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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沙弥

大庆正统六年八月十五,正值秋日,中秋时节。在青州一处名叫诸县的县城里,家家户户都正准备着宴饮祭月赏月。

县城不大,但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还是比平时热闹了许多。尤其到了夜晚,在明月升起后,在花灯和圆月的映照下,街道一片通明透亮,让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门汇入街头人声鼎沸的街道。小商贩们的贩卖声,孩子的哭闹声使得街道愈发喧嚣。

在喧嚣热闹中,城东的一处小寺庙得尤其幽静。这处寺庙不大,名唤五莲寺,只有一位老和尚带着三个小沙弥。平时里老和尚颇为严厉,几个小沙弥稍有错漏就要挨戒尺,就算在这个欢庆的日子里,几个小沙弥也被严禁不能外出,只能回禅房躺在床上睡觉,听着外面热闹欢乐的声音。

在一片幽静的禅房中,突然一个声音冒出来。“要不咱们偷偷出去玩吧,外面这么热闹,肯定有卖糖人,卖桂花糕的。”

听到有人忍不住说话,剩下的俩小和尚终于忍不住了,“那咱们怎么出去啊?山门后门都已经锁上了。”

“咱们翻墙过去吧,后院柴房旁边堆了好高的木堆,咱们可以从那翻过去。”

“不过柴房离师傅住的禅房太近了,万一师傅半夜醒过来怎么办。”

“闭嘴,你就说跟不跟着我出去吧,哼,是不是怕了。咱们赶紧穿好衣服。”

在后院幽静的环境里,三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小沙弥,偷偷摸摸的向柴房边的柴木堆走去。

“小六子你先上,我接着,秦心你在最后。”在月光之下,能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大个子男孩向另外俩孩子发号施令。

那个外号叫小六子的看上去在三人中最为瘦小,但动作却特别灵活,蹭蹭就登上了柴堆的最高处,准备跨过院墙。

就在这个小胖子蹬上柴堆,准备接着爬的时候,寂静的后院不远处传出了一阵门轴转动的声音,还没等仨人有什么反应,身后传来了一阵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黄威,秦心,秦栁,你们仨这是要干什么去。”

几个正要做坏事的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师傅发现了,顿时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尤其是外号叫做小六子的秦柳,正跨坐在院墙之上,一阵慌张不稳咣当就从墙头掉了下去。

过了中秋节的第二天,依然是个晴朗的日子。在这处名叫五莲寺的小寺庙中,昨天夜里想要偷偷溜出寺院的三个小沙弥正在经堂里认真抄写经书。

经过昨晚师傅戒尺的痛苦教育下,三个孩子深刻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不仅在接下来一个月里,主动要求早课加倍,还要被罚抄写经书五十遍,可谓损失惨重。尤其叫做秦柳的孩子,还由于不小心跌下院墙,摔破了头,不得不用布裹好,整个人看上去分外凄惨。

就在三个苦眉皱脸的小沙弥抄写经书的时候,猛地听到开门的声音,仿佛条件反射般,仨人立马坐直挺胸,表情也变得特别严肃,好似正在听佛祖讲经,认真记录佛祖讲述的精义。

“你们几个有没有认真抄写经文?”老和尚认真看了看仨人抄写的经文,除了秦心抄写的字数比较多以外,其他两人一个时辰也没抄多少字,但抄写的经文字体看上去还算工整,就放下了收拾几个徒弟的打算。

“看你们抄的经文还可以,以后每天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抄写经文,记住了没有。现在黄威你去打扫大殿和山门,秦柳去打扫后院,秦心你去收拾你们住的禅房,待会就有香客就来上香了。”

听到师傅如此不公平的工作分配,小胖子黄威最先不服气,“为什么我要干这么重的活,我要和秦心换,我去打扫屋子。”

“肯定是你昨天带头爬院墙出去,秦心这么好的孩子肯定是被你拉着去的。你要不知悔改,待会再挨二十戒尺去。”

听到师傅如此偏心,黄威简直要气炸了肺,但想到刚刚挨的板子,一肚子怨气地去拿笤帚去了大殿。看到黄威老老实实的去打扫,秦柳也不敢发出什么意见,也老老实实的出去了。剩下的秦心知道自己占了便宜,低头赶紧回到了仨人住的禅房。

屋子很快就被秦心打扫干净,无所事事的秦心也不好出门,在干活的秦柳和黄威面前刺激他们,只好打开自己的包裹看看自己的收藏。

其实包裹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几件旧衣服,几本被翻过好多遍特别破旧的话本,稍微有点稀奇的是一块长方形的黑色琉璃镜。秦柳的包裹也同样干瘪,也就黄威床上的包裹最鼓,甚至在里面偷偷藏了几块点心。

秦心小心翼翼的拿出了被包裹了好几层的黑色琉璃镜,好似捧着命根子,小心的看着琉璃镜有没有损伤。

这是因为秦心是孤儿,当年被放到了寺庙的山门门口,被一块写着心字红布包裹着,包裹里就放着这块奇怪的黑色琉璃镜。

和秦心一样,秦柳也是孤儿,没爹没妈,老和尚就让俩人随了自己的俗家姓氏。等俩孩子受持十戒正式成为沙弥以后再起法号。

黄威则不同,他是县城黄铁匠家的小儿子。黄铁匠夫妻两人是五莲寺的香客,当年两人没有孩子,到了五莲寺许愿后接连生了四个儿子,就此每逢过节都要来五莲寺上香。而且把小儿子送过来当了小沙弥。

黄威从小就见县城的热闹,又特别好动,格外不适应小沙弥的生活,甚至还偷偷跑回家两趟。但都被父母狠心带回寺庙,被父母和老和尚教训下,才慢慢在寺庙里呆住了。由于营养足长得高,黄威自认三人中的大哥,用家里带的食物收编秦柳以后,在寺庙里惹是生非,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让老和尚也不知怎样约束黄威的性情,只能希望靠戒尺让黄威长大后有所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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