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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感召之人

在死亡之前,年轻人喘息了15分零28秒。

……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数值,胸前被开了一个血洞,可在此之前,年轻人一直在喘息着,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起伏,始终没有停止,那拼命的姿态,展现出的是对生的顽强意志,令人震撼!

而一直持续到第15分零28秒,牧子安才真正死去,腹部逐渐平滑,在满地的尸体中,躺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之间。

这里是一个银行的大厅。

老人与小孩,妇女与男人,生命的逝去带来无声的震撼,每一个失去神采的双眼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生。牧子安本该也是其中的一员,他正是生命的掠夺者之一,只是这种被他赖以生存的能力,最后,夺走了他自己的生命。

牧子安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忽然听见一个神秘浩大的声音冰冷的发问:“你渴望力量吗?”

谁?

“你渴望阻止一切······掌握命运的力量吗?”

“来吧,来到这里,点燃余火的残烬,在这里,你不需要想太多,只要变强就足够了!”

“战斗,然后⋯胜利!”

在那个越发高昂亢奋的声音中,牧子安仿佛看到了冲天而起的火焰,那深暗的色彩与他之间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他似乎被那种情绪感染了,与生俱来的第一次,想要奋不顾身的投入其中。

在他与对方的共鸣达到顶峰的时候,一个图案复杂的圆出现了,岿然不动的烙印在虚空上。

【身份已确认···类别归属···感召者。时空锚定点已完成,传送开始。】

【……已触发濒危级别生命危机,开启本源锁定···锁定完成,扣除一万点魂灵币,限定感召者于153个宇宙时刻内偿还债务,列入名单。】

【解释,初次来到竞技场的契约者仅拥有最低等的情报了解权限,故竞技场不为其解释任何具有目的性的疑问,此条目一切解释权归竞技场所有!】

在牧子安朦胧混沌的意识中,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始终都呈蓝色色调,而在这句话之后,一种生机盎然的绿色焕发,对他进行了温暖如春的问候。

【欢迎来到燃火竞技场,感召者!】

一阵白光闪过,牧子安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空旷的世界,他坐在场地的正中央,从外观上来看,犹如古罗马时代的角斗场一般,没有过多的花纹雕刻,除了一堆熄灭的篝火残渣和空无一人的观众席,这里什么也···等等!

他的前方有什么东西,一团被白光笼罩着,人形模样的东西,直觉告诉牧子安,这家伙正盯着自己。

【欢迎来到竞技场。】

机械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

【你们拥有了被选中的资质,可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已经通过了考验,燃火竞技场的一切永远只为胜利者准备,而是否有这个能耐?就要看你们自身了。】

牧子安静静聆听,忽然察觉到了不对,你们?

笼罩在他身上的白光忽然变得明亮而刺目,像是刹那的烟火,璀璨的流星般最后的闪耀着,接着,它们破碎成了美丽的尘屑,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跟牧子安对视着,双方眼中都带着警惕。

牧子安的心中砰砰直跳,不知为何,他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你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有着鲜活的人生,这毫无疑问是一种幸运,这种幸运最真实的体现就在于你们出现在了这里——竞技场给了你们新的人生和无限的未来,但这一切只建立在一个条件之上。】

【胜利。】

冰冷的声音犹如冬日的寒风吹拂过牧子安的心。

【杀了他。】

······

“你在开玩笑吗?!”另一个人是一个胖硕的、秃顶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大叔,他歇斯底里的大呼小叫着,甚至因为过度紧张而结结巴巴,“杀···哆···人人怎么杀的了?”

“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放我出去······喂!我想回家!”

“你还在吗?”

“回话啊!”

中年大叔陷入了崩溃与绝望的状态,牧子安始终安静的站在原地,他终于有些明白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实在是神异、不可思议、强大、残酷的战斗之地。

这里,不在乎你的出生、你的经历、你的缺陷,它只要求一点,那就是战斗。

厮杀,然后胜利!

牧子安简直觉得自己有些头皮发麻!

回过神来,那个大叔已经向观众席跑去,他翻过矮墙,手脚并用的向上爬,牧子安平静的站在原地,这是一个无比空旷的地方,站在竞技场中央向四周看去,能够很明显的看到······没有出口。

一圈回来之后,大叔崩溃了。

那肥猪一样的脸上满是油腻的汗水,他用一副可笑的表情胡乱的擦了擦,颓废的坐在了牧子安的不远处,倾诉似的跟他聊起了天:“你知道吗?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啊。”

牧子安沉默。

“结果在路上居然出了车祸,啊,蛋糕应该已经烂成一团了吧?就跟我的脑袋一样。”

他居然还破涕为笑。

“老婆估计又要怪我了吧?总是忙于工作,疏忽对家庭的照料,节假日也总是加班加班加班,为此我们不知吵了多少架了,整天说什么嫁给我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还总是会给我留烧好的饭菜······”大叔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衣领,无声的流泪,拼命的抑制着颤抖的身体。

牧子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仰头望天,满眼星光。

他忽然想到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这些星辰,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地球上的家人,也能看见一样的风景吗?

过了不知道多久。

两人躺在地上,冰凉的泥土并不舒适,大叔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小哥,你有家人吗?”

牧子安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啊哈哈···是我唐突了,怎么能突然问别人这么私密的问题呢?对不起。”

牧子安的没关系还没有说出口,大叔就是继续说道:“我们还真是幸运呢,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说实话我这样的人,估计在更久远以前,肯定是直接饿死的吧?没用的饭桶,那就是我。”

“大叔······”

“闭嘴!”他忽然面目狰狞怒气升腾的站起来,“你懂什么?你这样的年轻人又懂什么?”

插在篝火上的铁棍被他拔起,牧子安顿时紧张的安抚道,“喂,大叔,冷静,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的下来?······我的亲人可能正在对着我的尸体哭泣啊,我的女儿才七岁,难道就要让她经历失去父亲的痛苦吗?不,我不会允许那种事情的发生。”

呜呜!

他猛地挥舞铁棍,尖锥擦过牧子安的面门,他踉跄着后退,接二连三的躲过对方凶猛的攻击。

“我的妻子,父母,家人!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大叔,你冷静一点!”牧子安大喊,却好像完全没有作用。

大叔大叫着把牧子安逼到死角,高高的举起铁棍:“你去死不就好了?!”

这一击势大力沉,剧烈颤抖的铁棍显示出不俗的威力,可牧子安丝毫不动摇,越是这样,越是难以把握。

他动作不可思议的灵巧,像是一片叶子闪过了铁棍的攻击,在大叔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踢在了他的小腿处,铁棍划在墙上发出滋啦啦的刺耳噪音,他闷哼一声,狼狈的失去了平衡,无力的挥舞了一下手脚,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铁棍则在反弹下飞舞了出去,像是一道银芒划过天际,标枪一样的插在了不远处。

牧子安站在原地俯瞰着大叔,胜负已定。

不应该结束了吗?

······

可是机械的声音迟迟不肯响起。

空旷的竞技场,牧子安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不杀了他吗?】

“我下不去手。”

【竞技场的原则是等价交换。付出多少的努力,承担多大的风险,就能得到同等的回报。】

牧子安沉默,冰冷机械音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双方之间不分出个生死,那么这一关就不会结束。

“系统,在这里我们会感到饥饿吗?”

【竞技场内的一切生理需求都与外界无异,但本质上因为起源改良的关系,可以一定程度上遏制住生理需求。】

“我知道了。”

牧子安脱下衬衣,他走过去抽出铁棍,在大叔惊恐的目光中,将衬衫裁成一根一根的长条。将他的手脚都绑在了一起。

“来比一比吧。”他平静的说,“你比较胖,而我也是生命力旺盛,那么谁先饿死,谁就是这一战的败者。”

大叔一怔,接着歇斯底里的大骂起来,牧子安平静的回了一句:“省省吧,无意义的大吵大闹反而更消耗体力。”

远远的走到竞技场的另一端,抱着身体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牧子安眉头紧缩,令人心疼。

他还是妥协了。

竞技场在逼他成为一个刽子手,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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