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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尘埃落尽

窗外一片漆黑,影影绰绰的帷幔里,坐着一个病容残损,鬓发如霜的老者,昏黄的烛光摇曳着暗影,使这黯淡的夜晚更加寥落。那老人拿着手帕,咳嗦着,等他喘息一阵之后,才颤颤巍巍的发出细微的声音。

“人间之事,聚散之间,我终究不能护你一世周全,我已命在旦夕,你拿着这玉佩和信去千玉山,找清虚道长吧”。

花间月跪在堂前,哽咽难言,抽噎着道:“不,祖父,月儿不走”。

那白须老者,使劲敲打着手杖大声道:“来人啊”。

“是,大人”

“送小姐去千玉山”

“是”。

花间月挣扎着不肯,可终究年小力薄,被下人拉走了。

花间月被人拖到马车上,她坐在马车里,听着急促的马蹄声和赶车人清脆的挥鞭声,感觉无助到近乎绝望,她的心像纠在一起,恐惧,无望,伤心占满了一整颗心,可是她只能听从这安排,她不知道未来在哪,更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是人生的终结。

陆路走了三日,又走了大半个月的水路,终于上了岸,花间月随着仆人上了岸,彼时的江城,正直初夏,翠柳遮阳,遍地繁花,泛泛人烟,川流不息。

“此处离千玉山还有几十里路,今日小姐便在此处歇息一晚,明日再走”赶车人阿嵩说道。

花间月点了点头,随行去了客栈。

客栈便是江城最附盛名的万清楼。此处的豪奢自不必说,盛传来到这里的非富即贵,就连王上私下寻访,都下榻此处,只是谁也没有见过王上。

夜晚,花间月正欲拥枕绻绣,却听见楼下有争斗,喝彩之声,花间月听闻,便蹑手蹑脚的开了门,她怕被阿嵩听到,花间月走在楼梯处才得知,原来京城第一名妓,萧文毓来至此处,花间月虽身为女子,但早已久闻其名,今日偶遇,心想定要一见这名满京城的女子,楼下已是人声鼎沸,大多数都是衣着光鲜的世家子弟,又有几个吟诗弄赋的假文人,在那翘首以盼,急于一睹芳颜。

花间月挤在人群里,看见几个人簇拥着一轻纱遮面的白衣女子,那女子便是萧文毓,花间月眼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隔着轻纱,花间月看她的样子极美,倘若西施在世恐怕也不过如此吧,只是哪里能够走过去,男子已经疯狂,女子也嫉妒的要发狂。

但也终于走过去了,花间月感叹并没有见到萧文毓的真容,人渐渐的散去,花间月已感到困意,便上楼去了。

是晚,花间月躺在暖隔里迷迷糊糊的睡着,却从板壁后传来说话声。

是一个女子娇柔的声音“主人,我已拿到地宫图”。

回应的是一个男子,声音低沉沙哑“何处得来”。

“西梁段王爷世子现在对我颇为眷恋,便是在他身上得来”。

“嗯,你辛苦了,今日你来城中颇为轰动,日后断不可如此行事”。

“是,玄主子”。

花间月蹑手蹑脚的走出来,虽然她不太能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听到了别人的秘密。

“啊”花间月抬起头,看见那女子正在对面,怒目圆睁。她认得她,这女子便是萧文毓。

萧文毓伸出手捏住自己的脖子,花间月感觉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呼吸越来越微弱,她抓着她的手腕,想要挣脱,但却是徒劳。

“放开她”那男子不知何时走到旁边,说道。

“是,主人”萧文毓放开了她。

花间月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眶泛红,左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那脖颈上一道通红的勒痕。

男子穿着玄色的长衫,面如贯玉,眼若丹青。

那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微微蹙眉。

“你为何要偷听”。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初离家中,因晚上睡不着,看着外面月色甚好,出来散淡,不想扰了二位谈兴,请二位原谅我的无心之失”。花间月坐在地上抱了抱拳。

那男子未言语,只是抚下身子,将花间月扶了起来,便转身走了。

花间月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里一阵后怕,她刚刚出来,便差点丢了性命,乱世为人,总是难自全。

“主人,为什么不杀了她”。萧文毓跟在那男子身后问。

那男子回过头来。低声道

“住在此处的人,必非平常之人,我已给她下了蛊毒,若日后能用得着她,也算是她的造化”。

“主人神机妙算,手下自愧不如”。

花间月惊魂未定,拍了拍胸脯,便一头窜进房间里。

住了一夜便启程了,次日便到了清虚贯。

花间月拿着玉佩奉上。不一会便被请到前厅。

只见厅上正中的塌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道人,几个弟子成雁翅状站在身后,男弟子站在左侧,女弟子站在右侧。

花间月拿眼睛四处瞅着,走到跟前,拜了一拜。

那道长抚着花白的胡须道“你便是慕家女儿”。

花间月怔了怔,方回道:“正是”。

“叫何名字”

“慕容文若”花间月顺嘴胡诌道。

“既是你父亲将你托付于我,你便拜我为师,我再赐你一名,何如”?

“但凭师父做主”花间月又揖道。

“山黍藏疾,瑾瑜匿瑕。便唤你做瑾瑜”。

“是,师傅”。

“今四海寇乱,我清虚贯不问俗务,你既来此处,只一心学艺,方可”。

“谨遵师父教诲,徒儿领命”花间月揖道。

站在清虚道长左边的白衣男子向花间月道“既要拜师,需三日吃斋,沐浴熏香三日,在静室中静心三日,方可拜师”。

“是”

“莲姬,带她下去吧”。那白衣男子吩咐道。

“是”。

花间月规规矩矩的跟着走,心里却发起了愁,要三日吃斋,三日沐浴熏香,三日静心,这岂不是要将自己囚禁起来。她在心里嘀咕着“这哪是拜师啊,简直比做尼姑还不如,唉”。

花间月追上莲姬,赔笑问道:“莲姬姑娘,来这里拜师的人一定很多吧”。

那莲姬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走了。

花间月撇了撇嘴,小声说:“什么嘛,难道都是没感情的木偶人”。

莲姬领着她到一间房子,告诉她:“你暂时住在这里,等拜师之后会重新给你安排寝殿,还有一事,你需紧记,便是不能踏入后山半步”。

“哦,知道了,谢谢莲姬姑娘”。

莲姬听此,便关上门离开了。

花间月看着空荡荡的房室,一屁股坐在软榻上,抻展着胳膊,她太累了,奔波了一个月,终于停下脚步,她躺在塌上沉沉的睡着了。

版权: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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