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选择

H市最大的机场，每天最热闹的时候是机长与空乘们经过大厅。路过的旅客无不拿出手机相机迅速抓拍他们的美貌。

一个戴黑墨镜，穿着机长制服的小伙子走到安检员的面前，摊开手说：“开着我的车带女朋友出去玩，开心吗？”他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露出照片那一面，写着名字陈飞。

安检员是他进公司工作认识的第一个朋友，笑嘻嘻的回答他，“老规矩，我没忘。油箱加满，专门洗车！在阳光下面绝对脱颖而出！”

陈飞勾着他的肩膀向休息室方向走，两个人低头聊着，没有发现迎面有人搬着花盆过来。眼看就要撞上，候机中有人惊呼一声。陈飞抬头看到巨大的花盆轻巧的原地打个转，以为要掉在地上，赶紧接住花盆。幸好虚惊一场，从花盆后面姑娘探出头，“对不起！没有受伤吧？”

安检员一看是她，就对陈飞介绍，“这不办公室购置一批新鲜的花，进进出出就有点麻烦。”他扭头对姑娘说，“这是我那位当机长的朋友。比我说的帅吧？！我从来不骗人。”陈飞被他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点了头算是打了招呼。办公室的方向有人叫她，姑娘搬着又大又笨重的花继续移动中。

陈飞取回自己的车钥匙，向着停车场的方向走。突然从身后跑来一个人，像孩子一样蹦到他的面前，“太巧了！碰到你下班？捎我回家！”说着一把挎着他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松开。

“我说秦雅，秦大小姐！你这也太霸道了吧？”

“有意见？”

“我休班在家能碰见你！我下班路上还能看见你！在这样下去真产生感情，你爸该气的跳上屋顶骂人了！”

“那有什么的？我的想法我说了算。刚从外地开完展览会回来。脚肿的没办法开车，何况天都要黑了！你不会狠心把我扔在这，不管吧？”秦雅忽闪着睫毛膏加长的睫毛，对着陈飞撒娇。

刚从地下车库转上来，一辆半截敞篷的货车嗖的从陈飞车前经过。陈飞突然刹车导致秦雅有些恶心干呕了一阵，陈飞脱了外套扔给她披上，看脸色肯定好几宿没睡好觉，为了保持身材又不敢胡吃海塞。

上了高速没一会，秦雅就安稳的睡着了。陈飞的脑海里依然回想着刚才的一幕，那个搬花的姑娘开着货车从前面经过，侧目看着她时嘴角的上扬，明明是在笑。在什么地方见过吗？陈飞一路问着自己。到了家门口，他点上一支烟，打火机的声音吵醒了秦雅。

“这么快就到家了？”她伸了懒腰。

“是啊！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秦雅下了车，看着陈飞拐弯进了车库，卷帘门一点点落下。抬头看着陈家别墅的窗户，屋内的灯光明亮映照出来。她羡慕的低下头进了家门。

陈飞在门口脱了鞋，来到客厅和正在看电视的父亲道一声回来了。接着到了厨房，妹妹做好饭菜坐在饭桌等他一起吃。飞两天休三天，陈飞在一年之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太阳升起。几栋别墅被周围茂密的树林环绕，两条道路通往外界几乎不被发现。这里安静的能听见任何声音……

陈飞睁开眼睛习惯的抬起手腕，时间正好七点。闭上眼睛再睡一会，他心烦意乱的翻身，又睁开眼睛拿起柜子上的手机，给安检员拨了电话，“你把昨天那个搬花姑娘的手机号发给我！”没等对方回答，他就挂了电话。电话那头，安检员反应过来笑着查找号码。

离这里不远，开车十五分钟的路程，一处花坊门口停了从机场返回的货车。拉开门走进花坊，大棚内的植物要比想象中的多。从门口一直往前走大约100米，见到一张破旧的木质办公桌像是捡回来的。靠墙边的躺椅上，姑娘正在熟睡，渔夫帽盖在脸上。她后面不远处的防盗门打开一条缝，穿着一身休闲服的小伙子蹑手蹑脚的进来，又慢慢的关上门。

姑娘翻个身，“尹智几点了？”

尹智吓得捂着胸口，半天回答，“七点！我的亲姐姐，你醒了就打声招呼。每次都吓我一跳。饭我做好了，进来一起吃吧！”

姑娘闭着眼睛坐了起来，胸前的临时出入证姓名后面用中性笔写着于奂两个字。这间花坊和后面的房子都是于奂名下的。尹智和她一起住在这里有三个月的时间。尹智对电脑很擅长，在网络上推销于奂经营的花坊。

尹智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碗筷，想到昨晚没等她回来就睡着，抱歉的说：“昨天太困睡的早。在机场碰见了吗？”

于奂打着哈欠没什么食欲，剩下半碗饭没吃，“碰见了。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特意从他车前经过。他参加培训两个月，实习一个月，门口的路都已经修好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如你所愿就好。这是送花的地址。”尹智拿起手机给她发了短信。上面的地址正是陈家。也就是说今天要和陈飞正式见面。

时间指向早上八点。陈家别墅的门口，于奂停下车。看着前面两栋别墅，目光移到写着陈家木牌的大门，她跳下车搬着订单中的花盆，摁下了门铃。

可视门铃的那头，陈飞看到满屏的花朵，“爸！你买花了？”

陈父听到花，立马放下汤碗跑到门口打开门锁，从裤兜里掏出之前预备的零钱，“买了几盆花你妈妈喜欢的花。”房门打开，于奂抱着花到了面前。陈飞赶紧接了过来。

“花的费用还有跑腿费。姑娘谢谢你！”陈父很客气的说完，目光集中在花上，抱着进屋。陈飞看着她的脸有些不可思议，“你是？在机场，昨天抱着花差点和你撞上。”

于奂数完钱揣进上衣兜里，“是吗？抱歉啊！干活的时候顾前不顾后的。”说完她转身要走。陈飞追上前几步，“你的花坊就在这附近吗？”

“不远，离这里十五分钟。路口有路标，喜欢花可以过来自己选。”于奂干净利落的回答。让陈飞噎在心里的话没能说出口，看着货车离开直到看不见，他才默默的说出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看到整个过程的秦雅忍不住走过来，趴在离他最近的二层阳台，大声喊道：“买花了？花坊离这远吗？”

陈飞被她吓了一跳，没好气的回答，“买啦！你大清早监视我？”甩手关上门进屋。

秦雅被他吼的有点委屈，小声嘟囔说：“谁没事监视你啊？睡不着觉透口气，还被你数落…”

陈父将鲜花一支一支修剪插进花瓶，又将另一盆花放到窗台上。父子俩重回饭桌前默默的吃饭。陈家有两个孩子。陈飞是长子，年轻有为的民航飞行员。陈梦是小女儿新任律师，刚刚结束一场委托。他们的母亲在五年前去世，陈父都会用买花的形式寄托自己的思念。

“什么时候领回女朋友啊？我不开口不代表不关心。秦家那个丫头，就差拿着望远镜看穿咱们家的这堵墙了。你要是对她没意思，趁早说清楚免得我们当父亲的见面尴尬。”陈父吃的不多，对自己的插花手艺很满意。嘴上说着儿子，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花。

“您小声点。小梦回来的很晚，睡觉充电还来不及。我们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就甭操心了。”陈飞吃完饭承包刷碗的活。

在院子里挂上洗好的衣服，陈飞开车准备去一趟花坊。一想到昨晚，从相册里找到十几年前的合影，他难过的无法专心看书。车库门刚关闭，陈飞的车前经过一辆车，刺耳的刹车声传来，他们打开车窗露出笑容看着对方。

陈飞看着对面宿醉没醒透的沈鸣微微一笑，“大老板回来怎么不让秘书开车送你？亲力亲为也不至于用在这上。又出去应酬？一看就是没醒酒呢！”

沈鸣打了个酒嗝，“我这个老板要是那么好当。借给你当几天好了。喝酒这关你就过不去。这还不到中午你就出门？我可没你那个精神。走啦！”他踏下油门继续向前，尽头那栋别墅是沈家的，规模稍微大一些。

在这里的三栋别墅，都是靠着沈家建造起来的。算下来住在这里有七年的时间。三家的父亲很早就认识。一起做生意，一起开公司，一起买地盖房子。直到孩子渐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