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陛下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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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那是武安十五年
(以内心独白几章,后面是第三人称。)
那是武安十五年。
我从小患有幽闭症,只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待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我不敢顶撞任何人,包括我身边的宦官侍女。
虽然我是太子,虽然他们平日里对我恭恭敬敬……但我的幽闭症仍然愈来愈重。
我不喜欢和任何人说话,不喜欢待在热热闹闹的场景里,不喜欢听到他们在后背议论我的那些不堪之言。
我清楚的记得。
与她相遇的那天,是冬天,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天。
那天,很冷。
满天的鹅毛大雪。
母后与梁郡王有染,被废,贬入冷宫。
我这个秦国太子,十岁的,软弱怯懦的太子,名副其实的被幽禁在东宫。
与其说幽禁,不如说是让我与母后一般,在这奢靡喧哗的郢安城里,自生自灭。
被囚禁的那天,冷宫里母后求见我。
她让我去跪求父皇,用自己的死去证明她的清白。
她拼命地晃着我的胳膊,狰狞的表情简直比恶魔还要恐怖。
她掐的我,很疼。
我仓皇的逃离了冷宫。
我知道,现在只要有人想要我死,我定然躲不过去。
就像父皇放弃母后一般绝情,就像母后放弃我一般绝情。
不会再有人理会我的生死了。
哪怕一个地上爬的耗子,都可以随意踩在我的头上肆虐我。
所以,那日夜里,我就在皇宫里的一个荷花池旁,被人推了下去。
那方荷池积水很深,连着皇宫外面的护城河,水势甚急,在夜里甚是恐怖。
寒冬的池水,侵入肺腑的冷。
我害怕极了,不停地挣扎。
我清楚的记得,那种感觉就像被人关在了一个密封的黑屋子里。
不知是池水过于刺骨,还是我来自心底的恐惧,我的全身不停的开始发麻,抽搐。
那浓重的淤泥腥气和浑浊的水扑眼扑鼻而来,池塘里尽是黑寂,不可视物。
我拼命地想要往上游,因为我害怕那种走不出去的黑暗,就像张牙舞爪的魔鬼抓住了脚一般,那种隐匿的恐惧,让我不知所措。
可是,我几次游上去,却让人在身上用棍子狠命敲击回去。
那晚,血从头上涌涌而下,我满眼血色,什么都看不清楚。
恐惧,像恶心的水蛇一般,从我的脊背缠绕上肌肤,让我喘不过气来,濒临死亡。
我想,就这样死了吧。
那是我第一次想要放弃我那平庸懦弱的人生,第一次想要离开这个冷若冰霜的世界。
就在我要放弃挣扎的时候,我透过满眼的鲜血看到,那个在岸边推我入池的宦官突然被人砸晕在池边。
她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将要在自己的一生中扮演什么角色。
她胆战心惊的扔下手里的石头,看到池水边满身鲜血的我,立刻趴在池边向我伸出了手。
“把手给我!”
我恐惧极了,泪水夹杂着血水涨满了我的眼眶,我颤抖的胳膊犹犹豫豫抬起,伸向了她。
我以为她只是另一个派来杀我的人,但没想到,她竟真的毫不犹豫的握住了我的手。
我仰头看着她。
她的眸里,皆是对我的担忧。
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那种关心的眼神,是那种我渴望羡慕已久的眼神。
可是她知不知道,在这么滑的池边,她那么瘦小,很有可能会被我拖下去,一起死掉。
可是她没有一丝迟疑,拼尽全力往岸上拉着我。
无奈她的力量太小,我的重力让她即将跌进深不见底的池水。
我哭的更凶了。
她咬牙,一只手手死死的陷进岸边的地上。
看了我一眼后,她紧闭双眸,握紧了我的手倾尽全力再次拉我。
当时我狠狠抹了一把泪,青筋暴起,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气,抓着她的手抱着必死的心往上爬去!
一番挣扎后,在身体接触到岸边时,我知道,自己活过来了。
她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疲惫的躺在岸边,看着漫天的雪花,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甜甜糯糯的,好听。
劫后余生,我恐惧的屈膝抱紧自己,看着躺在地上的她,全身冷的颤抖不止,牙齿不停的打颤。
“你…没事…吧……”
我竟然心虚不敢看她。
这时候我才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完全变了声调,是极致恐惧下的结巴。
“没事。”
她坐了起来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慢慢抬起头,看到了她的那双眸子,比星辰还要璀璨的眸子。
看完她后,我瞬间自卑的收回了视线,闪躲着低下了头。
“我们先走,”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蹲下拉起颤抖的我,“万一那个坏蛋醒了,咱俩就完了!”
她再次握住了我的手。
在寒冷无情的冬日,给了我无限的温暖与安全感。
都说十指连心,我感觉到心里有一股暖流微微扩散,进而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上下。
直到现在,我仍记得那掌心的温度,刻骨铭心。
我紧紧抓着她的手,像抓住了唯一的希望,拖着一颗跳得胜过兔子的心,拖着两条已经软得没有力气的腿,跟着她疯狂的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
“那里有个山洞,”她喘着气终于停了下来,笑着回头看我,指了指前面的假山,“我经常去那里玩儿的,没人会发现我们!”
我看着远处的山洞,又看了看身后那段我们极速跑来的路,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走啦走啦。”
她拉着我的手跑进假山后的山洞里,熟练的抱起一堆干巴巴的稻草和树枝放在中间,拿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
我忽然好害怕火苗,那种明亮的感觉让我几乎窒息,她看到我的样子会感到厌恶的。
我不禁退后两步。
低头看去,我的靴子已经浸满了脏兮兮的泥水,满身的狼狈,肯定是一副过街老鼠的模样。
对,我只是一只人见人厌的老鼠。
我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外面。
心如死灰。
我真的对所有人绝望了。
包括我自己。
大颗大颗的泪灼烫了我的手背。
我再也没有脸去呼吸空气。
强烈的窒息感压迫着我的每一处神经。
于是我擦了擦脸上的泥水,准备跑出去。
只要跳下那个荷花池,我就再也不用这样卑微的活着了。
“给——”
她双眸那么的澄澈的看着我,向我伸出小手,里面是她剥好的几颗长生果。
我瞠目结舌,她在如此明亮的火光前看我的模样,竟然没有任何鄙弃。
而且,还给我吃的。
“别怕,坏人找不到我们了。”
她靠近满身泥水的我,抬起我瑟缩发抖的手,用她的袖子给我擦干净,将长生果放到我蜷缩着的手心。
“饿不饿,这个很好吃的哦!”
我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缩回墙角站着,将果子攥的死死的,不敢去看她。
她见我害怕她,就去一边填柴火了。
我无力的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钻心的冷从后背扩散到全身,两只手不断摩挲着胳膊。
小果子被我一口吞掉了。
我的确很饿。
我的腿在不停的发抖,很剧烈的发抖,我依旧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来。
夜,正浓。
黑沉沉的天空,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星星的微光被假山外的树林隐隐遮蔽住。
她看着燃起的火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将火折子又塞到怀里:“这下可以啦,你过来吧,这里暖和些哦。”
稻草和树枝成堆“啪”“啪”地燃烧着,扩张着红色的火焰,还有淡淡的黄色轮廓。
火苗往上蹿,尖尖的,忽上忽下。
寒风肆意的咆哮,吹在脸上刀割一样疼。
我冻得浑身僵硬,感觉自己眉毛上都结了一层霜。
麻木的走到火堆旁边,我慢慢坐下来。
把发抖的手伸过去烤火,才感觉到脸上传来丝丝暖意,我想应该是把脸上的冰霜都融化了吧。
她从怀里又拿出一些带着果壳的长生果,双手捧着很善良的递给我,许是怕吓到我,说话很小声:“都给你。”
我只偷偷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便低着头缩在了原地,我看着自己丑陋无比的手,没有勇气去接那些长生果。
她没有说话,我低着头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我死死闭上了眼睛,等待她将那些小果子全部砸到我脸上,然后让我滚出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
“给——”
她自己慢慢剥了两颗长生果,递到了我手边,毫无厌烦之意,很有耐心的等我接过去。
我依旧没有抬头,速度极快的拿到那两颗长生果,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嚼就咽下去了。
她见我吃下去了,又开始慢慢的剥了起来。
于是,她剥两颗,就递给我。
我从她手里拿到,再塞进嘴里吃掉。
这期间,她一直都很温柔的照顾我的感受。
我当时还在想,即使这些小果子有毒,我也会心甘情愿的继续吃下去。
我喜欢她对我关心,对我笑的模样。
虽然我没有敢去看她。
我早就想对她说声谢谢,可是嗓子肿胀的发疼,犹犹豫豫的一直没有说出口。
她坐在我旁边,看到我脸上的鲜血后低叫一声,随即拿出自己的手帕靠近我,想要抬手为我擦掉鲜血。
我下意识往后一缩,感觉自己心跳更快了,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看着火光前的她。
她看我往后躲,哼哼的摁了下我的头。
我痛的呲牙却不敢说话,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她抬了抬自己的帕子,我才看到上面殷红的鲜血,原来,她想帮我止血。
我心虚的低下头,双手不禁绞起衣角,刚想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双唇张张合合的颤抖,我想,肯定是冻得。
“很疼吧。”
她满眼担忧,很小心的帮我擦着额头上的血,靠近一些谨慎的吹着:“阿娘说,吹吹就会好,一会就不疼了……”
我攥紧手指,不敢呼吸了。
忽然觉得眼眶烫的难受,眼睛被什么模糊掉了。
抬手擦了擦眼,才发现我竟然又哭了。
很委屈,喉间苦涩的难受,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一个陌生人都可以对我好,而我自己的亲生父母却视我为草芥。
既然不想要我,为何要把我生下来。
在她为我吹气的那一刻,我浑身一僵,眼泪立刻止住。
两人距离这么近,我不敢动,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气。
“我……”我迅速擦了擦眼眶,刚想要鼓起勇气开口,却发现说的磕磕绊绊的,干脆又闭上了嘴巴。
其实我很想对你说,谢谢。
还有,你阿娘是骗你的。
我还是有点疼。
但是那会我感觉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身上竟然一丝冷意都没有了,明明还能听到冷风在呼啸。
擦完我脸上的血后,她坐回到火堆旁。
许是看着我身上还在滴水,有的地方已经结冰了,她解开身上披着的狐裘递给我。
我看着她澄澈无比的眸子,在火光下像是浸满了星光,一闪一闪的流溢着光华。
一时间,我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我不要。”
这么冷的天,她竟然要把裘衣给我。
“你的衣服都结冰了,”她却硬生生的把狐裘塞到我的怀里,然后转过身抱膝背对着我,说,“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晾着吧,染了风寒就坏了。”
看着她瘦小的肩膀,我抱着狐裘的手指紧了又紧,我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心情。
“你要快点换哦,等你的衣服干了,我还要穿我的衣服回家呢。”
我攥紧狐裘,鼻子一酸,无声擦去眼眶的泪,默然点点头,虽然知道她看不见。
等到我把外面湿透的衣袍脱下来晾好,她询问完我后,才慢慢转过身来,往火堆里添着树枝。
寒风呼呼的往山洞里钻,我看到她的肩膀有时会微微颤抖。
肯定是冻得。
我立刻站了起来,抱起山洞里的一些干稻草放在墙边铺好,然后坐在上面示意她:“过来。”
她不解,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拍了拍身边铺好的稻草堆,不敢去看她那双太过于璀璨的眸子,只好看着揪着狐裘的手:“一起盖,那样……会…暖和些。”
“好主意哎。”
她笑了起来,抱起一把树枝填到火堆里,然后跑到我的身边坐下,倚着垫满稻草的墙壁。
平日里除了婢女,我还从未和女孩子独处过。
此时她靠着我,我的耳后根烫的更厉害了。
将温暖的狐裘解开,我倚向稻草堆,把狐裘横着盖在我们身上,靠着她一起取暖。
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沁人心脾,就像真的在我受伤的身上敷了药一般,让我心神安宁。
如果心跳慢一点就好了,我有些紧张,因为我好怕她听到我怦怦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