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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01.天黑时入梦
十月金秋,天高云稀,难得的好天气。归宁一张票去了BJ,打卡故宫。
拿着学生证,现场买了票,归宁对着巍峨宫门随手拍了张图发朋友圈,配文——姑娘今天要进宫了。
没多久,归宁手机就震个不停,拿出来一看,笑得她眉眼弯弯。
评论是这样的——
木子不白:姿色不错,留牌子,赐香囊。
青山惜之:就从嫔位做起吧……
暖阳不暖:请娘娘安。
淮情不语:温慧柔嘉,淑德慎行,立尔为皇后。
盛西风:本宫才是皇后,你们都是妾。
意归南风高:爱妃,今晚侍寝。
……
归宁一条一条看完了评论,心里盘算着,得给这些捧场王带点什么礼物回去才好。
她对紫禁城的认识仅限于电视剧,品评鉴赏能力也就一般般,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归宁很快就从故宫里出来。接下来要去哪儿?这是个问题。
长城太远,鸟巢水立方票价小贵,香山红叶时间不巧,颐和园太大要走,圆明园废墟一片,天坛……
归宁忍不住叹气,【果然还是呆着不动最舒服啊】。这样想着,她果断用app叫了个车,直奔前门大街扫荡稻香村,然后又迅速买了张回程票,回校了。
本来挺好的十一假期,归宁来回BJ总共就花了两天,还有五天。摇摇头,最后她还是一个人跑去泡图书馆了。
虽然是国庆,但图书馆依然火热。考研的考研,考公务员的考公务员,谈恋爱的谈恋爱,位子都占得满满的,从一楼到五楼,归宁终于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对面还没有人,【运气有点好哦。】
轻手轻脚接了杯热水,泡了些西洋参片,那缓缓上升水汽,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暖暖的微光,无端让人觉得这是个安睡的好时光。
归宁坚持了一会儿,最终没抵住周公的盛情相邀,两手在桌面一叠,选了个舒服的角度,没两下就陷入了沉睡。
傅怀渊踏进自习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睡美人图,鬼使神差地就坐到了归宁对面的空位上。
虽说归宁入睡前选了个好姿势,但趴桌子睡实在谈不上多舒服,十分钟刚过,她就醒了,一双略带迷茫的眼睛在看到对面的傅怀渊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呜呜呜,她刚刚没有流口水吧?】
归宁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下嘴角,【干的,还好,没有。】
她高悬的心缓缓落下,不自在地想要做点什么来缓解尴尬。【喝水!对,喝水。】
傅怀渊手里写着东西,但眼角余光一直在归宁身上没有收回,看见她抹嘴角的动作,心情难得有些愉悦,体现在肢体上,就是明显的手速加快。
归宁是手控。
傅怀渊的手很修长,骨节又分明,握笔时,手指更显力量,【这也太好看了吧……人也很好看……】
做完了手头的事儿,傅怀渊本该立时离去,但对面的睡美人……他想多看两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顺眼的姑娘了。
傅怀渊是个自律性极强的,他说多看两眼,那就是多看两眼,两眼一看完,他拿了东西,很快走了,没有丝毫留恋。
这一幕让归宁好一阵失落,记了许久才渐渐忘了,可谁来告诉她,时隔四月之久,此刻距她三辆车远的那个人,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年节前的车站,人头攒动,傅怀渊早就看到了她。小小个人,拖着个大号行李箱,大约是热了,羽绒服脱了挂在手肘上,露出了纤细骨架,【腿挺长】,傅怀渊这么想。
那样好看的手,再有漂亮的外表,加上这样巧的相遇,归宁难免想入非非,但口袋里响了两三遍的手机把她拉回了现实。
“猪小妹,我们堵路上了,你找个地方先待一会啊。”
这是归宁的姐姐,归安。
本来她自己一个公交就能回家了,但她姐归安不放心,还是来接她了。
“你们慢慢来,我就在二楼的士停靠点这儿……”
三辆车的距离,傅怀渊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觉得这个坐在小石墩上,一手举着电话,一手轻拍行李箱,脸上带笑的睡美人实在是撩拨到了他的心弦。
两个人,十多米的距离,昏暗的灯光,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周围是行色匆匆的人流,有心人看着自成一幅图画。
“阿宁,”归安到了。
归宁脸上漾出了灿烂的笑容,拉着行李箱要走前,往傅怀渊那边看了一眼,不经意却对上了某个视线,不知怎么的,脸烫了一下,瞬间红了个透,吓得她火速上了车,催促着离开,只留傅怀渊在原地摇头失笑。
归安不知情,“别催了,知道你饿,早就在江记定好位子,只等娘娘您大驾光临了。”
“嗯,有眼力劲儿啊,回去赏你最大号的礼物。姐夫,快,加油,上江记。”
“得嘞。您坐好,这就开了。”
“哈哈哈……”
江记主打海鲜,讲究一个“鲜”字。归宁最爱海鲜刺身,三文鱼是每回来必点的,还有一些大象蚌、赤贝也是常常点。涮火锅的还有一些草虾、海地龙、鱼面之类的。一顿下来,酒足饭饱,宾主尽欢。回到家里,洗洗就能睡了。
家里的日子说好过,其实也不好过。头三天,远行的姑娘就是妈心里的宝,捧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三天以后——
“还不起床?几点啦!”
“被子也不知道叠!”
“吃饭看什么手机!”
……
依着多年经验,归宁早早就做了计划,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简单收拾完东西就出门了,目的地——师范大学。
她来的是旧校区,周围一圈儿全部都是吃的,新旧学生街几乎贯穿整个片区,热闹得很,尤其是夜间。
从前上高中的时候,归宁经常和表妹一起来这边自习室复习功课,尤其是炎炎夏日。环境清幽,免费冷气,对外开放,只要不打扰别人,想干啥都成。不过,周围坐的,都是市里顶尖的学子,学习氛围浓厚得插耳机听歌都是犯罪。
吃过午饭,归宁没回自习室,而是抬脚走上了图书馆后头的山道。
不像北方那样四季分明,归宁的家乡基本只有热和冷两个温度,植被四季常青。1月末2月本该是冷的,但晴天正午温度直逼30℃。太阳晒久了,热得冒汗,归宁背上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浸湿了里衣。
傅怀渊看到归宁的时候,她已经脱了外套,卷起了衣袖。纤细的手臂白白嫩嫩的,泛着光,细嫩的手指抓着外套,喘着气,胸脯起伏得厉害。
【嗤,体力真差。】
归宁也看到傅怀渊了。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这么邪门,三次遇见一个人,这让归宁慌了手脚,下意识转身,匆匆就跑了。
傅怀渊坐在廊下,腿伸直,后背靠在石栏上,唇边带笑,整个人惬意得不行,却又像狩猎时的豹子,危险得要命。
另一边出来个人,在傅怀渊身边随意坐下,“啧,万年单身狗要从良了?笑得这么荡漾,说吧,那姑娘谁?”
傅怀渊没理,依旧看着归宁离开的那个方向。
李俊眼睛提溜转,暗戳戳用手机发了个定位,配文:嫂子人美腿长腰子细。
傅怀渊今年二十七,入伍七年,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军功,脸如刀刻,英气不凡,缺点就是没话讲。李俊比他小一岁,长得白净,一双桃花眼尤其引人注目,特长就是爱说话。
消息刚上传没多久,独属于几个人的微信群就爆了,疯狂开始刷屏。
路遥不知马力:靠!
屯里就我帅:@傅怀渊爆照!!!!!!!
喂你吃刀子:我去!
烤肉吗:什么时候吃烤肉?
傅怀渊扫了眼微信,睨了李俊一眼,捏着手机没说话。
李俊手一抖,赶紧关了手机,表情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老大,东西都到手了,走吧?”
最后看了眼某处,傅怀渊往另一个方向离开,而躲藏在转角处的归宁心里依旧慌得一匹。
从小到大,归宁玩得好的都是女孩子,对于男孩子,她一向敬而远之。一半是因为家里不许谈恋爱,一半是她有贼心没贼胆。这个人太邪门了。她就惦记了一下他的手,现在走哪儿都能遇见,明天还是不要来师大了。可问题是,假期暂时花不完,去哪儿才好?
归宁的大学放寒假时,其他大学已经放假半个多月了,其他大学开学的时候,归宁还有大半个月的假期。她几乎和身边的同学遇不上,遇上了也没什么话讲,以至于之后的假期,归宁天天被老妈嫌弃,直到再次离家那天,她才又感受到妈妈心头宝的地位。
这一次离别,意味着归宁的流浪,即将走到尽头。
大学最后一个学期了,课业几乎为零,除了该死的体测。
归宁从小就没有体育细胞,跑跑不起来,跳跳不高,唯一可取的就是垫排球,然而——大学体测不考。
今天是大雾霾天,空气指数爆表,放眼一片昏黄。八百米第二圈刚开始,归宁就不行了,每吸一口气,嗓子涨疼,胸腔里几乎没有空气可供生存。在距离终点十来米的地方,腿突然一软,眼见着膝盖就要磕在跑道上,卡秃皮。跑道外伸来一只手臂,轻轻一带,归宁就撞进了一个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胸膛里。
她长这么大没这么接近过男生,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办?哦,推开他……
归宁正要动作,只听见他在耳畔说的,“别动。”
她一愣神,然后,四年都没过的八百米就这么过了……
【过了?我过了?八百米过了?我过了?】
归宁那边还在体测八百米合格的冲击之下,这边傅怀渊朝人打了声招呼,就带走了她。
不过瞬间,归宁就被放在了某间教室的课桌上,傅怀渊站在她身前,一双黑眸里都是她,极具侵略性。
归宁尽量往后靠,为避锋芒,也为避免两个人距离太近,然而收效甚微,她退他就进,毫不退让。
傅怀渊动了动,一只手不动声色地绕到了归宁腰后,防止她往后栽。
“归宁”与刚刚的【别动】相比,此时傅怀渊嗓音低沉,归宁只觉得耳廓一麻,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子。
“我是傅怀渊,男,27岁,现役军人,未婚。”
归宁心下一跳,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傅怀渊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直白得不行。
“你,站远一点……”
傅怀渊没动。
归宁试探性地推了推他,傅怀渊还是没动。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破罐子破摔,她索性软了身子,往后倒在他护在身后的臂膀里。傅怀渊深邃的黑眸里,蓦然涌上了一层笑意,整个人意气风发得很。
活了24年,归宁还是一个母胎单,男女情事她听说过,也见过不少,然而经验为零。这样的她,在傅怀渊眼里,纯得不行,却又甜得致命。
宿舍楼门口——
“明天出任务,归期不定。”
归宁被他圈在臂弯里,微微仰着头看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没脾气。
刚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现在就告诉她【归期不定】,呵……算了,谁让他手长得好看!
看着这样的归宁,傅怀渊一个附身,一个吻就落在了她额间。
归宁没料到他会上来就亲,红唇微张,不防却被一口冷风呛着了,直咳嗽。
傅怀渊伸手为她顺气,眼里是化不开的笑意,脚下转了个方向,替她挡在了风口,又伸手摸了摸归宁的手,凉的。没多想,他拉着归宁纤细的手,贴上自己的腹部。
归宁吓到了,挣了两下没挣开,干脆不动了,任他施为。
傅怀渊轻笑,把她搂在怀里,嘴唇贴在她耳畔,声音更加低哑:“乖。”
“你干嘛……”
归宁哪受得了这样,声音带了几分哭腔,眼里水光泛滥,金豆豆要掉不掉含在眼眶里,一幅被他欺负得狠了的模样。
傅怀渊伸出他那漂亮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眼角,勾起滑落的碎发,顺手夹在了她耳后,声音轻柔:“哄你啊……”
【哪有这么哄人的啊……】
归宁动了动被他抓住的手,没抽出来,抬头看他。
傅怀渊突然就泄气了,放开了她的手,把她往门里推,“进去,冷。”
归宁指尖互相蹭了蹭,手心里还留着他的温度。一双水眸看了他一会儿,抬步走了。
傅怀渊看她走进了转角,才靠着墙,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艹!怎么会这么娇,这么软啊,好想对她粗暴一点,再粗暴一点。】
手指磨蹭了两下,上头娇软的感觉一直散不去,痒得要命。
回到寝室,室友们虎视眈眈,早就摆好了三堂会审的架势,等着她招供。
归宁一扶额,她想傅怀渊了。
归宁舍友可不管,这不已经演上了——
“你干嘛啦~~~”
“哄你啊~~~”
归宁脸红了个透,如果傅怀渊就在旁边,归宁毫不怀疑自己会扒上去,咬他两口。
“受不了,我要疯!我也好想被这么对待……还不够,人家还想要再粗暴一点啦……”
“诶,录下来,录下来,哪天就给你那位‘哥哥’发过去!”
“你无耻!”
“不好意思,我其实更下流!”
“哈哈哈哈哈哈哈……”
归宁大一的时候,学校扩招,人数众多,文学院基本都是八人寝。后来导员抽签换寝室,她们没动,还是八人寝,直到现在,她们即将毕业。
都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可她们寝室偏偏不走寻常路,八个女生陆陆续续都有了一个他,归宁是最后一个。
收拾好内务,夜间十点,准时熄灯,一句话幽幽传来,“真好,大家都有归宿了,真好啊……”
想到那个手长得特别好看的人,归宁嘴角扬了起来。而那个手长得好看的傅怀渊,此时正披星戴月地赶路。
6月28日,归宁参加完毕业典礼,学士服还没脱,一个人漫步走在郁郁葱葱的小树林间的小道上。阳光透过嫩绿的树梢,空气湿度刚刚好,微风轻轻吹过来,抚起了衣角。
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束稻花。归宁心吓一跳,没反应过来。
傅怀渊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一伸手就搂住了她,下巴抵在她头顶,身体轻轻晃动着。
没有他的73天,然后在第74天被他抱在了怀里。
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呼吸近在咫尺,归宁感觉她的心跳渐渐失常,他的手臂还箍在她腰上。
“你回来了啊……”归宁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带了哭腔,眼眶好酸。
“谈过恋爱没?”
还沉浸在他的突然出现,归宁没出声。
“嗯?”
归宁摇摇头。
“我也没谈过。”傅怀渊哼了哼,马上接话,听着带着点不可说的愉悦。
归宁脸上温度持续升高,这人,到底要说什么啊。
“喜不喜欢我?”
他搂得紧,归宁无处遁形,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傅怀渊双手一用力,搂着她的腰就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悬空感吓了她一跳,双脚双手无意识地缠上了傅怀渊的腰间和脖颈,以支撑她无处安放的踏实感。
现在,她整整比傅怀渊高出了一个头,这个姿势让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震惊而且羞赧的状态。
“说啊。”傅怀渊催她,声音沙哑。
归宁呼吸急促,视线刚刚触及他线条流畅的的脸,马上又移开,紧张到不敢看。
他的呼吸是热的,手是热的,身体烫得她都快要化了。
“喜不喜欢?”
“够不够格当你男人?”
“要不要我?”
带着热气的三连问,霸道地不容她有一丝一毫地逃避。归宁受不了了,头一偏,眼睛一闭,豁出去了:“喜欢,够,要……”
遇到归宁以前,傅怀渊没谈过女朋友,但他是男人,周围又都是青春火热的男人,荤段子一个接一个,现在,满心中意的人被他紧紧搂着,他有最本能的需求。
他的姑娘被他禁锢着,逃不了,也逃不开,那么乖,傅怀渊心底的那把火突然就烧起来,喉头轻动,直奔她娇艳欲滴的唇,急切而狂野。
归宁不动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颗心高高提起。她看过偶像剧,也看过言情小说,电视剧中的初吻浪漫唯美,小说里的也伴随着各种粉红泡泡,唯独他,简单,直接。
一吻毕,他还恋恋不舍,一下一下啄吻着她,两人呼吸相缠,极尽暧昧。
“你……任务忙完了?”归宁突然有点紧张,怕他又像上次那样,只留了一句话,然后就彻底消失,什么联系都没有。
傅怀渊低笑一声,自内心散发出一阵愉悦,一刻不停地轻吻着,“想我没?”
归宁偏头,不想他吻她了。
“想不想?”傅怀渊怎么会让她跑掉,偏头也追上去,归宁没法子,只能点了点头。
“你……可不可以……不要亲啦……”她说话都不利索了,嘴唇也快没感觉了。
“想没想我?”
“想想想,每天都想!”归宁真是没脾气了。
傅怀渊笑了,喉结一滚,“乖”,然后又重重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东北大平原上的初夏并不热,反而还有点小凉风,但归宁却被他抱出了一身汗,黏黏腻腻的,不舒服极了。拍了拍他的肩,傅怀渊自然而然地放她落地,还伸手替她捋了捋脑后的的头发,动作流畅得就像多年的老夫妻。
“收拾好了吗?”
“嗯,明天就走。”归宁突然就失落起来,不知是为要作别大学时光,还是为要离开他。
她答应过老妈,一毕业就回去,然后再也不远行……他们,会离得很远……
“傻子。”看她一脸惆怅,心情莫名就更好了。“明天等我,我接你回家。”
“嗯?”
傅怀渊没答,甩了甩手上的那束稻花,问她,“要不要?”
归宁伸手要去接,傅怀渊却躲开了,“要不要?”
归宁一跺脚,不想再理他了,抬脚就走。
啧,这么不经逗。可是,他怎么就该死地喜欢。
傅怀渊大步追了上去,“要不要?”
“不要!”
“你要。”
“不要!”
“你要。”
“不要,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