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梁清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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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第一 二章
北乐王朝,天启,四十年。
月朗星稀,皇宫走廊上的内侍副老总管罗公公匆匆赶往御书房,噗通一声跪在天启帝面前,整个人颤抖道:“启禀皇上,宫外刚刚传来消息说是,说是,丞相府遭遇暗杀,丞相被刺重伤,快……快不行了……”
“什么!”天启帝惊的拍案而起,手中的笔掉落在一本打开的奏折上,渲染出一记厚重的墨痕。
“快!摆驾丞相府!”
“是。”罗公公连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忙起身去准备轿撵。
丞相遇刺,今夜怕是不怎么太平啊!
丞相府
许安脸色苍白无力的躺在床上,天启帝收回目光,皱眉向太医询问:“丞相怎么样了?”
“回皇上,丞相大人他身受重伤,失血过多,怕是……时日无多了……”回话的,是太医院年纪最长的齐太医。
“这怎么可能!真的没有什么法子救丞相?”天启帝面色阴沉,还抱着一丝奢望。
“回皇上,臣等已经尽力而为了。”
天启帝心下一沉,面色如同熄灭的蜡烛灰败死寂,齐太医是历经两朝的老臣若是连他都这样说,怕是真的回天无力了。
“刺客呢?”天启帝身上散发着一股颓然之气。一国丞相,就这样……缢了!让他怎么相信?
“回皇上,那些人武艺极高……被他们逃了。”罗公公小心翼翼的回应。
“逃了?京畿卫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朕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着他们,连个小小的刺客都解决不了,朕还要他们做什么!”
天启帝越说越生气,脸色阴沉的可怕。今天死的是一朝丞相,明天是不是就是他一国之君?
站的高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是怕死,所以天启帝怎么能不生气?
想到那群逃走的人武艺高强,连京畿卫都没能拦截住。天启帝眼中露出深深地忌惮和疑惑。
到底,是什么人?
“京畿卫总领卫祺呢!”
“回皇上,卫总领在门外跪着……”呢。
“让他跪满十二个时辰,跪不满不准起来!”
“是……”
“皇上……”
许安幽幽醒来看见床边明黄色的身影,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天启帝连忙制止他,“爱卿不必多礼 。”
“皇上……臣,臣有话要对皇上说……”
天启帝俯身握住许安颤颤巍巍伸出的手,压下心中的怒火神色缓和道:“丞相想说什么?”
“臣……”许安看了眼四周其他跪着的人。天启帝微微皱眉,最后还是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的人,许丞相他还是信任的。
“臣恳请皇上……不必真的为臣彻查此事。”
“许卿,你……”天启帝不解,略一思索。
许卿知道是谁?
许安笑了,笑容有些苦涩:“皇上,这是臣欠一个故人的。臣,不得不还。”
“她可知这样做会给北乐朝带来多少的麻烦?”天启帝也猜到是谁了,语气有些无奈,她还是如当年一样固执。
心中的疑惑消失殆尽,可,她的势力……
唉!帝王无情道!他终究还是忌惮的。
“皇上……就当是……还臣当年的那个……人情吧!”许安再次请求,他也知道天启帝的难处,劝说不易,但他还是想试试。
“好,朕答应你。”天启帝看着许安苍老的模样终究还是妥协了。
“臣,谢皇上——”许安吐出最后一口气,紧紧闭上了双眼。
翌日,丞相一家被灭满门的消息一出,举朝震惊。天启帝痛心不已,念着许安往昔对他夺位的助力和在世时的功绩,下令礼葬丞相一家已死之人,为丞相许安篆刻功德碑以表哀思。
让众人疑惑的是,天启帝竟然没有下令彻查此事,就此打住。
与此同时,在京都的城北一处小巷里,一辆寻常的马车缓缓驶到一道后门前停下。
一身青云锦绣裙,蒙着青色面纱的女子在一个身着白色金线勾边半臂裙侍女的搀扶中下了马车。
马车消失在暮色中,那道后门在两人进去后立即紧闭,仿佛从未打开过。
许清刚刚坐下,就有个黑衣人闪身出现,在她旁边的梨花木桌上放了一盏茶又迅速消失。
来人带着的黑色面具将整张脸都覆盖,身上只有一块悬挂的青铜名牌,上面携刻的是现代的简体字。
侍女午觞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许清端起茶盏用茶盖抿了抿浮在茶汤上的茶沫,才轻呷了一口,她的面前就跪了四个人。
许清抬起半垂的眼帘,四人出声道:“恭迎主上。”
四个人的声音参差不齐,只有一个共同点,声音闷闷的。
见许清微微颔首应允,四人才起身,其中一个道:“主上,您安排的事已经办好了。”说话的,是五觞之首流觞,他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悬挂着独有的半块不完整的玉环,同样携刻了现代简体字,脸上戴着暗红色的面具,面具的边沿不知是刻的什么繁锁花纹。
许清没有说话,几人默契的悄无声息的隐匿起来。
喝茶的动作一顿,许清突然出声道:“暗觞,解决掉北门的人。”
午觞心中一沉,眉头微皱懊恼道:“主子,是奴婢大意了!”
许清眼眸微沉,平静道:“不是你的原因,昨日我夜探相府,他们应该是某些人的探子。”
听了许清的话午觞的担忧不减反增,不过她却没有多说什么。
就这几息时间,暗觞回来了,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杀气,许清微微皱眉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裂痕。放下茶盅道:“有些麻烦?”
“十九个,门派不一。”暗觞不否认,他花费了一些功夫。
“在京都行事,以后隐蔽些。”
许清只说了隐蔽却没说小心,可见她对自己的人的实力十分自信,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是。”暗觞闷声道。
———前夜
“轰。”一声巨大的闷响,震得许清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这鼓中雷对习武之人还真是一种折磨。
尽管是自己搞出来的动作,却也还是……
受不了!
如果不是为了看那个贱人的下场她还真不想这么早回来。
淡粉色的身影在小院出现,许清的目光立刻落在了那道身影上。第一次,许清眼中露出满满的期待,对一个女人如何死的期待。
许清有些激动,站在屋顶上的娇躯微微颤抖,青色的面纱之下一双冰冷的丹凤眼映出犹如星辰般遥远深邃的光点。
唐姒逸,礼部尚书之女,她的继母,丞相许安的继室。
“啊——”
许唐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其身旁有一浑身散发出戾气的面瘫男,手中拿着把钝刀,冰冷的刃一刀一刀缓慢的割在许唐氏白皙的皮肤上,场面十分渗人。
许清原本拧在一起的黛眉舒展开来,眼中隐隐含了些笑意。相府被灭满门……
根本就不会有人听见许唐氏的尖叫。
她本来是想让人一刀解决了唐姒逸的,可她身边的人手法都比较好,一刀下去唐姒逸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又怎么会就这样白白的便宜了唐姒逸?
她要让手法最拙劣的人用粗糙迟钝的冰刃慢慢的折磨她,让她在这炎热的夏日中感受到什么是彻骨寒,她要让这个恶毒的女人生不如死!
况且,她还有些疑惑……
“主上,天启帝快到了。”
一抹黑影闪身出现在许清的身旁,闷声禀报。
许清没有看来人一眼,有些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声音沙哑道:“把他们带到下面的地牢去。”
“是。”
黑影如鬼魅般消失不见,许清轻轻一跃,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出,空中徒留一道残影。
“丞相怎么样了?”
一处院子里面传来天启帝的声音……
远处屋顶上许清孤身一人站在那里,无聊的听着院子的动静。对许清来说,方圆百里的任何小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所以她根本就没有靠近的必要。相反她应小心谨慎点离的远一些,天启帝可不是无能之辈,身边亦有高手。
少顷,谈论结束,许安的声音久断不出,气息也弱不可闻。许清敲定许安已死,这才打了个手势,两道暗影自许清身后闪出。
目标,许安的尸体!
许清的目光转落在唐姒逸消失的地方,只是一息之间闪身进入了某个入口。
——相府地下几丈深之处。
狭长的地道内阴风阵阵,时不时跃动的火光,让四面的石壁看得人后背发凉。
几步之后一个转角,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略显空荡的密室,冰冷发黑的玄铁栏将不小的密室生生断开。一半干干净净、空空荡荡是用来关人的。
另一半则摆满了各种各样散发着寒光的利器、散发着幽光的钝器和一桩行刑架。下面的石面上布满了一片干涸的血渍深浅不一,而行刑架已经通体暗红仿佛被浇灌了无数鲜血。
一半天堂,一半地狱,很难想象被关在里面看着对面的人受刑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
“呃……”
极弱的一道轻呼声传进许清的耳朵,此刻那行刑架上正绑着一个女人,她全身的伤口很深,有的地方甚至是露出了白骨,鲜血从她的伤口潺潺流淌。
关在地牢、一身粉红色的衣裙,女子的身份昭然若揭,她,便是许清的继母——唐姒逸。
“你,只破坏了她的肌理?”不是反问,语气肯定。
突然出现的声音,扰了地牢的静谧,许唐氏紧闭的双眼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施刑的男人转身看见了许清,依旧面瘫着一张脸没有任何惊讶,行完礼后恭敬的站在一旁。能不动声色进来,除了主上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人能轻易地做到。
面瘫男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许清的说法。
许清在距许唐氏不远时停下了脚步,仔细打量着她。
因为失血过多许唐氏的脸色有些惨白晕了过去,拧在一起的秀眉和不时抽动的身体可以看出许唐氏承受着什么样的痛楚。
许清黛眉微皱,“叫醒。”
“哗—”
“呃……”
一桶微烫的热水泼了许唐氏全身,身上一暖而后如坠冰窟的一冷,许唐氏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悠悠转转的醒来。
在看清面前之人后,愣了愣。
“你……竟然是你!”
“不错,还认得我。”
许唐氏死死的盯着眼前眼眸含笑的蒙面女子,十七年了,十七年,如出一辙的身形,如出一辙的气质,她怎么会认不出她是谁?!
“贱人!贱人!”
她竟然回来了?十七年的折磨,她竟然回来了!她怎么不死在那里,死在那个鬼地方!
许唐氏见到许清,眼底立刻涌现出疯狂之色,她忍不住的抓狂,忍不住的想要尖叫,如果不是被绑着她定要抓花许清的脸,折磨死这个小贱人!
“为什么?”
良久,见许唐氏渐渐平静下来,许清问出了心中埋藏许久的问题。
“什么为什么?”许唐氏听不懂许清主谓宾不全的话,身上的疼痛让她十分不好受。
“为什么你那么恨我?”
许清心中十分不解,唐姒逸到底为什么这么恨她。她很早就在查,她知道她生母与唐姒逸的纠葛,但……
为什么她的两个哥哥没事?
是因为男丁么?
呵呵,她不相信她之前过的那么惨是因为什么重男轻女的说法,若真是那样那她的那两个姐姐呢?那她的两个过得如公主般的姐姐又是怎么一回事?
“恨……”许唐氏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戏谑的看向许清,脸部扭曲强牵出一丝笑意。
狭长的丹凤眼眯了眯,许清的目光变得寸寸冰冷,她不是傻子,既然唐姒逸不说,她自有办法逼她说。
“水生,不要弄死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许清在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什么!”许唐氏有些慌张和后怕,努力的扭动着身子挣扎着,这个男人手段她是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的。
“你……小贱人,你敢!你就不怕你爹……”许唐氏咬牙切齿想要用许安威胁许清,只是,还没等她说完肢体上就传来了钻心的疼。
“呃……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过后。
“你……想知道什么,啊!我……因,因为……”奄奄一息的许唐氏几乎是声音颤抖着把许清想知道的说完的,不止因为酷刑还因为她对许清的恐惧。
“就……这么多,放过……我……”许唐氏闭上眼睛攥紧了拳头,顶着不甘、屈辱、愤恨不已说出了求许清的话语。
她是个聪明人,许清能回来把她弄成这个样子,肯定有什么高人在背后指点。她要先活下来才能找机会收拾这个小贱人。
忍一忍又算得了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些念头在许唐氏的心中一闪而过。
她要等,等许安来救她!许安位极人臣,她就不相信查不到许清背后之人是谁!
想到这里,她落在许清身上的目光多了些狠毒。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