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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怨偶成

清晨,天才微亮。鸟儿都还没开始觅食,宣镇清河村满家人已经起床,今天是这家儿子满心的大喜日子。

为了迎接今天的好日子,一家人紧锣密鼓筹备,忙的是脚不沾地的,又是搞卫生又是布置新房,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两层高的小楼,镶嵌的白色外墙瓷砖被水冲洗过后,白的发亮,进门沿着围墙两边摆满了粉红色玫瑰盆栽,一簇一簇的,开的正艳。二楼中间大的落地大窗户上,正中位置贴了一个大红色喜喜字,阳台外边是一圈半椭圆形的栏杆,超大心形粉色气球此刻被栓在左右栏杆一角。反正只要有窗户的地方都给贴了大喜喜字和气球。

农村能花心思在这上边的不多,这些都是满家母女,蔡淑芬和满小小想出来的,儿子、大哥,就结这么一次婚,实用不实用先不管,怎么好看怎么来,满爸和满心提出看法,觉得有些花哨,蔡淑芬对此意见保留,该怎么弄还是照常。

“蔡婶,开门啊!!”满家大铁门被几个大小伙子摇的匡匡直响,上面贴的喜喜字被这么左右晃荡,险些裂开。

“来啦来啦,别摇那门”厨房里蔡淑芬听到声,脱下围裙赶紧出来,一早起来就忙得脚不着地的,把大门这事给忘了。或许是被喜庆气氛一渲染,几个小伙子在门外高声叫嚣,周围也没其他人家,随便叫,笑容灿烂,连声音都像灌了蜜。

“吃早饭了吗?”蔡淑芬满脸带笑的看着几个大小伙子,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几人摇头,

“没吃的话先进屋简单吃点,回来再给你们做点好吃的”,掏出钥匙,打开铁门。

“没事婶,回来再吃,早点去接新娘子”说话的是王强,是跟满心一起干事的伙伴,也是村里所剩无几的其中一单身汉,满心结婚之后,他就是村里年纪最大的单身汉了。

“急啥子急,听着像你要娶婆娘似的”蔡鹏听完王强这话,笑嘻嘻的挤兑人。

王强笑起来有两个梨涡,蔡鹏站在旁边,特别别扭觉得辣眼睛,五大三粗的男人脸上长个梨涡,他就是看不惯!

啪的一声,蔡淑芬下狠手一巴掌拍在蔡鹏肩膀,蔡鹏没想到,他不爽王强,当事人还没说话,他亲姑先动手收拾他,委屈的望着他姑,小声嘟囔,“干啥打我”

“打你这张臭嘴,浑说”蔡淑芬不去看蔡鹏,笑嘻嘻的招呼其他几人进屋。这么大一人,孩子也有了,还这么小孩胡话,什么叫王强娶媳妇,你这个当弟弟的,谁是你哥你都忘了,该打,好好长长记性。

堂屋桌上一个一个的水果盘上摆满了喜饼喜糖,蔡淑芬让他们先拿这些垫垫肚子。几人摇头晃脑的看过去看过来的,新郎去哪了,几个人今天是伴郎,个个打扮的精神抖擞的,糖都吃进去好几颗了,也没见新郎的影。

“婶,我哥呢”蔡鹏记吃不记打,再说就刚才那下跟挠痒痒差不多,他根本没放心上。

“马上下来了”蔡淑芬哪知道满心什么时候下来,她现在操心的是怎么给几个小伙子找点吃的,家里第一次办喜事,还是没考虑周全,厨房锅里都用着,也腾不出来,让人帮忙怎么也别饿着肚子帮忙啊,走进她睡的屋子,地上全是糖酒水等结婚用的东西,都放在他们老两口的这里,好不容易翻出几袋面包,还是之前上城里采购的时候,小小要吃给买的。正好拿出来给他们几个。

蔡淑芬像个陀螺一样,给小子们找完吃的,咚咚跑到楼上敲响满心房门:“毛豆,起来了”

,没人应,“毛豆、、、毛豆”再叫几声,房门终于开了。

“妈”新郎满心眉头紧锁,一点结婚的喜悦感都没有,早上铺好的新床也被他睡得褶皱不堪。

“下楼去吧,蔡鹏他们已经来了”蔡淑芬不在意儿子的冷峻神色,也没说满心不懂事,她只是低着头抓紧时间把床给重新收拾好。离开之前,背对着满心留下一句:“结婚高兴点”。

出了房门,满心看不到的地方,蔡淑芬脸上的笑也下去了,用力摸着心跳过快的胸口,深吸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收拾一下,准备走了”蔡淑芬像个没事人一般,下了楼高兴地看着王强他们,跟他们说话,她的儿子她了解。

咚咚,蔡淑芬没料错,隔了一会,满心出现在大家面前,满心当过兵,走路身板挺拔与常人不同,黑色西装穿上身后,身材匀称被凸显无疑,棱角分明的脸庞,即使面无表情,依然看着让人心跳不已。王强、蔡鹏他们几个围上去恭喜满心,调侃到终于要结婚了,接下来三年抱俩这事,依满心身板都不是事,蔡淑芬在旁边乐的哈哈大笑,开心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大喜日子,大家开开玩笑,嘴里揶揄,这么晚下来是不是紧张啊!怕不怕新娘等急了啊!不用怕,哥几个今天帮你扎起,这点路程,耽误不了事!伴郎几人纷纷点头,没错!误不了!与大家的欢乐不在一个频道,满心冷眉冷眼,自动隔绝开,表情臭的不像是参加自己婚礼,而是自己的葬礼一般。男人们笑过之后眼神从头到脚打量满心,平时看着跟大家没什么差别,这稍微一收拾,人和人还是不同的。

“走吧”他们眼神太过炙热,满心偏头,声音低沉、不带起伏的说,几人没听出他压抑的不爽,笑着跟蔡淑芬打招呼,满爸从厨房里出来了,几人赶紧叫了声叔,哈哈两声小跑着离开。

大家都是同龄人,王强他们在前边高兴地疯吼,满心在后边动作表情都表现的跟个局外人一样,蔡淑芬送他们到了门口,嘱咐一声,车开慢点,早点回来啊。

院子外边停着五辆黑色电瓶车,车尾上同样捆绑了粉色气球,满心的电瓶车是白色,车尾是两根长线,两个大红色气球飘荡在空中,原本计划是骑自行车,考虑到到时还得带点东西,电瓶车省力方便些,乡下接媳妇就是这个样子的,这边还没开始时兴租借小汽车。

“哥,走吧”其他人已经坐上车,跃跃欲试的想要走了。

满心嗯的一声,白色电瓶车启动,红色气球随风飘于半空,后面伴郎自动把握距离,形成三排,几人朝着天空大喊两声:“接新娘啦!”

陈家湾,新娘白水家里,伴娘们也早早到了,坐在客厅,气氛很是怪异,没人讲话不说,没人开玩笑,也没人去屋里陪新娘子。白父在客厅门口,坐在一小板凳上佝偻着腰,望着门外,一脸沧桑。卧室里现在只有白水和白母两人。

“水娃,这给你带过去”白母体型偏廋,才五十不到,条条纹路藏都没地藏,看着比蔡淑芬还老,明明还小几岁,白母慢慢的从压着的棉被芯里拿出一张存折,上面是白水这几年养鱼的分红。

“什么意思”她拿过来一看,干嘛给她钱,她塞回白母手里边。

“这是你自己的钱”白母给她解释,除了工资以外,每年还有分红,家里没用一分都给她存着呢。

听完,白水把存折接过,打开看了眼数字,放进她的随身小包包里,放下之后没三秒又给拿出来,还给白母。

“给你和爸吧,我人都给他们家了,我还带什么钱,我一分钱都不带,我就是要吃穷吃垮他们!”白水脸红脖子粗的朝着她妈说。房间隔音,外面人听不见,可她妈听完,转过身好似在擦眼角,白水不在意,她也安慰不了,她自己现在心里也窝着火,还能哭也算是一种幸福,她现在眼睛酸疼,眼睛已经流不出泪。不就是嫁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嫁吧!

“水娃,满心挺好的,要不、、、”白母擦干眼角,望着一脸怒气一脸憋屈的白水说,话没说完,白水就哇哇大叫,试图盖过她妈的声,不想听,她一点都不想听见那个人的名字,她扑倒在床上,甩掉脚上的红色婚鞋,看着这一身红,她恨不得脱的干干净净,头发被这一扑,发型都有点凌乱。

“好了,妈不说了,随你吧,”白母拍拍白水后背,女儿委屈,她再也不说了,把白水拉起身坐好,整理一番。

“满哥到了”伴娘杨小梅也不说新郎到了,还是亲热的叫着满哥,生怕白水不知道她跟满心很熟,在外边敲完门,没多说一句话就出去迎满心他们,五个伴娘,有四个就是满心家里在村里找来的。

没人闹新郎,伴郎和伴娘都是满心的人,白父在院子里把门给打开,满心进了院子,也没叫白父一声,像自家一样,熟悉的走到了屋门口,里面就白水一人。敲敲门,“开门”两个字说的比他骨头还硬上三分。

连着叫了两声,里面人也不回应,门还是纹丝不动。满心此时手握成拳,他都想一拳头把门给砸开算了,平时很冷静一男的,碰到白水,就像是个炮仗,一点就着。

过不久,突然里面传来啊的一声,和一句质问“你是谁”。门卡擦一声从里边给开了,王强的大脸出现在大家面前,他见新娘房里没动静,想说出门看看,谁能想到,窗户根本没关,他就直接爬窗进去了,只是新娘子被吓了一跳。这事办的漂亮,伴娘、伴郎纷纷翘起大拇指表示,除了三人。

王强看着大家赞许默默退到旁边让满心进屋,白水整个人横坐在大红喜被上,身上也是一身大红喜服,涂了口红之后,人也显得精神艳丽有光泽。纵然打扮的让人眼前一亮,满心也没心情欣赏,直愣愣的一句“穿鞋走了”,白水听声抬头看向他,眼睛像淬了火,想要烧死满心。恶狠狠的一句“没鞋”打发满心,新娘子明显不高兴不乐意的语气,让伴郎伴娘站在旁边也是尴尬万分。

“满哥,没鞋就是让你抱啊!”王强大声叫到,其他人附和,是啊是啊!情趣懂不懂!后面的人看着王强,感觉这小子有点小聪明,蔡鹏在旁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看把他给能的,多大点事!

趁白水还沉浸在大家的嬉笑中,满心走到床前,一把手把白水给抱了起来,白水轻,不费力,只是被吓了一跳,见自己被满心抱着,浑身都在使劲的想要摆脱这桎梏,没用,瞪大眼睛,眼睛里都在放着狠光,放老娘下去,放老娘下去,满心也不是小孩,看着她,无声的说随便你怎么动弹,两人眼神的犀利交锋,被大家看成了打情骂俏。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满心抱着白水在前,“我鞋没穿,放我下去”满心眼睛往白水雪白的脚丫子上望过去又很快收回。“没穿就别穿了”你自己费力藏的,他还懒得找。

白水被满心气的,没放弃的一直使劲蹬腿动手,全是白费功夫。到了电瓶车前,白母提着双高跟鞋追赶上两人,再怎么样也得把鞋穿上吧,白水想接,被满心快人一步,高跟鞋放在脚踏板上,没给白水穿,白母在旁边看的也没开口,满心怕她穿上再惹事不够他收拾的。看着白母“妈,我们走了”满心对白家父女不待见,对白母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等到白水的陪嫁箱子绑好,伴郎伴娘坐好之后,一行人开始返回,满心骑的快,白水再害怕也没抱满心腰,只是怕的使劲给满心背上送了几拳头,背上没肉,白水还把自己手给打疼了,满心望着后视镜里某人龇牙咧嘴的德行,心里冷哼一声,他俩的故事才刚开始呢。

版权:潇湘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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