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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时隔数年

微光系列在中国崭露头角,最近两个月的时间里,QS大楼上上下下全都忙疯了,作为一名职场经验丰富的后勤部职员,罗舒也不例外!一大早就勤勤恳恳埋头填表单,笔尖熟练又有节奏的划拉着,另一只手上被咬掉一半的奶香馒头早已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半眯的双眼在瞥到隔壁桌上那堆待处理文件的那一刻,忍不住打了一个嗝,默默在心里以头抢地一番。

哐当!

头昏脑涨之际,又一大摞资料摔到面前,震得她两眼昏花,随即被惊掉了下巴,顺势抬头,居高临下的陈蓝珊气势逼人,却连个余光都没有给她,只淡淡瞥了一眼正从办公室出来的庞育杨,双手环抱胸前,语气丝毫不客气,“市场部腾不出人手,这些后期需要修改的资料就靠你们了!”

庞育杨本来正端着个紫砂茶杯,水还没入口,先微微低了低头,目光从眼镜框上方投射过去,不等开口,一旁的硕雅先跳起来,“喂,你们部门已经把接下来两周的事都堆过来了,现在新产品上市,忙的又不止你们!”她身形小巧,嗓门却从来不饶人。

不过,高傲如陈蓝珊,自然不会把她这样的小兵小将放在眼里,只听她冷笑一声,幽幽道:“谁让你们是全公司最空闲的部门呢!”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硕雅正要追上去,罗舒赶紧起身从后面将她抱住,庞育杨也上前充当老好人,“算了算了,谁让人家是公司的一群霸王!”说着,顺手把旁边大东办公桌上的文件夹递给她俩,“魏总的会应该结束了,把这些东西拿上去签字,正好出去活动活动,快去快去!”

罗舒会意,朝庞育杨点头一笑,赶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拽着硕雅就出了门。

“不就是领口开得低了点,裙子穿得短了点,脸上的粉擦得多了点,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没搭上陆总呢,就当公司是自己家的了,神气给谁看啊?”

一路上,硕雅还是不停的抱怨着嚣张跋扈的陈蓝珊,罗舒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反驳她,只能一路默默听着,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一出电梯,正好遇上乔方白领着一群人从走廊尽头走过来,个个西装革履,都是一副职场精英的样子,远远感受到逼人的气场在靠近,两人赶紧埋头让路,与来人擦肩过后目光却又都不由得跟了上去。

人群走远,硕雅才痴痴感叹,“什么时候我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呐!”

罗舒没有回应,只默默瞥了一眼走在人群末端那个高挑的身影,脑子里突然嗡嗡作响,随即胸口像压上一大块石头,堵得厉害,仔细一想,可能是被刚刚那个凉馒头给噎住了,便伸手锤了锤胸口。

隐隐感觉有目光落在身上,林天洁下意识的回了个头,那两个瘦小身影刚好在转角处消失,来不及细想,电梯里头的汤孝清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怎么了?”

她忙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身处QS大楼,赶紧拉回思绪,冲他得体一笑,快步迈入电梯。

接连两周昼夜不息的工作,大家几乎都在公司安了家,好不容易加班加点完成了后续全部事宜,外头天又黑了,一个个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开始收拾东西,难得整个办公室集体出动,两部电梯被挤得满满当当。

罗舒打个哈欠的功夫,硕雅已经从领头的位置蹿到最末,朝她一脸堆笑,顺带两只爪子也缠到她身上,“好不容易结束了个大工程,我们去吃顿好的犒劳一下呗!”

“生命诚可贵,美食价更高,若为睡眠故,两者皆可抛!”罗舒眨了眨泛红的双眼幽幽摇头,将她两只爪子无情的拨开,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回家,睡觉!

众人纷纷笑着回头,大东后退半步拍了拍硕雅的肩膀:“哎呀,反正都年底了,不愁没机会聚!”说着,又看看罗舒,“一看到我们小舒乖乖女的模样就忍不住回想起当年的朕,标标准准初出茅庐的奶油小生啊!那可是远近闻名的模范生,爹疼娘爱的乖儿子,每天按时回家一刻钟都不带耽搁的!”

‘奶油小生’四个字一出来,硕雅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上前打断,“乖儿子倒是乖儿子,模范生是真没看出来!”

她的挑衅对大东总是格外管用,前面一群人一起哄,两人果然又打闹起来。

因为刚刚电梯里的一阵玩笑,罗舒的困意退去了大半,从公车上下来迎面一阵刺骨寒风,这下彻底清醒了。

现在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路边的树枝全都光秃秃的,原本宽阔的街道显得格外清静,偶尔车辆来往,车灯拉着她的影子由长变短,直至消失。她移到马路最边上,摸了摸已冻得通红的鼻尖,将围巾往上拢了拢,加快步子。

围着新产品忙了几个月,直到公司举办年会的通知下来,大家才意识到竟然已经临近新年了!紧接着,罗舒就被告知自己已经加入硕雅周末购物的队伍中,虽然对于面前这个购物狂的续航能力望而却步,但深思熟虑之后她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这两周都忙着补觉,确实什么衣服都没有准备!

周六起了个大早,罗舒特意吃得饱饱的,振作精神准备迎接来自硕雅的狂虐。

虽然年会并没有明文规定必须着礼服,但毕竟是公司一年一度的盛典,自然是越抓人眼球越好。只不过她们两个身形都属于瘦小干瘪一类,硕雅又偏偏想挑一身高冷御姐范儿的,所以她们几乎逛遍了整个世贸中心。

到中午的时候,罗舒终于坚持不住找了个凳子,一坐下就开始捶腿,一边有些庆幸地说:“幸好穿了双平底鞋出来,不然我这双腿今天就算是废了!”

硕雅的目光却被旁边玻璃橱窗里的黑色礼服吸引住了,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罗舒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她回应,只好起身也跟着看过去,模特身上是一件缎面的抹胸礼服,背部有一大块镂空,确实很惊艳,只不过裙摆有点长,以硕雅的身高想驾驭这一身礼服,恐怕得穿一双二十厘米的高跟鞋。

不等她说出顾虑,硕雅已经推门进去,她长长吸了一口气,还是认命的跟上前去。

进门之后,罗舒感觉到店里似乎有些不一样,也对,开在购物中心一楼的黄金位置,免不了是个奢侈品,难怪硕雅停了下来,开始多方位的观察起那件礼服。

导购周到的送来两杯茶水,问要不要试穿,硕雅为难的转头看了罗舒一眼,一咬牙,转过去朝导购点了点头。罗舒自然看得出她的心在滴血,只笑着摇摇头,无奈的坐到了等候区,依稀记得她夏天买了一条嫩绿色的连衣裙,还挺适合她的,就顺手拿起杂志帮着看看有没有相近的颜色。

店里的人流量不算大,听到门口的导购恭敬的喊了一声‘林小姐’,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却在听到来人声音的时候僵住了脖子。

“我之前有预约,”时隔数年,这个声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经理交代过,您的礼服已经改好了,还说明天一早亲自给您送过去呢!”导购的声音很亲切。

“没事,我刚好路过这边,顺便过来取,”还是那么温柔随和。

“您到这边稍坐一会儿,我马上去取衣服!”

听到两人往另一边休息区走去的脚步声,罗舒才慢慢恢复呼吸,脑袋却始终埋在胸前,整个人都快要嵌入沙发里了。

“林小姐!”硕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好衣服出来,正一脸惊奇的看着前方,“这么巧,你也过来买衣服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候林天洁显然有些诧异,随即脑子快速旋转,终于记起那天在QS开会时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小职员,于是笑着回应,“是啊,你在试礼服?”

得到回应,硕雅赶紧提起裙摆踏着小碎步上前,“对啊对啊,公司下周有年会,所以我们特意过来逛逛!”

听到‘我们’这两个字,林天洁才注意到一直僵坐在沙发上的人,这样的身形明明很常见,她却不由得生出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眼看着避免不了,罗舒稍稍平复心情,还是起身得体的问了声好。

林天洁明显也没反应过来,虽然她明白,既然回到这座城市,碰面是必然的,却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只是,这个时候的自己,是该以同样得体的微笑予以回应,或者表现得更加亲和上前握手,还是,保持自己一贯高冷的个性不予理睬?

果决如她,没想到只在初次重逢的时候就陷入了困境。

还是高跟鞋的声音打破僵局,导购取来林天洁的礼服,硕雅又被勾去了目光,开始对这件礼服堆砌一大筐看似恭维的修辞,最终还不忘连带着对林天洁的身材夸奖一番。

旁边两个导购也附和着,就是如林天洁这般安之若素的人也忍不住有点脸红,转而将话题引到硕雅身上,“你身上这件也很不错,不过肩膀这一块儿修得不够好,那件感觉也很适合你!”说着,指向另一侧橱窗的一条焦糖色及膝短裙。

趁小艾犹豫之际,一旁的导购也帮着推荐,“这位小姐皮肤白,那个颜色很显气质的!”

这话说得一语中的,硕雅连连点头,接着就被两人拥簇着重新回到试衣间。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罗舒又开始有些焦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双手攥拳局促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天知道此刻的她内心有多忐忑。

“那你呢,”还是林天洁先开了口,语气却没有预料中的冷淡,“礼服选好了吗?”

“我陪硕雅来的······”

今天的相遇是个意外,林天洁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叙旧的好时机,大略检查了一下衣服就离开了。

晚上罗舒回到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躲在阁楼上偷看斜对角的那栋房子,依旧没有灯光,还是没人。她坐了足足一个小时,两条腿都麻木得失去了知觉,最后不由地自嘲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盼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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