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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乙丑

胖大和尚甩开膀子,本是虎背熊腰,挜着禅杖横竖不得劲,倒嫌这巷子太窄太窄,天大的本事不好施展。

这破绽浅显易知,按道理,冯河正应该欺身而上,借着这小巷羊肠窄仄,依仗单鞭将对方往狭隘里逼,占尽地利,打他个措手不及,取胜何难。

“这秃驴似醉非醉,又如此悻悻作态,”冯河自忖不比他高强,貌似有点便宜可占,但在这方寸之地,却还是不愿孤掷的一味强攻。

退后几步将对方引出狭路小巷,指间一掸酒坛稳落墙头。

胖大和尚追着暴喝一声,“往哪里跑,”立刻捻杖作枪矛般戳来。

冯河扭转蜂腰惊险避过,起手挥鞭急挞敌人握杖左手。

胖大和尚紧急回手躲过,铁鞭狠狠砸在禅杖上,发出“乒”的一声,接着前端铲头“哐当”沉重落地。

冯河毫不容缓,紧接盖头就是一鞭。

胖大和尚不退反进半步,右手撑天式,将杖尾一支,撅过头顶,“乓”的一声把鞭截住,行云流水把个攻势化解的倒也漂亮,显的不慌不忙。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拆解了数招,各有千秋。

胖大和尚一瞪那大如铜铃眼,洪声问:“你倒也有些本事,不如报上名号来!免得作为无名之辈平白断送在我手中!”

冯河闻言,登时面若敷霜,横眸冷对,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他怒极时惯常这副表情,不由自主,不多言语,暗藏着戾气与杀意,活像一座火山,一旦爆发,一切毁灭。

与你话不投机,半句嫌多,能动手咱千万别废话!大战再起!

一时难解难分。胖大和尚凭借杖法高绝,缠住冯河如封四壁,掌握星火禅杖愈发红彤彤,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蓦然间,冯河突然瞅见杖身上一串符号,觉的好生眼熟,像是…像是爆裂铭纹!不好!

一时进退维谷。

冯河急如脱网之鱼般寻觅后路,天幸抓住对方一个破绽瞬间,周身灵脉紧急催动,悄然推出一掌“阴流•惊霄怒雷”:

瞬间前臂上“噼啪”霹雳似盘龙!手指尖“滋啦”电舞如银蛇!

分明震彻双耳,满是轰轰隆隆!却是无形掌风伤人,瞬发即逝。

胖大和尚躲避不及,被掌风擦过半边身子,瞬间麻痹到动弹不得,而伤处一片焦黑,皮肤已尽龟裂!

正在这时,他手中星火禅杖源源不断地迸溅出火星子,落在地上,转眼爆炸!炼狱阎魔森然驾临!

冯河收掌之后,紧急后空翻,堪堪抽身而去!

炙热火舌追袭在后,间距不足三寸,八条之多的熊熊烈焰轰轰烈烈贴地席卷八方!

霎那间,好比大风起鲲鹏!

本是橘红色的大火惊变成火墙,转瞬之间又膨胀为青色的爆裂火球,犹如九幽升冥凤!

凭空窜起近有三米高的蘑菇云!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冯河终究被肆虐而爆裂的烈焰波及到,背上被燎的一片血肉模糊,焦皮烂臭,重度烧伤无疑。

此等坊市规矩,青阳宗只负责禁制魔修,而散修之间的争执与厮杀,却是一律不过问的。

也就是说,只要你修的不是魔道功法,干的杀人放火的差事也好,抢劫夺宝的买卖也罢,各凭本事,各安天命,青阳宗概不干涉。

不过,你要在他弟子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

他弟子行侠仗义、拔刀相助,青阳宗也是默许的态度,杀多少不管埋。

这动静闹大了,不少散修围在安全地带看热闹。

“喲!那位有点眼熟,喲!这不是戒色和尚彭鲸么!”

一个青衣男子,眉眼普通,肩扛一口阔背巨刃,认不出冯河是哪号人物,转眼打量胖大和尚,脱口道出个庐山真面目。

“是他啊,听说这醉猫因为胡乱撒酒疯,被沧溟阁放逐了,竟然还不知收敛,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一个衣着粉衣、俏皮打扮的散修,仿佛二八年华,颇有些姿色,他听说是戒色和尚彭鲸,一扯手绢,也娇滴滴地出声奚落。

众人闻名戒色和尚,大都露出鄙夷神色,当真是臭名昭著。

胖大和尚彭鲸心里暗暗叫苦,真是半身瘫软,麻痹的紧,挣扎不动。

冯河自然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但讲这世上法术属性总分【阴阳】,系分【金】【木】【水】【火】【土】【风】【雷】,再细分更有比如:

驾驭雷火相生之【霹雳火】,召唤水土相克之【沼泽地】等等。

那惊霄怒雷掌即是阴•雷属性,其威力自然胜在迅捷,较阳•雷属性,法术强度小,见效快速,持续时间短。

而这阴流•惊霄怒雷掌附带的麻痹效果更会对人的神经系统造成巨大迫害,久之会使人反应迟钝,严重者会渐渐丧失知觉,最终形成瘫痪之症状,但这些都是长远里的后事了。

目下,自彭鲸中掌,到冯河躲过一劫,已有五息,距离彭鲸恢复如常还剩三息时间。

冯河突然也感觉浑身忽冷忽热,背后更有些钻心的骚痒,愈多火辣辣的滋味,针扎似的渐渐疼痛难忍……看来是那星火禅杖放的火毒发作!

时间紧任务重,再看他咬牙切齿,挚起铁鞭,二息时间,三步并作两步,到三息时,已狠狠砸将下去!

见那彭鲸眼斜嘴歪,急得嗷嗷大叫,苦在连舌头也不听使唤,致使口角流涎,满下巴是那俗称的哈喇子……亮晶晶……

“手下留人!”冯河听见左侧杂乱脚步声,纷纷急促,想说这话的人不在远处,就快赶到。

他却十分阴鸷,心道杀了再说,下手并不软,照直天灵盖,砸个稀巴烂!

不想那彭鲸头壳坚硬无比,虽是血溅当场,却不是脑浆迸裂,并没有死于非命,而是僵直的昏倒过去了。

冯河着实有些意外,心知肚明形势急转直下,不好贸然出手,否则定要再补上一刀。

那时共有七个散修前后围了上来,一个黄衣大汉最先赶到护住彭鲸,冯河也防备着他,打量此人身型甚为魁梧,满脸怒容,似要发作。

想是此人喊的那声手下留人,果然其一开口便证实了,“你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致人于死地不肯罢休!”

冯河听了,对黄衣大汉不屑一顾,朝地上啐了一口,“冒犯了我,再说不想死可就晚了。”

“什么大人物,惹你不起么!”有三个少年模样的随后而来,闻言顿时异常激愤,双方剑拔弩张,黄衣大汉抬手制止他们,深深看了冯河一眼,“先察看彭兄弟的伤势要紧。”

如此倒把冯河先晾下了。

这时,冯河暗自打量剩下那两个人,皆是散修打扮,而其中一个书生模样突出的亮眼,七尺来高,翩翩不群:

细细的肩胛仿若刀削一般,腰间紧束显十分的修长,素面娇容,脖颈雪色无暇好似纯洁的白天鹅,颌圆唇润,纤巧的小鼻子翘翘的,尤其清秀。

这精致的容颜如同古画中走出来的典雅美人,任谁一望便知是女扮男装,反倒教人难以琢磨,如此打扮意图何在?

那书生对冯河也颇感兴趣,好奇他衣衫褴褛,背后血光更显狼狈,不动声色的也将他细细打量一番:

此人,不大不小,马蜂腰子螳螂腿;不胖不瘦,两颊有肉酒窝深;一只鼻子不挺不塌,蛮英气,鼻翼微张;两只眼睛不大不小,颇深邃,暗藏戾气;两片嘴唇不厚不薄,那颜色,红白相间。

唯有下巴是锐利的,像狼吻。还有爬到颧边的络腮胡,十分粗野,散发着血性的男子气概。

冯河取回小棠记,心道竟为这酒引发了一场血案,自己一身又是伤上加伤,若还不能吃它下肚,那可真真是倒霉到家,当下举坛痛饮起来。

也有些许时候不曾专吃过这酒,还是辛爽得醇香馥郁。

倒是大敌当前,这番鲸吞豪饮,漫不经心的模样,倒也显得出他几分的豪迈,几分的不羁。

“大哥,是青阳宗的五雷法印!”书生细细察看了彭鲸的伤势,头部的重创有目共睹,是铁鞭造成的颅内大出血,待看到胸腹的伤势,当下不假思索,果然断定无误。

黄衣大汉闻言心下一沉,但他甚有城府,不形于色,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双儿,你能不能治好他?”

那书生点点头,“当下我随身携带有【岐黄九萃丸】保命无虞,但后续要使他的伤势痊愈,我需要时间医治,这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事。”

于是教一个少年扶起彭鲸的头项,掰开他的嘴,先喂下了一颗岐黄九萃丸,不到三息,彭鲸果然吭声喘气,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只是依旧动弹不得,神情迷惘,萎靡不振。

冯河将整整一坛酒吃下肚,感觉身上也轻松了许多,于是他将酒坛摔的稀碎,发起狂道:“你们要为他出头,就尽管上,别说是你们,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一个戴笠披黑袍的人,佝偻着身形,浑身上下散发有浓重的怪味,似乎是血腥味和着药味?他方才最后一个赶到,闻言竟然发出桀桀怪笑,“阁下好大的口气,不得了,不得了。”

冯河见他这一身装神弄鬼的打扮,不阴不阳的奸笑,哪有好气,“藏头露尾的鼠辈,既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便休要括噪!”

戴笠黑袍人听了也不恼,只是冷笑,他露出一只白惨惨的胳膊来,上面肌肉似已萎缩,手掌中握着一个铁球,密密麻麻书有诡密铭纹。

不料那黄衣大汉一见那铁球,反倒抢先拦住,“墨先生,这等小事,不劳您出手了,我自会料理。”

“你话既然这样说。”墨先生又将铁球收起,押低了斗笠,只好无言以对。

话说,这彭鲸也就练体期圆满的修为,生平惹事生非,全仗沧溟阁的威势摆平事端,替他收拾烂摊子。

因他久久不得突破至练气期,只是亡命之徒又无一技之长,依着沧溟阁规矩,便把他清理出门户,也是毫不留情。

至于其余人等修为高低,不主动显露的,便无从得知,若是交手,才知差距。这七人之中,就算有练气期高手,中期以下,实际对上冯河这等练体期圆满的修士,并无太多优势与压制,就像一个幼子婴孩比另一个童稚小儿,差距尚不算明显。

黄衣大汉暗里使个眼色,他倒背过身去扶彭鲸,那三个有志的少年,早就忿火中烧,觑见黄衣大汉拿捏了主意,三人立刻不宣而战,拔剑刺向冯河。

“卑鄙卑鄙!以多欺少。”

围观群众中闪出一个孩童子,还没有车轱辘高,穿如雪白的肚兜,梳羊角小辫两个,目若朗星,朱唇皓齿,手摇一支拨浪鼓,此番仗义执言,对事不对人,他是专爱打抱不平。

可惜,这三个少年锦衣华服,手中宝剑也是一等一的行货,只是修为不值一提,两个练体中期,一个练体期堪堪圆满,与敌人对阵之时,更是隐藏不住的束手束脚,显的畏首畏尾,明显初出茅庐,经验不足。

瞧冯河卖个破绽,三人便一味的逞胜追击,最后被人空手夺去了兵器后,竟然一个手忙脚乱,一个不知所措,紧接着更被一拳一个打倒在地。

与这等喽啰动手,实在味同嚼蜡,而那孩童子见冯河赢了,便欢天喜地的跳起脚来,喊着:“好!打的好!好极了不是!”

版权:起点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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