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的山

“阿尼，你的毕业证我帮你提前从山羊老师那里拿来了，你的毕业实地试炼成绩直接按及格计入总分。”三月份的天气还是很冷的，教室的一隅，阿尼被卡卡老师的话语惊醒了，看着那火红的毕业证书，上面印刻着的烫金蔷薇好像就在盯着他，盯着他右手边那耷拉下来的半边翅膀。“真好啊……”其他同学的低声细语响起了。“好？让你把翅膀跌断半边，再瘸一条腿？”“那算了……而且阿尼作为狼族……”“狼族之羞。”金山抖了抖他健硕的翅膀，一脸鄙视地瞟了一眼愣住不动的阿尼。“你别这样说……”所有的学生都有一对雪白的翅膀，阿尼作为一只狼也不例外，只是，在他右边的翅膀，靠近身体三分之一的地方，有一处乌黑的伤痕，就像一只扼住咽喉的手，把他的翅膀压低了下来。课桌旁边搭着一对拐杖，他现在每天都这样回家的。“阿尼？”卡卡老师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着他。阿尼今年中学三年级了，本来还有三个月就毕业了。学校对学生的毕业评测有两科，一科是文化学业，一科是实地试炼，分值上各占一半，而实地试炼的内容，是飞上位于郊外的木尔藤山山顶，届时会有老师在山顶等候，为合格的学生颁发毕业证书，也算是毕业仪式。然后……然后阿尼两个月前就去飞过一次了，他顶着一月的寒风冲向了云霄，不到片刻便飞到了木尔藤山的上方，正当他得意洋洋的时候，头顶上一位负责运输货物的鹰先生正好路过。鹰先生手上拿着的货物太大，一下子磕上了阿尼的脑袋，阿尼失去平衡摔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山坡上，又滚下山去……因为木尔藤山太大，阿尼一直到三天后才被找到，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阿尼？”“啊，哦……”本来是很开朗的阿尼，那时起就很少说话了。“这是你的毕业证，因为你的文化成绩都在合格以上，老师代表学校，提前授予你毕业证书，恭喜你从本校毕业了。”卡卡老师走到阿尼面前，双手捧着毕业证书，温柔而无奈地说道。“老师！那他是不是明天就可以放假了？”刚才与金山对话的女孩子站起来问道。“是的。”“那他三个月后的试炼仪式还要来吗？”“阿尼，你……”卡卡老师似乎有点纠结，眼神飘忽了一下，又看了看阿尼“你想来吗？老师可以把你带到山顶的，和大家一起进行仪式。”阿尼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证书，卡卡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把证书放在了他桌上，说了句“放学”，大家便各回各家了。……“妈。”阿尼到家了，看见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阿尼歪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喊道。“怎么了亲爱的？”阿尼妈妈关切地探出头来。“没什么，今天老师给我发毕业证书了。”“那很好啊，不过怎么这么早？”说着，她端着一盘菜出来了，在阿尼身边坐下。“今天才三月份啊？”阿尼摇了摇头，说道：“老师说提前发我，说我明天就可以开始放假了，还问我三个月后要不要来。”阿尼妈妈操起叉子，从盘中叉起一块西蓝花嗅了嗅，又递到了阿尼的嘴边。“不想吃……唔——嗯？还挺香……”阿尼妈妈喂了他一口。“阿尼。”阿尼妈妈看着咀嚼着东西的阿尼，看着他那散发着灿金光芒的眼睛，认真地问道：“那你想去吗？”阿尼躲避着她的目光，没有回答。“好吧，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的狼族已经没有必要站在山顶了。”阿尼妈妈略带失落地说道，她微微低下头，又抬头望向了窗外，一片叶子挂在窗上，随屋外的寒风颤抖着不肯离去。“但是孩子，山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