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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命悬一线
景平元年。
虽正值八月盛夏,但洛阳城沿途的地区却是一片萧条。
自年初起,北魏与刘宋在河南地区频繁开战,洛阳、金墉等地战事不断。加上近两年闹灾荒,民不聊生。
中原战争的内耗早已拖垮了富庶的江南地区,刘宋皇室颁“复地令”,驱遣大量流民罪犯前往河南地区,以“收复失地”,北魏是鲜卑人建立的国家,胡人善骑射,人高马大,两三个壮年汉人都不敌一个鲜卑战士。让所谓的流民去打仗,说白了就是为了缓解江南地区的人口压力。
自宋王刘裕废晋称帝后,从建康城派往河南的“复地兵”一直在增加,然而并没有收复一寸失地,当然也没有一人能回来。
上个月从建康城出发的那批罪犯近日刚到洛阳城郊,这几天就要送去戍兵营,兴许是长途跋涉,带队的士兵觉得累,就安排他们在一个破庙外面稍作休息。
八月的河南像火堆里的炭木,热的让人窒息。这两年又遇上战乱和灾荒,活是一个人间地狱。越往洛阳方向走,人迹越是少,就连鸟兽似乎都不愿意多发出一声鸣叫。
“他妈的,每次给老子安排这活儿,这乱的很,还让老子送这些人走远路。”负责派遣罪犯的一个兵头坐在树下抱怨道。
“李哥,您可不能这么想,这如今胡人三天两头的骚扰,咱们能活着就不赖了,好在建康无战事,看看这群人,不就给胡人练刀去了吗。”兵头旁边一个瘦弱的士兵笑着说。
兵头听罢,长叹了口气,拍拍屁股上的土,扭捏着站了起来,朝着不远处靠着破庙墙休息的犯人们喊道:“歇够了没!都给老子起来,一个个像个蔫香蕉,给老子折腾的,赶快送你们上战场,早点见阎王爷!”
建康城离洛阳隔了好几个省,路途遥远,何况路上犯人更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士兵们都累的够呛,别说这群犯人了。犯人们个个黑头土脸,哪有点活人的生气儿?
兵头骂骂咧咧地把大家赶了起来,正准备往戍兵营方向走。
还没走十分钟,人群就有好几个人晕倒了。
“大人,能给点水吗?再不喝水他们几个就死了…”一个少年模样的犯人问道。
兵头本来就因为这趟任务一肚子火,听他这么一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揪起刚说话的人,“哐!哐!”给了他两耳光。随后像掷物般把年轻人扔在了地上,少年也瘦弱,这一摔半天没爬起来。“区区一群贱犯,还想喝水?,你们几个,去!把那几个晕倒了扔到路边!其他人继续走!”
一旁的士兵甲赶快拉住兵头的手,“李哥,使不得啊~”
“嗯?咋就使不得了!你意思让我给这几个人水喝?简直放屁!”兵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个士兵甲。
士兵搓了搓手,贴近兵头的耳根,把声音压得很低。“不是,爷,您忘了,咱们走的时候上头吩咐了,这一百多人得务必送到戍兵营。”
兵头不以为然,仿佛炫耀般地拔出自己那把锈的发红的刀,还故意提高了嗓门,“这些人送去了也是给胡人练刀,你想太多了,咱们又不是第一次送人来,这些人无非就是些逃窜的难民和社会上的盗犯,他们的命连草芥也不如,就算我现在把他们都杀了也没人会说我什么。”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咱们兄弟又不是第一次来,这趟完了回城里享福去~”旁边一个士兵乙搭着一脸犹豫的士兵甲说道。
这时,刚刚被打的少年艰难地爬了起来,一边呼气一边断断续续地朝着一旁的士兵们说:“你们…你们这样,草菅人命,难道,不,咳咳,不知道是触犯刑律的吗?”
士兵们和兵头愣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这个娃娃居然还给本大爷将刑律,那老子今天就给你讲讲什么是刑律。”
兵头把地上的少年拎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翻,“这小娃子长得还挺标致,瘦的跟个猴,不会是个女的吧哈哈哈哈,女的也好供爷几个快活快活!”旁边的士兵们都跟着一起笑。
“你们这样的士兵,又与晋有何区别?所谓的仁义之师在哪?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人迟早会遭报应!”少年用力想挣脱兵头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动。
兵头合上了笑得咧开的嘴,突然严肃起来,“切,就你这废物,送去戍兵也是胡人的刀下鬼,是啊,我不是什么仁义之师,你竟敢在这里言前朝之事,依据法律,你得株连。不如老子先送你下地狱,下辈子投个好胎。”兵头说完后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士兵,士兵领会了兵头的意思,吩咐其余士兵整顿犯人的队伍,准备出发。
兵头拖着瘦弱的少年,和一个士兵向不远处一片没人的野地走去。
到了野地,兵头把少年往地上重重的一摔,拍了拍手上的土,一脚跺在少年的胸口,少年疼的直叫,却没有力气把兵头的脚移开。
“哎,你说说你,一个小娃娃,多管什么闲事,老子本来也不顺,非往老子气头上撞。不过你也幸运,他们得死到胡人的刀下,你死在老子手里,也是你的福分。”兵头一边用脚来回撵着少年,一边朝着少年笑道。
少年被踩得胸口喘不过气,“你…你…你这蛀虫,国家就是被…被你们这些猪狗一样的人整垮的…你…会遭报应的。”
一看少年死到临头还嘴硬,兵头也懒得说话,把脚抬起来,又猝然向下一踩,鲜血从少年的嘴里涌了出来。兵头也没打算停手,把少年从地上拉起来,朝着少年的腹部就是一拳,少年痛的说不出话,只能低声地呻吟。
兵头边打边骂,每一脚每一拳都朝着要害部位,大概还没打十分钟,少年就没声了。
兵头示意随行的士兵过去,士兵俯下身来摸了摸少年的脉搏,“爷,死了。”
兵头似乎有点失望,“切,这么弱的猴子,连给老子解气都不够。”顺便拔出了刀,“可惜了,本来想趁机磨磨刀的,打了两拳就死了,上了战场不得给胡人削成肉泥。算了,老子宝刀不砍死人。
兵头把刀“噌!”的一声归进了刀鞘。“去,把他的囚服扒了,扔到草堆里。”
士兵正准备过去脱少年的囚服,突然远方传来一声牧笛声。
兵头眉头一皱,“不好,是胡人的笛声,胡人居然都跑到洛阳南边了。”兵头虽是无赖之人,也是近距离接触过战争的,他十分熟悉这种草原独有的牧笛声,是鲜卑人独有的放牧笛。
兵头赶忙把那个士兵叫了过来,“别管他了,快走,刚才的笛声应该是胡人的,胡人大概在不远处,别误了大事,早点送那群畜生去戍兵,早点回去!”
说完,两人连走带跑地离开了野地。
两人走后不久,草地里传来了一阵稀碎的声音,有点像快速跑步的人,但感觉频率又比人快。离少年越近,声音的频率越高。突然,“唰”的一个黑影窜了出来。
是一批灰狼,兴许是闻到了鲜血的味道,那狼吠声越来越大,开始放慢速度,接近躺在地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