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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哎呦,重生了

楔子

我在这阴森的祠堂里已经度过了二十天,初来时满身的伤痕此时已然结痂,我的禁足期限已满,今日便能出了这祠堂。

我是周菁之,重生而来,年满十二岁,为周家之嫡长女,娘亲早亡,爹爹常年在外,目前掌家之权在手,令祖母不喜。而进祠堂被罚家法,也是因掌家期间丢了十万两银子。

周家位居皇商之首,以厨艺见长,其生意涉及布匹,珠宝,粮食。爹爹娶了一妻三妾,家中两子三女一老娘,本应是个和谐万分的府第,却因着我的亲事乱作一团,终是家毁人亡。

前世,我十六岁那年嫁与李年烈为妻,怎料成亲当日李家家主意外身亡,喜事突变,婆家视我为不祥。

李年烈六年之中成御医之首,年少有为,被皇帝重用,后我的庶妹周青鸢带孕入府,将我陷害下堂,百般羞辱。不日,我获知周家因谋逆被判抄家,爹爹下落不明的消息,生生哭瞎双眼。

周青鸢特意前来与我说了很多,我却只在意一句话:她与李年烈两情相悦,当年是我误了她嫁人。

我怒骂,却又被打断双腿,划花脸庞。半月之后,周青鸢难产,要我的心头肉做药引,我在狂笑中被冰冷的匕首刺入胸膛,万般疼痛袭来,我泪眼模糊,却还记得立下无法实现的誓言,此仇若有来生必十倍奉还……

我再次醒来便是在这祠堂之内,前世一切,仿若一梦,只是这梦境连剜心之痛都那般真实,加上滑稽可笑的我与无情无义的他,忘不掉,也无法忘掉……

第一章

邑阳城,464年,边疆动乱,国内则歌舞升平,帝王无道,溺女色,疏贤臣,各亲王蓄谋已久,欲夺王位,可谓内忧外患。

清晨的春雨绵绵,打湿了邑阳城的街道,周家内宅中一个小丫头急急走着,经过花园时迎春花开得正好,花瓣在她脚下无处躲藏。突然她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站稳身形之后,她将手中的披风和泼墨油纸伞抱得更紧些,不顾雨水湿了鞋袜,走得更快了。

“小姐?小姐!奴婢来接你!”

门被打开,潮湿的空气涌入祠堂,夹杂着茉莉花粉的清香。我知道来的不只是我的丫头涟碧,她也来了--我的庶妹,周青鸢。

我一眼便见到了她,她就那样撑伞立在雨中,鹅黄色的锦衫罩住单薄的身子,似弱不禁风,柔弱可欺,一张小脸国色天香。

此刻的她眼中满是关心与焦急:“姐姐!你怎的成了这副样子?你……”

“我没事,涟碧,扶我去见祖母!”

我不愿再听这般违心的关怀,若她这份关怀中有一丝真心,便不会在我入祠堂的二十天中不闻不问。现今这般,怕是另有目的!

有些事经历过才知道苦,有些人相处过,才知道痛。前世我被周青鸢的伪善欺骗得有多惨,今生再见她便觉多恶心。她是我的仇人,前世是,今生更是!

“姐姐你不换件衣服吗?这样祖母会生气……”

我回头看她,她俏生生站在那里,墨色如星般的大眼睛闪着无辜,这样貌在整个邑阳城的女眷中亦是出众的,但正是这样的样貌,杀人于无形。

我穿上披风自顾向着祖母的院子走去,今日爹爹即将远行,这一走便是两月有余,待他两个月后回来,什么都变了。前世我便是在这两个月之内,因掌家成了众人口中不敬祖母,大逆不道的女子!爹爹回来虽无责备,却刻意将我疏远。今生我必须赶在爹爹走之前,把我手上的当家之权还给祖母。

祖母是位严肃古板的老妇人,当年祖父白手起家,正是她娘家的一手扶持,周家才渐渐有了现在的产业。祖母对周家是甚为在意!我以嫡女身份掌家,亦使她在一众闺蜜中落了颜面!

还未进入祖母的院子,便听屋内传来阵阵开怀的笑声。这声音有祖母的,而更多的却是我的大姨娘何佩蓉的。她是小户人家的养女,却被养得骄奢,当年为了嫁入周府,也曾是煞费苦心。

“祖母,我来了。”

我站在门口垂眸候着,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何姨娘急急从屋里出来,见了我便大声喊道:“哎哟,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这副样子就来了?姨娘知道你心情不好,但这样会吓坏了你祖母和父亲的,快回去换件衣服再来!”

我低头不去看她,她如今虽是妾,但入门却比我母亲早三年,地位相当于长媳,说话做事,不免带了一些当家主母的腔调。

娘亲曾与我说过,何姨娘的强势,是大家都熟悉了的,此人八面玲珑,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与她生了芥蒂。只是娘亲不知道,何姨娘与我之间的芥蒂从我出生起便有了。

我站在原处,不走,亦不言语。何姨娘见我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时二人便僵持在门口。

我暗笑,既然我进不去,何姨娘也别想再进去。

“算了,让孩子进来吧!”父亲一向疼我,显然他对何姨娘这般的做法也是看不下去的。

此时周青鸢亦是跟了上来,甜糯的声音足以甜到人心窝里:“姐姐,你怎的不等我?”

话还未说完便红了眼眶,似是被我欺负一般。

何姨娘即刻斥道:“鸢儿!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自己走得慢,莫要怪旁人!”

“嗯……”

周青鸢小声应了,先是撇了撇嘴,后大哭起来,无辜、委屈、我见犹怜。

“好了!鸢儿还小!她有什么错!”

祖母拍桌子拍得震天响,不满地瞧了我一眼,走上前软声细语地安慰周青鸢。

爹爹见此一脸无奈道:“娘,马车已经备好,我先出门了,您保重好身子!”

说着拍拍我的头起身偷偷塞给我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对我耳语道:“菁之,罚也罚了,家法也你也受了,你祖母应该不会再生气。你用这些银票补了公中的亏空,余下的,也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爹这一去要两个多月才能回来,你照顾好自己!莫让爹担心!”

我听爹絮絮叨叨的说着,突然就酸了鼻子,一把将爹爹抱住,说:“爹爹,我此生再也不会让您忧心!”

想起前世,爹爹突然失踪,而我因为伤了周青鸢而被关祠堂。日日承受折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今能再见到爹爹,已然觉得万分欢喜。

“菁之!鸢儿再不对,她也是你的妹妹!怎的不知道让着她?!”

祖母见哄不住周青鸢,便将气撒在我身上,呵斥着。

我抬头看着祖母,想要把这个老妇人看通透,她不喜欢我娘,却偏偏怂恿自家儿子迎娶;她不喜欢我,却可以同意年仅十二岁的我掌家!她万般疼爱何姨娘生的两个孩子,一个才华横溢,一个柔弱可人,却只给他们庶出之位。

周青鸢还在哭泣,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前世我亦是将这个小我一岁的庶妹当做宝贝,疼她宠她,把最好的东西都让给她,她现在所用的茉莉花香粉,也是我最喜欢的。

可结果呢,她抢了我的夫君,住了我的宅子,害死我的孩子,甚至设计周家谋逆的伪证……桩桩件件,鲜血淋漓。

我悔叹着轻蔑地将前世的我唾弃了无数遍,我是那般糊涂心盲,竟将顽石做美玉。

“祖母,我今天来是要把掌家之权交还给您……”

这掌家之权,是个烫手的山芋,今日不交,他日亦会被祖母要去,不如主动讨她欢喜,重要的是爹爹也在,可见我对祖母满心的敬重!

最终,祖母笑着遣身边的张嬷嬷送我回了自己的院子。

涟碧蹦蹦跳跳地跟在我身边,她小我一岁,却是个活泼天真的性子,不同于现在的我,沉闷得像个老妇人。

“小姐,老夫人刚才对你笑了!小姐,你不掌家,我们会不会被欺负?小姐,洗澡水奴婢给你备给好了,小姐,你这后背的伤何时才能好啊?小姐,小姐??”

“涟碧,莫吵,让我睡会儿,就睡一会儿,我好累……”

连日来的胆颤心惊,害怕前世重演,让我精疲力尽。我想起了母亲,想起了父亲,想周青鸢,想李年烈,想起前世无辜惨死的涟碧,想起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儿……想起母亲临终前如呓语般的呢喃:“我的菁儿,一生…无忧。”

版权:云起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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