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山河与你作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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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1.乱世逐鹿去
序言
是长江万里白如练,淮山数点青如淀。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是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人语驿边桥。又是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
诸君瞧这天下之大,可堪纳山河百川四季流转。古往今来,多少文人骚客巾帼英雄为其折断了腰。
风流韵事多矣。想那往昔光景,便是今日打马明日蹴鞠,琼浆玉露肆意饮。端的是个日子无限好。
可叹太平盛世今不在,九州纷争久已。
这兵荒马乱的时光中,又是多少轶事埋没马蹄下。
劳烦诸君倾耳听,这慢慢悠悠的一桩故事里,藏多少喜乐伤悲。
离愁渐远渐无穷,欢喜倒是教人忧。
这是个不怎么样的故事,是个前方都无趣的故事,是个写书人想娓娓道来的故事。
可这个故事并不大平淡,有波澜壮阔,有细小微芒
有那可怜的阿澜,有疼惜阿澜的息炾;有为国身先死的气节,有叛国弃家的无奈。
四十余章余章,这个故事可能才是真正的开始。
前方的路,先行交由二位相知相识。
……
“轰—!”
天雷滚滚劈下,立在敌营的归海澜顷刻间便被雷霆吞。
失了意识前她竟只是默然又疑惑,这之外还带有许多极其复杂难言在她身上几乎不见的情绪。
若是非要转化为那么一句话,便借用吠摩的句式来道出罢,约摸是这样的:
“草他娘,格老子的天雷劈我作甚?!”
追根溯源说起,这趟夜袭她或许不该来。
若是不来,也断不用与眼前这状似出尘实则黑透心肝的男子干瞪眼。
可惜,这罕有的悔恨如光阴一般,只能一去,不能复返。
真真扼腕呐。
夕阳西落,孤烟直上。
塞外有个好风光,只不过此时无那欣赏风光之人,便也成了寻常。
“报!禹州城破!!”
泥土与血水沾满残破盔甲的小卒捂着被利器所伤的腹部,跌跌撞撞地举着军令在大冀的的营帐里穿梭,嘶声力竭地报告着战况。凄厉的叫喊声毫不留情地告知着将士们前方的惨状,一时间唉声四起,人心惶惶。数不尽多少悲戚若狂风呼啸而过。不时地有兵卒悄悄掀开帐篷一角,四处张望。
小卒很快便到了帅营,正要再报,营帐里的主公却似是早已料到:
“我已知晓,不必再报,你且去包扎。”
“属下告退!”小卒艰难咽下一口血,拖着伤躯慢慢走远,行至军医营门前终是稳不住回头望了眼帅营。
这场仗,太难打了啊。
安阳璟听罢账外小卒的报令,一向春风和煦不见城府的脸,蓦地一崩。嘴角一贯维持的笑意与脸色相一对映,竟不是一般扭曲可怖。
营中将士不约而同地闷下了头。
阳璟君这般的人都变了脸色...
大冀朝与背面那雪地女蛮子开战不过一月,已连失十二座城。
今日,是第十三座。
偌大的大冀王朝兴旺强盛百余年,各地附属朝拜不断,是放眼整个九州都举足轻重的。却莫名地,被一群北面苦寒狱来的蛮子打的连连败退。
在这之前有谁敢轻易与大冀作对?
没有。
大冀的兵马,大冀的粮草,大冀的各个方位都是九州最顶尖的,地处中地要道,国富民强,礼乐诗书...没有哪一国敢与他明面作对,若是小国,轻易便能毁之;若是大国,私下使些绊子,你来我往一阵就是。
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当真是从未!
不知怎样集结的乌合之众,自称青洲雪主,五月前突地袭击了候唐,一月余候唐国破。即便候唐不若大冀,却也是一方之主,兵力够得上五个小国,却这般亡了。
一时间九州一震。
便是这样一路向南,北地蛮子已经连破六国。
派出的谈和使被五花大绑扔了回来,还将商萩山的贮备粮草一把火烧光,这是铁了心的攻打大冀。三位皇子分头出兵,却没有一个能讨着好
这是天要亡大冀?!
常将军不禁叹息。
坐上安阳璟已是恢复常态,只是一双清挺的眉皱着,到底是无法沉着。
“众将莫急,禹州虽破,确是小城,不比硍州。眼下我亲自坐镇,定要守住,活擒那北地女蛮,押解回朝为死去的将士们雪恨!”安阳璟只心中怒火四溢,面上却是竭力清淡,可如墨的一双眸,竟隐隐泛出血色。
百年大朝,绝不可能挫败于一个蛮女手中。
即便失了十三城又如何?只可惜他的手中所握之物,
便是燃纸作信,即可殁敌万里。
营中有片刻静默,众人悄悄交头探耳一番,终是定了心思。
“我等誓死保卫殿下!”众将齐声道。一众武将,便是中气十足。吼声直传到百步外,震得路过随侍耳疼。
安阳璟直直看着坐下一众叩拜的将士,字字铿锵,眼中冷色灼灼:
“众将,平身。”
……
玄与银交织的盔甲上,只一道剑痕,竟是再无其他。
半点不似刚从战场归来的将士。
马矢措悄悄看一眼眼前主公,抖了抖大胡须,心里默默嘀咕。
当真是长生天派来复我们青洲雪岭的么。真是,不像个“人”呐。
可那神谕该如何作假呢,也罢,不去细想这些有的没的罢。有这样一位所向披靡的将军,是为福音才对。一月破候唐国,这世间还有几人能够做到?
哼。
想到此处,马矢措不禁极嘚瑟地一翘嘴角,带起胡子飞上鼻头,远看有趣地紧。
眼见前方的人已然进了主营,他赶忙快步跟了上去。门前不出意外地被挥手拦下,马矢措乖巧立住静候召见。
脱下盔甲,甩在案上。归海澜转身便瘫坐在椅上。随手捞出边上银盆里的锦帕覆在面上,缓缓擦动,将战场上带来的灰尘
尽数抹去后,这才略舒服地一叹。
锦帕被精准扔回银盆中,归海澜复又解下发冠,黑发飘然落下,几束垂在肩头。忽有外头鸟儿叽喳,中土的天闷热。她烦的紧,蓦地又运了气镇着性子。
睁眼,归海澜默默沉思起来。眉眼静默,却叫人移不开眼。
立在外头的马矢措熟门熟路地从缝中无意地看你偷偷一瞟。
龟龟,可真是好看。
这般的好看不单单是女性的美。说她如画着实不为过。
归海澜其实长着一张英美并存的脸,挺秀却又硬朗的眉,如远山积雪,又如凡间骄阳;眼睛多一分则大少一分则小,现下这般静下时如淡淡细雪又若黑夜星辰,战场上却又如雪岭的金雕,满是可怖的野性。朱唇不抹脂而自红,脸型分明却不显冷硬,鼻子较一般女人挺得多可又不过头,明艳若骄阳烈火又淡若轻风飘雪。定定瞧着你时,似乎世间只剩两人再听不见旁的。种种相悖,却最融洽不过,轻易便能在人心间刻下极深的印象。这般样貌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绝色,她到底是女子,脸还是柔些,不过若是好好拾掇一番,凭她这般高的身量,清瘦挺秀,出去倒是都当作美男子。
一个女子,却武艺超群有勇有谋纵横睥睨,还长得这样的相貌,真是长生天追着喂饭吃喔。
马矢措不禁再艳羡一叹。随即抖着胡子,耷下眼皮收回目光,悄然等候一旁。
归海澜感受到门外粗糙汉子的窥视,淡淡皱眉
当她感知不着?
这胖子日日总要偷瞥一眼,不知寻思些什么,寻思完了再叹上两叹。
便是闲的慌。
她抬手抚上肋骨那处盔甲——那里正是方才夺取禹州城大战时留下的剑痕。长若一尺,宽约莫一寸半不到些,若是划在肉身上是极可怖一条口子,幸而有玄铁浮银甲护着。
可这只是对于寻常将士来说罢了。
于归海澜而言,这道剑痕,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隐隐的阴郁如青洲初春的细雪一样在她心头悄无声息地落下。
玄铁浮银甲伴她五年,纵然有所损耗,也不至于如此
那道剑痕有整整三寸之深,几欲穿透她的浮银甲。
...大国果真是不同。先前平定的六国合力都难抵御这一个大冀。而那个能将相里澜的玄铁浮银甲破至如此的人...
归海澜凝眸,细细回想起来
眼下一颗褐色的痣,麦色的肤,一张乏淡的脸衬的那双鹞眸凶狠。
招式也狠,竟踏马而来欲擒她,一剑落甲后还能再在同一地方砍上第二次,可惜了,这次只断他一臂一腿,合该再来一击,腰斩了才好。
大冀已失了禹州,然禹州却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城罢了。只不过占着东行必经之路,若是以往归海澜才懒得费力攻打,归海澜对着这一路来所见的腐朽,心头不耐渐增。。
多的是酒囊饭袋,废物一群。
她复又歪了头将战事抛开,淡淡想着晚饭食些什么好。
然有人欢喜,必有人愁。多的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不过两个时辰,便有那探子来报。归海澜允了他进帐,淡漠听他一叙。随即便拧了眉。
三皇子安阳璟驻扎在哏州,城中满仓是粮草牲畜,极为富裕,更为关键的在于——火炮。
初初听闻,饶是她也不住暗里吃惊。
那不是一般的火炮。炮弹里芯之中填塞满了浓硫酸,外层裹着厚厚一层硝石,一个炮弹是旁的三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