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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雨夜惊魂之编织袋
深夜,郑夕驾驶一辆捷达王,像白色的幽灵一样,在大雨滂沱的街道间飞驰。
手机忽然响了,他皱了皱眉,减慢了速度。左手扶住方向盘,右手从怀里掏出了电话:“喂?你好!”
“好个头!你怎么还没到啊?都快饿死我了!”一个尖利无比的声音,从手机的听筒里刺进了他的耳朵。
他一下拿远了手机:“哦,我马上就到!”他透过雨刷器,看了看迷蒙的街道:“别急!再拐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说着加大了油门。
“能不及吗?你还让不让我吃啊?”
郑夕赶紧解释道:“宝贝儿对不起啊!你说的那家馄饨店打烊了,我绕到城郊的分店给你买的!”他真怕这个声音从手机里钻出来,吃掉他。
“行了!解释什么呀!对了!你看到我给你发的彩信了吗?”
郑夕看了看手机,果然有一条未读信息“哦,我刚才只顾着开车没看到。”
“那你快看看!特别有意思!”
“我现在开车呢,一会儿再看吧!”
“让你看你就看!啰嗦什么?现在都几点了!交警早回家睡觉了!谁有功夫查你呀!快看!”
“好,你等一下啊!”郑夕对这个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女友,向来都是惟命是从。
他把手机拿到眼前一尺左右的位置,没敢挂断电话,只是用右手的大拇指按了确定键。车速丝毫未减,他不得不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前方的路。
只见手机里一个披着婚纱的美丽少女,正一步三摇着向自己走来,屏幕的右上角闪烁着几个小字“亲爱的,你看我漂亮吗?”
郑夕无奈的摇摇头正要关掉彩信,忽见这个少女立刻脱掉了婚纱,郑夕立时睁大了眼睛,却看到婚纱下面竟然是一具白骨!
少女的脑袋也渐渐变成了,面目狰狞的骷髅!屏幕右上角的小字也变成了“今天我要嫁给你!”
郑夕不由得一阵大笑:“呵呵呵,小影啊,这什么彩信啊?怎么这么恐怖!呵呵…”
电话那边传来小影“银铃”般的笑声:“呵呵,你再往下看,还有好玩儿的呢!”
“先是美女后来就变成骷髅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
“后来呢?你别急再接着看啊!”
后来?郑夕感到莫名其妙“没后来了呀?到骷髅这里就停止了啊?”
“不对!你再看看!一定要仔细看!”“银铃”似乎有些颤抖。
郑夕皱了皱眉,他把手机拿到眼前又播放了一遍,结果又停止在骷髅那里就不动了。
“没错!出现‘今天我要嫁给你’就不动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给我瞪大了眼睛再好好看看!”
“银铃”几乎变成了“铁锤”,砸的郑夕晕头转向。可小影的话无异于圣旨,郑夕只好再看一遍,就在他专心致志看彩信的时候。郑夕用余光隐隐发现车前出现一个黑影,接着就听“嘭”的一声,感觉自己的车子猛然颠了一下。
随后方向盘不由自主的向右一拧。他发觉势头不对,猛的一脚刹车,车子“吱”的一下歪向一旁,将一溜水渍溅到路边。
他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到路灯杆子上的水渍是暗红色的,一转头猛然发现,刚才车子经过的地方,横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喂?喂喂?郑夕?郑夕?说话呀!郑夕!”小影的声音从座椅下面传来。
郑夕愣了一会儿,他弯下腰,颤颤巍巍的掏出了电话:“小,小影…我…我…”
“你怎么了?你看到彩信后面的内容了吗?”
“没…我…我撞人了…小影…我…”郑夕嚎啕大哭,就像是撞了小影。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银铃”变成了“破锣”,震得郑夕的耳朵嗡嗡直响。
“我撞人了!小影!我,我怎么办呀?小影…”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尖利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只听小影问道:“撞的什么样?”
郑夕想要走到近前看看,手却不听使唤的怎么也打不开车门,腿也是瑟瑟发抖的丝毫也不敢动。
他只好透过侧面的车窗向外面看去“小影,好像,好像挺严重的,那,那个人,他,他趴在地上不动了…他身上都是,都是血,他流了好多血,都顺着雨水流进下水道了…他身子下面也是…小影,他恐怕,恐怕是…”郑夕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
“好了!”小影显得异常镇静“有人看到吗?”
郑夕看了看四周,这里正是一处十字路口,瓢泼大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从车窗向外看,连红绿灯都看不清“哦,好像没人,这么晚了,还下着大雨,不会有人出来的吧!”郑夕像是安慰着自己,又像是安慰着小影。
“那你还等着干嘛?赶紧开车跑啊!有多远跑多远!风声过了咱们再联系!”说罢赶紧挂断了电话。
郑夕咬了咬牙,加大油门消失在茫茫雨夜…
十字路口右侧不远的医院里,护士长陆影挂断了男友的电话。她擦了擦汗,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拐进了值班室。
“陆姐,你怎么了?气色不太好啊!”实习护士小张关切地问道。
“哦,没什么,肚子有点空,一会儿就好了。”陆影敷衍道。
“哎?姐夫不是给你买夜宵去了吗?怎么还没过来啊?”说着看了看陆影,见她没说话,就接着说道:“陆姐,要不我出去给你买吧!”
“不用了!我不饿了。”陆影无力的摆了摆手。
“叮铃铃…”值班电话响了起来。
陆影一看是大哥来的,急忙叫过小张“你帮我接一下就说我不在,嗯,就说我和刘护士换班了。”
小张会意的点了点头“喂?哦,找护士长啊!她不在,她和刘护士换班了。嗯,再见。”
手机响了,陆影看了看是大哥,无奈只好接了电话。
“小影,你在哪儿呢?”
“大哥啊,我和刘护士换班了,我在朋友家。她母亲腰疼病又犯了,我帮她做按摩呢。”
“哦,咱爹来电话了,说明天一早过来。你去接一下吧!”
小影顿觉一阵反感“啊?爹要来?七老八十了不在家好好呆着来干嘛呀!我还得上班呢!你去接吧!要不叫二哥去接!”
“小影啊,我给你二哥打过电话了,我们都没空啊!你临时请个假吧!小影,你知道咱哥仨,从小咱爹最疼的就是你了!”
没等他大哥说完,陆影打断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明早我去还不行吗!”
“嗯,还有,晚上咱爹得在你那住啊!”
“什么?为什么呀?大哥,你们家房子那么大,咋不叫咱爹住你那儿啊?”
那边顿了一下说道:“哦,我晚上还有会议没空陪爹啊!对了,爹说要找你给他治治腰。”
“行了行了!知道了!烦死!”说完挂断了电话,暗想,老大,我还不知道你?屁会议!又是上哪儿潇洒去吧!唉…咋这么多事儿啊!真是烦死了!
实习护士小张,给陆影端过来一杯水,又给了她一本笑话书说道:“陆姐,你看看这个吧!特逗!呵呵呵”
“逗什么逗?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知道吗?”说着,把书扔在了桌子上。
小张知道护士长的脾气,只好灰溜溜的上一旁查看病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楼道里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嘭嘭嘭嘭…”不多时,一个被雨水浇的像落汤鸡一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值班室门口。
此人一身的泥泞,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不时的往地上滴着泥水,显然是个农民工。陆影一眼看见他胸前和两条胳膊上,血红的一片。
“大夫!快救人啊!大夫!救救人吧!”说着就要跑进值班室。
“哎!哎!干嘛呢你!出去!出去!”陆影没好气的叫道。
农民工赶紧向后退了几步。犹豫了一下,又向前走了两步“大夫,你快救救人吧!”
陆影打量了他一下,虽然浑身是血,可也不像是有什么症状的人啊!“你怎么了?哪儿受伤了?”
“不是我,是他”说着回身指了指躺在走廊休息椅上的一个男人。
陆影远远的一看就是一皱眉,只见这个男人就像散了架一样歪躺在长椅上。一条被鲜血染红的胳膊,和一只像是没有筋骨的脚丫子,无力的耷拉在地上。身上的鲜血沿着身体,顺着脚尖,已经在地上流了一大滩。
陆影回头看了看小张。小张跑过去一看,赶紧捂住了嘴。回来跟陆影说道:“陆姐,伤的太重了。腹腔和肋骨都露出来了!”
陆影问农民工:“这怎么回事儿啊?”
“俺刚下夜班,在前面的十字路口看到的,看他都快不中了,就赶紧送过来了。”
什么?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陆影暗想,难道这是…
“快点吧!大夫,晚了就怕是不中了!”农民工催促道。
“小张,先把病人抬到抢救室。”
等到那个农民工和小张回来的时候,陆影已经想好了对策。
“大夫,那俺先走了啊!对了这是那个人的东西。”说着把一个大袋子塞到了墙角。
“等等!先交3000块钱押金再走!”陆影冷冷的说道。
农民工愕然:“啥?让俺交押金?”
“废话!你们家病人你不交谁交?”
“不是啊!大夫,是俺在道边看到的,不是俺们家人啊!”
陆影冲着农民工一阵冷笑:“看样子像是让车撞的。哼!不是你们家人,那你说,是不是你开车给撞的?”
“啊?没有啊!俺就是干活儿的,俺哪会开车啊!”
“哼!”陆影喝道:“你想一走了之?想的到美!”
小张也在一旁帮着腔:“就是!你以为我们医院是什么地方?撞了人了还想跑?门儿都没有!陆姐,要不咱们报警吧!”
小张本想吓吓这个农民工,却怎么也想不到吓着了陆护士长。陆影急忙说道:“我看不用了,这个农民兄弟也不容易,这样”说着看了看农民工“你有身份证什么的吗?”
“哦,有!这阵子查的严,俺天天都带着哩!”说着拿了出来。
陆影看了看说道:“好吧!这个先留到我们这儿。嗯,你也不容易,我们就暂时不报警了。你回去拿钱吧!记住了啊!钱不拿来,病人只能在我们这里停留,不能医治的!”
陆影心想,如果你拿来钱我们就抢救。不过看他这种程度,绝对挺不过半个小时,如果拿不来钱,哼!病人死了,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哼哼!反正死了更好!死无对证啊!但愿郑夕跑的远远的吧!
善良的农民工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身份证押在这里。随后冲进了茫茫雨夜…
许久,陆影正在椅子上打盹。
“大夫!大夫!钱!给你钱!”
陆影睁开眼,见眼前出现了四五个浑身湿透的农民工,那个熟悉的人说道:“大夫,俺把钱拿来了,3000块,给!”
陆影见桌子上摆着一个脏乎乎的纸包,不耐烦的说道:“给我干嘛呀!去收款处交钱去!”
趁农民工交钱的空当,她抬头看了看石英钟,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哼哼!看来这个人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经过全力抢救,此人还是撒手人寰。主治医生说,主要原因是失血过多。医院的大夫和护士,对这样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也就没说什么。
陆影坐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小张看到陆护士长这回气色好多了。就小心翼翼地说道:“陆姐,这也没什么事儿,你休息一会我盯着?”
陆影笑了笑:“好吧!辛苦你了!”说着,想找个空屋睡觉去。没想到每个病房都满员,她只好躺在了值班室里的木板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有人在叫她。
“陆姐,陆姐?醒醒,醒醒!”
睁眼一看是小张,刚要问什么事,就见小张的身后,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这个满脸皱纹的老者,七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农村人常穿的蓝布裤褂。浑身湿漉漉的滴着雨水,手里却用雨披包裹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
“爹?你咋上这儿来了?”陆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影啊,我来看看你啊!”老者慈祥的一笑,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堆。
陆影向小张摆了摆手,小张说要查房就退了出去。
“爹,我听我大哥说,你不是明天早上才来吗?”
“哦,我一个人在家也没啥事,你们这么长时间也不回去。我等不及了,就来看看你。车站离你们医院也挺近的,我一下车就过来了,寻思着你不在我就上你大哥那儿去,没想到你还真在!呵呵…”
陆影一阵懊悔,早知道不如真和刘护士换班了!
“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不好好在家呆着,大老远的往外跑个什么劲儿呀?”陆影没好气的说道。
她爹笑容可掬的说道:“哦,我给你们哥几个拿点好吃的!你看看,这都是你爱吃的!爹特意多给你留了一份呢!呵呵”说着,就要把雨披解开往外拿东西。
“行了行了!别拿了!爹,这是医院,不是咱家。等明天回去再说吧!”陆影指了指屋里的木板床说道:“你在这睡吧!”
“嗯!好!好!不急不急,俺俩再说说话吧!”
“说什么呀!这么晚了快睡吧!”陆影说着,把她爹带来的一大袋子的“好吃的”塞在了床底下,转身就要出门。
“小影!你等等!”她爹忙说道。
“又怎么了?”陆影十分的不耐烦。
“小影,爹的腰疼病又犯了,你帮爹按摩一下吧!”
陆影原来就做过按摩师,这一点自然是手到擒来,可她就是不愿意给自己这个老爹按摩。
她不情愿地说道:“爹,我说你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东跑西颠的,这腰能受得了才怪呢!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好了!”
说罢“咣当”一声关上了门。转身上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陆影暗想,这个老东西不好好在老家呆着,总上城里给我添麻烦!上次来的时候就在我们家住的。我男朋友的母亲听说我是农村户口,弄得我俩差点就散了!这年头啊!又有钱,又听话的男人简直太难找了!
路过值班室的时候,她叮嘱了一下正在打瞌睡的实习护士小张,好好看着。就来到了另一间较远的没人住的“5814”号病房。
她来到了里面的一张床,由于正在值班,就没敢脱衣服,她掀开被子就要躺进去。
“哎呀妈呀!”陆影赫然发现被子底下躺着一个人!
“小影,你回来了!来给爹按摩按摩吧!爹这个腰啊!疼得都动不了啦!”
“爹?是你啊!你,你不是在值班室呢吗?”陆影诧异的问道。
“哦,那个床太硬了,我看这里没人就过来了。你说我这个腰怎么越来越疼啊!哎哟,哎哟…”陆影爹开始一声声痛苦地,呻吟起来。
“好了好了!爹,你别叫唤了!我给你按还不行吗?”陆影实在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爹在这里。
陆影让她爹趴在床上,脑袋探出床外,这样她爹虽然不舒服,但是陆影按摩起来就更顺手一些。陆影掀起了她爹的衣服,又把裤子的腰部向下拽了拽。然后开始一下一下的,按摩腰部的穴位。
陆影爹的脑袋像是没脖子似的,无力的耷拉在床下。不过他每隔几分钟就要抬起头来和陆影说几句话,这样反而减少了,因脑部猛然充血引起的不良反应。
“小影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啊,爹出去干活。回来我就说‘小影,来给爹踩踩!’你说‘好咯!来啦!’,你跑跑颠颠的就爬上爹的后背了,呵呵,你就用你的小脚丫子,给爹一下一下的踩,哎呀,我还记着呢,那可真舒服啊!”
她爹说的是声情并茂,陆影却不以为然:“哎哟!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你烦不烦啊!再说我不按了啊!”说着一用力。
她爹不由自主的一咬牙“哎哟!”随后微笑着说道:“好!好!爹不说了,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陆影爹问道:“小影,你和你那个男朋友处的怎么样了?啥时候结婚啊?你不知道啊,咱村儿的人”
“又怎么了?”陆影没好气的打断了她爹的话“是不是那些整天没事干的长舌妇,又嚼舌根子了?爹,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听那些人的鬼话!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听蝲蝲蛄叫唤还不种庄稼了呢!”
她爹笑了,小影还会说几句家乡话,这让他很舒心“是啊!你说的可也对,可你们老是不结婚也不是个事儿啊!”
“哎哟,你就别管了!我都这么大了,啥都懂!好多了吧!睡觉吧!”说着就要离开。
“小影,你等等!你过来,爹跟你说件事儿。”她爹急忙喊道。
“哎哟,啥事儿啊?明天再说吧!”
“不行!就得现在说!”
看她爹一副少有的严肃,陆影索性就没有出去。
“小影啊,爹这次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咱们家那块地要占了,说要建什么度假村,过不了几天咱们家就要给拆了。”
什么?陆影暗想,我说老大老二他们说,爹要在我家住呢?原来是这样!不行!我得让爹上他们两家住去!
“爹,不是我不留你,你上次来也知道。我和郑夕也没结婚呢。你说你来了,老和我们住一起,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你说是吧!”
她爹被说的一怔,随后说道:“哦,我知道,我也不多住,就是想看看”
陆影立时拉下脸“你看啥看呀?上次你还没看够啊!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差点让我俩散了!我告诉你啊!你要么明天就回去,要么就上老大老二家住去!”说完甩手而去。
“小影!我是给你送钱来了!”陆影爹无奈的说道。
陆影一脚已经迈出门外,听他爹这么一说,她急忙回身关紧了门“什么?爹,你说啥呢?给我钱?多少钱啊?”
陆影爹一下想起了陆影小时候,跟自己要钱的样子。她没事儿就把小嘴一撅,除了要好吃的,就是要钱买零食。大人不给的话,她就撒泼打滚,弄得谁都拿他没办法。
那时候小影娘最疼的就是小影,临终前跟小影爹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小影。小影爹含泪答应下来,因为只有他俩知道小影是他们捡来的孩子…
陆影爹说:“村里要建度假村,咱们家宅基地正好给占了。村长说按一亩地补偿30万算,咱们家怎么着也得”
“也得百十来万呀!”陆影高兴地几乎跳了起来。
她爹却显得很平静“哦,还有咱们家那30亩的自留地,按每亩10万补偿。”
“什么?那可是300万呀!爹!”小影瞪红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爹的肩膀。
“哎哟!”她爹疼得一咬牙。想要坐起来,小影却抓的死死的,丝毫不肯松手。
“爹?你说的是真的?”
“是啊!我带着收据条子和存折来的,就是像让你看看。”
陆影赶紧从床底下拽出了那个,用雨披包裹着的,脏兮兮的编织袋。把里面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爹,在哪儿呢?没有啊!”
她爹还没说话,陆影就觉得眼前一黑,屋子里的灯光一下子就灭了。
“该死的!医院怎么还停电呀!”不对!她立刻看到一丝光线从门缝里投射进来,看来只是这间屋子停电了。她想把袋子拿到外面去找,又想开门让光亮全部投射进来。忽然想到有可能让外人看到,便觉得不妥。袋子里恰好有一支手电,陆影就借着它的光亮开始寻找。
“哎哟,哎哟…”此时陆影爹又腰疼得呻吟起来。
陆影急忙来到床前,殷勤地说道:“爹,来,我给您做按摩。您呀,为我们没少操心受累呀!”说着,把手电放在另一个床头上,光亮正好照着她爹的腰部,就这样继续给她爹做着按摩。
可不是怎地,越是按摩,她爹痛苦的呻吟声就越大。陆影暗想,我用的力气大小正合适啊!他怎么还这么疼呢?
就听她爹近乎哀求的说道:“小影啊,爹太疼了,你能不能给爹踩踩呀?”
“能!能!只要爹的要不疼怎么着都行啊!”她也不管他爹那把老骨头,受不受的了。脱了鞋就踏上了她爹那脆弱的腰部。
陆影眼珠子瞪的溜圆。此刻在她眼里,她爹就是印钞票的机器,只要自己用力一踩,人民币就源源不断的窜出来了!
“嗯!这回舒服多了!”陆影爹满意的说道。
“好啊!爹,您说怎么样腰才不疼,小影就怎么样给您按摩!嘿嘿…”说着,脚下更加用力了。她自己都怀疑,这么温柔的话怎么会出自她的口?
“嗯!小影啊,你再使点儿劲儿!哎!对!使劲儿踩!哎!爹跟你说啊,爹已经是马上就要入土的人了,这些钱我留着也没用。”
“爹!看您说的!入什么土啊!要我说您活100岁都没问题啊!呵呵呵”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你最好现在就入土!
“哎,你听我说啊!这些钱搁在你大哥二哥那里我不放心,我就是想把这些钱都给你安排。”
“真的啊!呵呵呵,谢谢爹啊!”她高兴地忘乎所以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双脚,是踩在一把老骨头上。
她兴高采烈的蹦了一下,就听到“嘎巴”一声。什么声音?一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后来随着自己一下一下的踩着,就听到连续的“嘎巴,嘎巴嘎巴”她大叫一声“不好!”
这分明就是踩断了老爹的肋骨而发出的声音啊!可奇怪的是,自己的老爹一点也没说疼啊!反而还趴在那里跟小影笑着说:“对!就这么踩!嗯!这样才舒服!使劲儿!再使点劲儿啊!”
陆影暗想,看来我是听错了,那我就听老爹的继续用力踩吧!反正伺候好了他,嘿嘿,那些钱就全都是我的啦!
想到这里她脚下更加用力了,没想到就听“咯吱!咯吱咯吱…嘎巴!”陆影就觉得脚下一沉!
她急忙拿过手电一照,猛然看到自己两条腿,已经穿透了老爹的身体,正直直的站在床上!借着手电昏黄的光圈,她依稀看到,自己的小腿已经插进了老爹的腰中,那森森白骨,以及断裂的肋骨清晰可见。
陆影虽说是见过好多血腥场面的护士长,可也没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事情啊!她试着一点点的,从老爹的肋骨中抽出了双脚。奇怪的是,自己的脚和小腿上竟然一滴血也没有!
就在此时,她爹忽然说道:“小影啊!你接着给爹踩呀!你踩得好舒服啊!我一点都不疼了。呵呵……”
她觉得这笑声阴森之极。她急忙用手电去照她爹的脸,却发现她爹那原本布满皱纹的脸,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惨白惨白的骷髅头!
“啊!”她大叫一声,拔腿就想跑。没想到,她的脚踝让她爹一把抓住“小影,你别走啊!我还没给你钱呢!”
“爹,我,我不要了……”陆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
“爹,钱我真的不要了!爹,小影对不起你,爹,求求你放了我吧!爹,求你别拽着我了……”陆影吓得痛哭流涕。
“小影,你说啥呢?跑?你跑啥呀?我没拽着你呀!”小影爹不解地问道。
小影忽觉眼前一亮,屋里来电了!她缓缓的低下头,赫然发现自己的脚,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绊在了编织袋的提手上了。
她哆哆嗦嗦的回过头,发现自己的老爹正好好的躺在床上,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等着她给做按摩呢!
陆影咽了口唾沫,唉……原来是幻觉啊!我这是怎么了?利欲熏心了?不会吧!
她忐忑不安的来到老爹近前,试探着问道:“爹,我这两天休息不好,我,我刚才给您做按摩了吗?”
“哦,按了啊,我刚才提到你的婚事,你说你啥都懂,不用我管。然后你就要走,后来我就听你叫唤一声,然后就说什么,让我放了你。”
看着小影惊愕异常的眼神,小影爹安慰道:“小影,在医院工作不比在别的地方,爹知道你的压力太大了。唉……爹这次真是不该来给你添麻烦啊!你们让睡觉不?能睡你就睡一会儿,要注意身体啊!你从小体格就弱……”
陆影暗想,看来我真是产生幻觉了!算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吧!没等她爹说完,她就离开了“5814”号病房,想要回到值班室。
回想一下刚才的经历,看着空落落的走廊,听着自己“啪啪”的脚步声,陆影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
好不容易来到值班室,却发现小张不见了。
“小张?小张?”空空的走廊里,传来了冷冷的回音。
“哦,是小影啊,我让小张去休息了。”
是老爹!陆影来到值班室里面的木板床前,赫然发现自己老爹竟躺在这里!
她顿时觉得头皮发炸“爹,你,你不是……”陆影已经不知所措了。
“哦,小影啊,我这个腰还是有点疼,你再帮我按按吧!我刚才看小张困的老打盹,就叫她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可是,可……”陆影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不是幻觉,就接着说道:“爹,您刚才不是在‘5814’吗?”
“啥?‘5814’?没有啊?我一来,你就让我在这里躺着了。”陆影爹觉得小影说的话,实在是莫名其妙。
陆影忽然想到一开始的确是这样,可是后来……“爹,后来你不是说这个木板床太硬了,你就去的‘5814’吗?”
没想到引起陆影爹一阵憨笑:“呵呵呵,我哪会觉得硬呢?小影啊,你忘了吧!咱老家的炕,比这个木板床可硬多了。”
“哦,好,好。爹,我帮您按”陆影熟练的按着,却心猿意马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么真实的幻觉呢?老爹先是来到值班室,后来先我一步出现在“5814”病房,后来又先我一步出现在了值班室!
按压着老爹那皱皱巴巴的皮肤,听到他那苍老、羸弱的声音。看着老爹那永远笑容可掬的表情。她又想了想在“5814”的诡异经历,陆影终于送了一口气,看来那里的情景才会是幻觉。
陆影定了定神,问道:“爹,嗯……你刚才没说,关于咱们家占地给补偿的事儿?”
“哦?没有啊!你听谁瞎掰的?这哪有的事儿啊!咱们家的地可是七十年不变啊!小影,你去休息吧!爹的腰不疼了。”说着,转过头就想翻过身来睡觉。
陆影察颜观色觉得不对劲,心想老爹一定在骗自己!她二话不说上前就按住了她老爹。“爹,您先别睡觉,我再给您按按吧!我们值夜班不让睡觉的,反正我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
“哦,也好。那你就再给我按按。我这个腰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记得你们小时候啊”她爹还想说,忽然想到小影不愿意听,就说道:“算了,算了你又该说是陈芝麻烂谷子了,呵呵……”
“没事没事!”陆影一边轻轻的按摩着,一边说道:“爹,您说吧!我就喜欢听这些小时候的事儿!我还记着您背着我去县里,给我买好看的衣服呢!呵呵呵……”
“嗯,是啊!你小时候啊,咱家穷,你呢,看见别的小朋友穿花衣裳说啥也要穿,我就跟邻居二狗子家借了些钱。”
她没站稳“扑通”一下摔了个“狗肯泥”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然惊醒,揉揉眼睛天已经微微亮了。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值班室的木板床上。身边的实习护士小张,还趴在桌子上打着盹,口水顺着胳膊,把白色的袖子浸的一片微黄。
“哎哎!醒醒!醒醒!”
小张睁开朦胧的睡眼“哦,陆姐你醒了!”她伸了个懒腰说道。
“哎?我问你,我爹呢?”
“谁?”小张似乎没听懂。
“我爹!嗨!就是我爸!他在哪儿呢?”
“你,你爸?”小张睁大了眼睛疑惑的问道:“陆姐,你爸来过吗?”
“什么?我爸昨晚没来过?”陆影更是疑惑了。
“对呀!昨晚上就来了一个农民工啊!”
“是啊!这我知道,后来呢?我爸不是来了吗?我在这里睡觉不是你把我叫醒的吗?”
小张未置可否“没有啊!我没叫你啊!你一直睡到现在啊!”
“真的吗?你没骗我?”陆影一下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问道。
“真的呀!这还有假吗?我骗你有什么用啊?嗯,陆姐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饭啊!”说着,飞也似的离开了值班室。
陆影靠在了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唉…看来是一场噩梦啊!”
“叮铃铃…”值班室的电话响了,吓了陆影一跳。
她稳了稳心神,拿起了电话:“喂?你好!”
“小影啊!你这么早就上班了!”
“大哥?你怎么没用手机啊?”
“哦,没有,我手机没电了,我在超市呢!用的公用电话。哎,小影,爹在你那儿呢吗?”
“爹?没有啊?爹怎么会在我这儿?不是今天早上才来吗?”
陆影大哥顿时大哭“小影…咱爹出事儿啦!”
陆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咱爹怎么了?你别哭了!快说啊!”
“我原以为爹得今天早上从家走,可我给村里的二叔打电话,二叔说咱爹昨天晚上吃过晚饭,坐晚车来的。还说咱嗲说先到你的单位看看,顺便让你给按摩按摩腰。”
她大哥还没说完,陆影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赶紧抓住了桌沿,强忍着问道:“后来呢?”
“我今天早上在超市的电视里看到一段新闻,是交警的监控录像,昨天晚上,就在你们医院西面的十字路口,一辆白色的捷达撞上了一个拿着大编织袋的老农,之后停了一会儿就向西逃逸。交警正在通缉这个开白色捷达的司机呢!我看的清清楚楚,那被撞的老农就是咱爹啊!”
陆影大哥哭诉道:“小影,后来根据目击者向警方提供的线索,据说有个下夜班的农民工救起了咱爹,并且第一时间送进了你们那家医院,可是…”
他已经泣不成声“可是…由于没有及时给付押金,那个值班护士竟然就没给及时治疗!对了小影,就是你们那里和你换班的,那个姓刘的护士说的!就是这个刘护士,害了咱爹啊!小影…我叫上你二哥,这就去你那里,小影,你别拦着我…我…我和那个刘护士拼了!对了小影,你上班了,那个刘护士是不是已经下班了?小影?小影?喂?小影?”
陆影的大哥还在那边焦急的追问,而此时的陆影早已瘫软在木椅上,任由电话垂在一旁响个不停,她泪眼朦胧中赫然发现,就在值班室的墙角,有一个被雨披包裹着的编织袋,上面的血渍似乎还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