缸坛子泡得都是新菜,酸菜叶是这个秋天新下的,脆生得很,不像那些老坛子里深棕色,泡得软趴趴的老酸菜。这种脆生的酸菜叶可以说是最好的配菜。而且带着酒味的酸叶子是让人回甘的好东西,直接玩爆了那些干涩涩的榨菜。

还有这豇豆,颜色也深下去了,放到嘴里一咀,咔咔的响,是口感爽脆。味道也不差,时间的力量让它拥有了些微的酸气和辣味,再加上坛子里还没有散去的酒味,也是一佐餐良品。

这种捞起了的酸菜也不用切,大龅牙直接用手撕成一条条的,随意码在各自饭碗里的米饭尖上就行。

而他们这些抽条子(长身体)的少年也是食量巨大,明明才吃完午饭不过一时,却几口就把蛋炒饭给刨进五脏庙了。

大龅牙还记得,六顺吃饭时,一边卖力的刨着碗里的饭,一边吸起那悬在鼻子尖上的鼻涕。周耗儿是一边吃,一边在其他人的碗里来回扫视。书轩吃饭时是最安静的,但他要把饭分一些给最小的余裕……

但是,这顿留着大龅牙记忆之中的蛋炒饭的味道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盐其实是放多了的,那时才十岁出头的大龅牙哪有什么做饭的手艺。

之所以深深的记得这顿蛋炒饭,是因为那时的几个兄弟还时常聚在一起,笑和闹的日子是那么快乐。

而七年后的今天,重新炒上一碗蛋炒饭的大龅牙,看着兄弟们各自离散的李庄,只得幽幽一叹。

六顺家里穷,十六那年应召入伍,去了那遥远的安西都护府。书轩长大了,必须跟着老爹去跑船,搞商运。最小的余裕的老爹得了痨病,早早的翘了辫子……

大家都有自己的悲欢离合,或许曾经的快乐就像那碗葱花蛋炒饭一样,失去了才值得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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