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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二十六年前(1)

民国经历了中国最动荡的时期,秉承了乱世出英雄的理念,文人雅士、爱国之士辈出,连女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一群青年民众游走在生活的缝隙中,而另一群高官后辈以各家势力作为筹码,在官场上尔虞我诈;在情感上争锋相对;最后却发现这一切输给的竟是自己……

二十六年前……

“哈哈哈,痛快!在座的各位,左某敬大家一杯。”左岸起身,高举酒杯从左到右一一敬酒,而后头一仰,一饮而尽,还不忘擦拭嘴角留下的酒水,便坐下。

“左兄客气,客气了。”众人礼貌性的微笑着回复左岸。

这时,方形长桌终端处,以居中为坐的人开口说,此人面正,不苟言笑,英气里透露出一种严肃,“这人也聚了,酒也喝了,各位准备什么时候离开临江,回各自的领地?”

话刚落音,众人的笑脸纷纷僵住,他这是要赶客啊!距离那场战役已过数月,易绍修容他们在临江停留安顿,已是尽地主之谊,可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好抛开这层面子,赶客。

众人不语,左岸左瞧右看,这场面就此尬住,他便先开了口,“这就是易兄的小气了,我们大家远道而来,又一起经历过生死,大家早已成生死兄弟,再留我们几日,也不为过啊!你说是吧?”

“别以为你姐成了我二夫人,就在这代大家表言。”易绍修双手撑住桌子,借力用后腿推开椅子,起身双手别在身后,背对大家,“我易绍修,可以再留你们一日,一日过后,可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众人开始低声细语,等易绍修离开,就光明正大的谈论起来。

“这个易绍修,仗着自己管理临江这片,官为总都督,就仗势欺人,就连自己的小舅子的面都驳了。”顾城萧先大声说道,这下起了个头,引起公愤。

“罢了罢了,人家毕竟位高权重,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去,别在这添堵了。”张鸿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样谁的面子上都过不去,本来也是他们欠考虑,自己理亏。

“我先走了,这里我是一刻也呆不住,你们自便。”左岸一直憋着一口气,想当初她亲姐左青嫁进易家何其风光,自己那小巡司的职位立马高了起来,现如今,都是他自己想当然的。

大家看左岸直接离开,也都回自己的住馆收拾行李,回各自的地盘。

“老爷这么做是为何?”易绍修的大夫人——何云抱着孩子从盘旋式的欧式木制楼梯上下来。

“哎哟。”易绍修闻声放下手中的报纸,连忙起身到何云身边,接过孩子,“你身子渐沉,大妞有左青看着呢。”

“我哪有那么虚弱,再说左青还在连城没回来,你忘啦?”何云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腰。易绍修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对不起,我给忘了,难为你这么辛苦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何要将他们都赶回去?”

“这些人呐,全都看上临江这块肥肉,都快忘了自己手里的那块嫩肉,他们要是再不回去,恐怕就回不去咯!”易绍修双手撑起孩子做飞天的动作,何云在一旁担心的嘱咐小心一点。

他们的野心易绍修都看在眼里,毕竟是总都督的位置,多少人在盯着,又有多少人想坐上来,这位置难坐,这临江难守。

前段日子,易绍修在各处都安排了线人,线人来报,各家手下在前几日都纷纷开始宠宠欲动,像是蓄谋已久,既然他们不愿走,那就只能扯开脸皮,将他们都赶回去,否则他们定会后悔莫及,这世道,不能再乱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别太操劳了,孩子们都需要你。”何云见易绍修虽逗着孩子开心,但面露忧愁,从茶几上拿起茶壶倒杯茶放在他桌前。

“无事,对了,大妞的名字想好了吗?”易绍修反抱着让孩子坐在他腿上,看向何云。

“依老太太说,以大妞这辈为“铭”字辈,让你来取。”

“娘肯定是又去找算命那算的,“铭”字辈!铭……纯?”易绍修稍微思考了一下,又接着说,“不好,不好,少了她娘的贤淑,不要“铭”字了,就叫纯儿,干净单纯。”

“纯儿?这是你事先想好的吧!倒也和老太太没关系了。”何云取笑他。

“以后你肚子的若是个男孩,就叫铭轩吧。”

“易铭轩!还挺好听。”何云不自觉的多叫了几遍。

这时,易绍修的手下来报,说有紧急要事要告知。

何云理解,她见过这个人,是易绍修的得力助手,叫高泽。她起身伸手抱走易绍修怀里的孩子,“我该带纯儿去休息了。”

“你自己多加注意点。”高泽问安后,易绍修看着何云离开自己的视线后才和高泽离开。

“事情怎么样了?”高泽一关上车门,易绍修就立马问道。

“多处真出事了,现在往局里打电话的都数不过来了,目的一致要督军增派支援。”高泽发起电动,汽车循着花园石道扬长而去。

“哦,不急。”易绍修随意从汽车后座的夹缝处抽出一张报纸,低头看起来,高泽通过前视镜看到他这样,也不好再打扰,车内陷入。一阵安静。

易家大厅里电话响起,何云刚哄好孩子入睡,走到栏道那,大喊,“梁妈,电话来了,麻烦接一下。”四下无人回应,何云顿了顿,又叫道,“梁妈?梁妈?”这下确定了梁妈不在家,只好自己下楼去接电话。

电话并未停止,刚好等到何云接起电话,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左岸的声音。

“姐夫,是我对不住你,没想到是你救了我那一亩三分地,感谢,感谢,回头一定登门致谢……”何云还没说话,那头便急忙哗啦的说一大堆,好不容易让何云有了说话的机会。

“左巡司客气了,你姐夫他刚出门了,等他回来,我一定会转告他。”

“……是大夫人啊。噢,好好好,记得和我姐夫说,我们各处都很感谢他。”左岸愣了一下,不过几秒就很快反应过来,反正谁说都一样,就和何云话别了。

三年后……

一切事情都已尘埃落定,各族大家前前后后都拥有了自己的子孩,各处一方,友好交往,互不干涉。

淮南“风云录”穆钦别居,古色古香的老式建筑,有点江南园林的意境,后院里流水潺潺,鸟语花香,穆钦杵着拐杖就静静的等站在那,看那幽深墨绿的潭水。

此时穆钦心爱的弟子之一阿裕来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后,便乖乖的站在他身旁。

“还是没有找到吗?”穆钦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三年前他携众门生前往临江,一是为兄弟义气,而二便是去寻找自己的女儿——穆妍,“三年了,找不着了,找不着了……”

穆钦虽已年快过半百,但不至于黑发生白,这些年因思念女儿过度,耳鬓边的头发早已生出一缕白发。

“师父不要丧气,一定能找到小姐的。”阿裕在旁边安慰穆钦,可他只是呆呆的盯着潭里的水,眼里满是思念和伤心。

许久才开口淡淡地说道,“你说为师当年是不是做错了,妍儿想和他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好了……”

“师父,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人能控制的,过去的我们无法改变,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小姐找回来。”阿裕在一旁很是担心,在他的眼里穆钦是他最敬佩的人,是他的绝对偶像。

穆钦摇摇头,抬手扇动手踝“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阿裕伸手握拳放在胸口弯腰行礼后,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世态安稳,民生火热,一支戏曲儿班来到临江,对外称作“梨园春”。

“梨园春”并非刚创立,只是那时民生多艰,戏班班主白澜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一穷二白,无路可走,只能关了这戏班子,“梨园春”也就没落,直到近年才重启戏班子,带着两个关门弟子来到临江,另谋出路。

戏班子就安在南烟巷子里,他们夜里住在那,白天就到街上随便搭个简单的戏台子,唱上几首曲儿,好点呢,就捡点钱回来,差点,还能摘上野菜吃吃。

白澜的大徒弟白启,天赋异禀,是块好材料,更是“梨园春”的台柱子,随便开个口,哼几句,都是余音绕梁,靠着声音,很快便争了点名气,说起“梨园春”,谁能不知道他白启。

白澜的二徒弟白容,在经营上出得一手好牌,与大师兄白启虽非亲生却胜似亲生,二人各执手艺,相互搭配,时常给他做配,但在管理“梨园春”上,白启就是个木头,远比不上他。

“师兄,又练功夫呢!”白容端着一盘花生,走到白启身边,见他在边压腿边开嗓,就过来凑凑热闹。

“你怎么又在偷懒?这师父要是知道了,我可就不了你。”白启虽这么说,却依旧没了停下自己的功夫,只是换条腿继续压着。

白容见状,赶紧拍下他的腿,“迂腐,你说你都有这么好的天赋嗓音,就应该是,能偷点懒,就偷点懒。”然后靠近白启耳边,小声地说,“师父外出了,我亲眼看着他走的。”又大声地接着说道,“所以,偷点懒,也是对自己的放松。”

白启可不听他在这胡言乱语,既然腿不让压,那就练起手势来,便一脸正经的反驳白容,“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两日不练,师父知道;三日不练,台下的观众便知道了,那到头来,我对不起的是谁?”

“你啊……就是太老实了,做人就得要试着放松自己,这样才能更好的表演。”白容见和他说不过去,就直接拉着他走到一边坐下,开坛酒,端到他面前,他再次推辞,“喝酒伤嗓,要唱曲儿就不能喝酒,要喝酒就不能唱曲儿。”

白容彻底的无语了,放下酒,一脸认真的看着白启,“师兄,你看看我,好好的看看我……我唱曲儿怎么样?”

“挺好的,继续加油。”

“那我喝酒吗?”

“喝。”白启看着眼前认真的白容,也和他一样,认真的回答。

“那不就完了,我喝酒唱曲儿还好,所以你怕什么?我一个人喝着觉着无味,你陪我喝点。”白容再次将酒端到白启眼前。

白启接过酒后就放在地上,“我怕师父。”而后就从白容的盘子里抓几颗花生,“我吃这个就好了。”

“诶,随你随你。”白容抬起就坛就直接干,旁边的白启也很配合的吃起花生,花生配白酒,感情长长久久。

“咳咳。”从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白启已经吓得站起身,乖乖的候着,白容却喝醉了,不省人事,趴在地上,抬头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高高的人。

“白启,白容,把“梨园春”的规矩说一遍!”此人明显十分恼怒,但却被尽量克制住。

“勤奋练功,基础不能忘,功夫不能丢;喝酒不唱戏,唱戏不喝酒;嗓子保护好,节食要趁早……”白启踢着趴在地上的白容,暗示他要做事情了,白容收到信息,含含糊糊的和白启一起说。

“从今天起,再加一条,要想成方圆,规矩要记牢!”这人便是“梨园春”的班主白澜,他挥袖转身离开。

谁知白容这个喝醉酒的二百五在后面喊了一句,“我不想成为方圆,要做方瘦!”白启一慌,直接粗暴地塞了一整把花生在他嘴里。

“你们俩给我倒立一整天,少一个时辰都不行!”白容是彻底激怒班主白澜。

“是,师父。”这对白启自然是小事,只是喝醉酒的白容是个麻烦,他只稍微想了一下,就起身从旁边解下一根又粗又长的麻绳,然后对白容说了声抱歉,就把他拖到树下,用麻绳的一头将他绑牢,另一头固定在树上,整个人就倒立了,为了更标准,白启将他的手撑在地上,拿了长板凳压住,不让他乱动,大功告成。

为了弥补自己的歉意,白启为了陪着白容,就直接在他身边倒立,没过多久,白容就因为身体不适,吐了一堆呕吐物,弄脏了自己,白启淡淡的看了一眼,“白容,师兄是不会嫌弃你的,奈何师父命令,我没法下来将你擦干净,你可别怪师兄。”然后就扭回头,闭目养神。

夜里,白容又吐了几次,直接把自己给吐晕过去。

第二天,小甲端了早餐到院里,班主白澜悠哉悠哉的从房里出来,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口“啊”了几声,就坐在小甲准备好早餐的桌上坐下。

小甲见班主白澜没有要叫他们吃饭的意思,就忍不住问一句,“班主,要教师兄来吃吗?”

“一天可还没到,让他们继续做,谁叫他们私自坏了规矩,看了是平日里太疼他们了,是得好好教训他们,今天的饭,就都端到外面来吃!”班主白澜明显的提高了嗓音,有意说给白启和白容听。

这下把白容吵醒了,白容迷糊着眼,突然惊醒,“啊啊啊啊……怎么回事?绑架啦!啊啊啊……”

“师弟,安静一点,你不是一个人。”白启睁开眼看着他回答。

“可我是一个人被绑着啊!是谁?谁那么大胆子,居然敢绑我!”因为吊久了,身体实在不适,白容又晕过去。

“对不起师弟,是我绑的。”白启别过脸,继续闭眼。

班主白澜刚好吃完饭,擦完嘴,满足的离开,走时不忘叮嘱小甲,“东西就不要撤,就摆在这!”

版权: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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