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逸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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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 1评论第1章 我叫柳清河(一)
“……咱们大梁地域辽阔、物产丰富,虽说十几年前与北燕一战受到重创,可凭借着咱们大梁子民的辛勤,国力恢复迅速,照之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到这里,一位花甲老人顿了顿,捧起桌上的热茶小酌了一口接着又道:
“如今天子尚武,经过多年发展使得咱们大梁武力强盛,各门各派也是百花齐放,抬眼望去,更是以五派十门为翘楚……嗯?”
似乎是听到有人窃语,老人停了下来,同时目光在台下巡视了一遍,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严睿、严睿,你有想好以后投师哪个门派了吗?”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此时正伏于身前的桌上,躲在前排那个叫严睿的背后小声嘀咕着。
“别说话,先生朝我们看了。”严睿轻轻说到,身子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嗨,怕什么?那老头讲的起劲,不会注意到我的。”说到这,那青年眨了眨眼睛又道:“倒是你啊,有时间看那些破书,还不如学几招我自创的‘清河剑法’来的实在,就像这样‘嘿、嚯’”,边说还用手比划了两下。
“柳清河!你给我站起来!”只听一声怒斥,吓得柳清河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茫然。
“你又长本事了?你在下面做什么呢?我说的这些你都知晓?来来来,你给大家说说这五大派是哪五大派?”老人一脸怒容,看着柳清河厉声问到。
本来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柳清河听到台上先生的问题,心里暗舒一气,平日没事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便是去茶楼听说书先生讲江湖上的故事,对于各门各派早已如数家珍,随即整了整衣衫昂然答道:“五大派分别是少林派,璇玑派,三清派,九华派还有雪山派。”
“那么璇玑派绝学是什么?有何特点?”显然之前的问题过于简单,老人又问了个稍有难度的。
“璇玑派以练气为主、练剑为辅,传闻璇玑高手气功大成,所使剑招有独特暗劲,对手接触时会出现麻痹感,内功不济者往往交手几回合便浑身瘫软束手就擒,想想这风雷剑法一名取得倒是贴切。”
柳清河自信满满,这种问题对于一个痴迷于江湖武林的人来说再简单不过,毕竟这些都只是皮毛。
“哼……”
听完柳清河的话,老人脸上怒气弱了几分,显然对此回答还算满意,略一沉吟补充道:“你说的只是风雷中的雷,你忘了风,虽说璇玑以练气为主,但是他们的剑法同样不容小觑,‘剑法如风’,只有剑能御风、气能御雷,才能称之为风雷剑。”
说罢,老人对着柳清河摆了摆手:“坐下吧,下不为例!”
“赵先生,弟子还有一问。”显然上了兴头,柳清河没想到满口“之乎者也”的赵先生对武林之事也有所了解,索性朝赵先生拱了拱手问到。
“什么?”赵先生眉头微皱,他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学生今日竟会主动提问。
“您刚才说的五派十门是不是漏了上半句?江湖上都称‘三绝三帮,五派十门’,先生为何不提三绝三帮?”
说到这,柳清河顿了顿又道:“三绝的影阁、知星楼、红袖坊,三帮的丐帮、聚义帮、海鲸帮皆能人众多,在大梁拥有不小的势力,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难得今日先生授课提及江湖之事,让不少学生也来了兴致,毕竟这些事对于这帮半大的孩子来说更加精彩。
看着台下学生都期盼的等着自己回答,赵先生瞥了一眼柳清河平淡的答道:“你知道的还挺多,什么三绝?乱七八糟的,那影阁一帮法外狂徒,靠暗地里行刺谋生,上不得台面;红袖坊一干女子,头发长见识短,难成大事;知星楼更是可笑,敢称知星晓月,可不过就是一群情报贩子罢了。”赵先生说罢摇摇手,眼中露出不屑。
其实倒也不完全如赵先生所说的那样,影阁、知星楼、红袖坊江湖能称之为三绝肯定各有本事,但由于行事作风相对低调,所以不少人对其并不了解。
影阁号称暗杀一绝,阁里皆是擅长暗杀的高手,唤作影侍,平日里在江湖鲜有走动,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现身。
说是现身,但影侍就如同影子一般让人难以察觉,所以到目前还没有人见过影侍的真容,更别提有过失手。
有人说他们都是阴魂,是阎罗派来索命的;也有人说他们都是各大派的顶尖高手组成的暗杀组织……人云亦云,倒也给影阁多添了一层神秘面纱。
而另一绝的知星楼乃是情报一绝,现任楼主洛无尽自称洛无是,自谦自己一无是处,都是靠向江湖朋友讨要消息混口饭吃,但其实大家都知道知星楼现在所布的情报点,早已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紧紧覆盖着整个大梁,就连北燕多城也以触及,若是世间有事洛无尽不知,那么除了当事人外恐怕也就再无人知晓。
最后的红袖坊则是几十年前由奇女子叶大娘创立,坊内只收女子但并不以门派自居,对外宣称只是为世间女子提供一个归宿,并授几招防身术而已。
但稍稍在江湖行走过的人都很清楚,红袖坊发展至今早已涉及大梁国内多数布庄、青楼、脂粉铺等行业,门下弟子更是成百上千,并不像她们表面上说的这般简单,而且世人似乎也只愿记得坊内女子的绝色,往往忽略了她们在剑法上的造诣。
“想不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三绝”在先生口中成了一群乌合之众……也罢,那再烦请先生在说说三帮如何?”柳清河微微作揖语气平和,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在他心中,各门各派能在大梁开枝散叶那靠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真本事,赵先生却带着门户之见在这里大放厥词,着实让他不爽。
“三帮就是一群乞丐匪盗,为非作歹的能有什么本事?行了行了你快坐下,别耽误老夫时间。”赵先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柳清河住嘴。
听到这柳清河眉头更紧,在他心中三帮皆是一群好汉,其中更是以聚义帮让其神往:驰骋在马背,奔跑在无尽的草原;困了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数着星星睡大觉;饿了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活得潇洒坦荡,好不精彩。
而面前这老头竟把自己最向往的生活形容成匪盗,正欲反问却听背后一声大笑,惊的柳清河连忙扭头望去,却见门外站着位年近三旬的大汉,生的身魁体壮,手中牵着一匹骏马正哈哈大笑。
看到书院内的众人都望向自己,那汉子随手将马缰拴在一旁的树上,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压了压腰间的短刀径直走了进来,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大汉虽说满脸风尘,却掩盖不住他眉宇间的英气。
“哈哈,堂堂聚义帮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做的都是清清白白的马运营生,也算有些薄名,但在先生口中里却成了无耻匪盗,不知先生从何听来,敢如此造谣?”
大汉说这话的时候虽然面带笑意,但声音却有着极强的压迫,给人一种今日不把话说清楚誓不罢休的感觉。
“你是何人?为何扰我授课?”赵先生倒也不惧,直了直身子盯着台下的壮汉大声问道。
“在下马有信,只是路过此地,听到先生的言论想请教一二,这聚义帮是如何为非作歹的。”马有信笑意依旧,但话语中的压迫却更盛几分。
听到台下男子自报姓名,赵先生脑海一闪:马有信、短刀……莫不是……
“你是快刀马五?聚义帮的五当家?”
赵先生有些怀疑的问到,随即仔细打量起台下的马有信,当看到大汉右颈被围巾遮盖露出的半个“信”字时,他知道答案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应该错不了,马有信、短刀、聚义帮当家才有的右颈名号刺青,若是假冒犯不着进来与我讨要说法,况且江湖上也没几个人胆敢冒充聚义帮的五当家……”赵先生暗自忖到,心里开始有些不安,眼前这人可并不好招惹。
马有信站在原地没有开口,似乎还在等着答案,但嘴角的笑意却多了几分阴冷。
而目睹此状的学生们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发出一丁点细微的声响就会让眼前这个可能是“匪盗头子”的壮汉大开杀戒。
三息,整整三息没有任何声音,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马有信目光轻扫四周显得有些不耐烦,看着赵先生说到:
“请先生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聚义帮是如何为非作歹的?”马有信收起笑意,手握刀柄向前迈了半步,气势更加凌厉。
“你……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太湖县,岂容你胡来?”见马有信握刀迈步,赵先生本能的向后退了退,略显慌张的说到:“再则你们聚义帮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这太湖县因倚靠太湖而得名,北靠建康、南临会稽,东接吴郡,西有官道直通大梁腹地,陆运便捷水运发达,是各方商贾、旅人重要的中转站,虽说名为太湖县,但其实早已有了郡城的规模,只是常住人口相对少了一些而已。
也得益于此,朝廷对太湖县格外重视,毕竟这里每年的税收可不是小数字,所以守卫都是按郡城的标准配备,赵先生向马有信如此强调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马有信的身手虽算不上顶尖,但一手阴风刀也已小成,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保证在这里杀人后还能全身而退,可见太湖县的守卫绝非一般。
不过这也只是假设,他犯不着对一个老人动粗,虽说对方的言论着实让他恼火,但他想做的也仅是唬唬眼前这人罢了。
“哼!旧事重提没完没了,我们聚义帮如今活得坦坦荡荡,又做过哪怕一件伤天害理之事?能让你用‘匪盗’来形容……?”
马有信话音未落,突然发觉有些不对,一股莫名的恐慌油然而生,似乎有什么人在暗中紧紧注视着自己。
长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让他感受到危险,这目光就如同饥狼发现猎物时,躲在暗处伺机而动那般,而现在,这猎物正是他自己。
马有信迅速扭头,向注视自己目光的方向望去,除了一群脸色发白的学生外,倒是有两个青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人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泰然自若,此时也正看着自己,眼神中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不是他。”马有信轻轻摇头,虽说不是此人,但还是暗叹一声,他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能一眼让他看不透的人并不算多,有的不是一方豪强、也是一流高手。
既然不是此人,马有信随即看向他身后站着的另一个青年,没错,这感觉正是他传来的,恐慌、凶险……好久没有出现的危机感让他背后发凉,那是一股饥狼发现猎物时眼中才会闪烁的光芒,以及……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