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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赐良缘

江府。

两位身着素衣麻布的女眷匍匐跪在地上,这是一老一少母女俩,她们满面愁容,似尝尽人间冷暖,绝望而惶恐着,在她们的身后,还跪着十几个丫鬟和小厮。

随即,传来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前太医院院士江天擎,终身为皇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兹闻其女江梦卿贤淑大方,温良醇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九子年以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之。值江梦卿待字闺中,与皇九子堪称天设地造,为赞其父江院士之忠诚,将汝许配皇九子为妃。并册封皇九子为江宁府王,赏赐婚宅一座,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并于下月十六日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圣旨一宣读完,老妇脸上的绝望瞬间加重,泪眼朦胧地望向自己的女儿。

少女倒是坚强,抬起头来,冲母亲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安慰母亲,随后不卑不亢地伸出双手,道:“江梦卿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旨太监将圣旨交到江梦卿的手中,笑着道:“恭喜江小姐!哦……不,现在应该是九王妃!”

太监的话阴阳怪气,让人听起来好不舒服。

放于平常人家,被赐婚九王爷,成为王妃是件极高兴的事,但江梦卿母女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梦卿谢过公公!”

江梦卿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圣旨已下,事已至此,她便忍了情绪,拿出圣旨里说得端庄贤淑来回谢公公。

送走了传旨太监,江氏母女便急忙忙进了后院江小姐的闺房;两位贴身丫鬟见主子如此慌张,便不敢懈怠,一并紧跟着进了房内,随后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卿儿呀,这该如何是好!?你的父亲才刚刚病逝,皇上就下这么一道圣旨,将你推向火坑。说什么为赞你父亲忠诚,我看是拿你为那病秧子九王爷冲喜,枉你父亲在太医院兢兢业业几十年,累出一身病,如今去了,他们就这样对待我们孤儿寡母,这真是天可怜见呀!”

母亲江李氏握着女儿的手哭诉。

“母亲,别哭了!如今圣旨已下,我就是再不情愿做这个九王妃,也万不敢违抗了圣旨,抗旨不遵是大罪,可是要杀头的,父亲虽然去了,但我们江府上下还有十几口人,他们不能为我一个人而送了性命。”

江梦卿是个识大体的姑娘,她深知事情已无法改变,便只好强忍伤悲,安慰母亲。

“小姐……”

贴身丫鬟心儿听了小姐的话,感同身受,心里好不难过,便脱口而出唤了一声。

江李氏被心儿这么凄凉地一唤,眼泪都招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寻思着反正在自家府上,也顾不得什么隔墙有耳,干脆拍了桌子大喊起来。

“他皇帝老儿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听闻那九王爷从小就体弱多病,还成天咳喘不止,从八岁染病起就未出过府门,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恐怕早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想来定然也没有几天活路!如今把我儿嫁过去,岂不是年纪轻轻就等着守寡吗?啊呀,我可怜的女儿呀,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说着,又是一阵痛哭。

江梦卿被母亲这么一嚎,心里也更加难受,轻轻叹了口气,便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母亲,您快别喊了!虽说这是在我们江府,府里都是自己人,但这种谩骂咒人的话,还是别说了。不就是嫁人嘛,我嫁就是了!这是我的命,逃不掉的!”

“卿儿啊,我们是医药世家,自然都明白,这久病之人,必然性情古怪,喜怒无常;加上九王爷深居王府,里面伺候的婢女怕也是功高盖世的主,你这一去,定是要吃好多苦了。”

母亲对于女儿嫁入王府一事显得十分担忧。

“母亲,不管他这九王府是龙潭虎穴,还是深怨寒宫,我江梦卿,皆不惧!”

江梦卿眼神坚定,斩钉截铁。

母亲看着女儿倔强而懂事的脸,心头万般苦,却无言在心口,只得用哭来发泄。

江梦卿又劝了一阵,便吩咐母亲的贴身丫头百灵,嘱咐她照看好母亲,自己才出了房门,走至院内,看着刚刚拆掉的父亲灵堂,心中感慨万千:这父亲才走没多久,皇上就赐婚,连我守孝的礼节都省去了,如此匆忙成婚,看来这九王爷怕是命不久矣了。

命,逃不掉。江梦卿心里十分明白。

自古婚姻不由已,只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既然如此,那还有何可说,接受吧。

……

京城九王府。

同样的一道圣旨,下到了九王爷赵亦辰的手中。

他把圣旨递给贴身侍卫赵宇,从榻上挣扎着站起来。

“咳咳咳……”

由于起的太猛,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心口传来。

“王爷,您没事吧!要不要传太医?”

赵宇搀扶着剧烈咳嗽的九王爷。

“无妨,”九王爷顺了顺气,止住了咳嗽,才说道,“本王这病已经十几年了,太医们束手无策,民间的江湖游医也毫无办法,眼看病越来越严重,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如今父王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妻赐婚与本王,本王倒是高兴了,可人家姑娘怎么办?嫁过来是守活寡,等本王去了,她是真守寡。”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王爷,太医吩咐了,您不能说太多话,小心咳喘不止!皇上是体恤您,怕您孤单,所以给您找个王妃来作伴。她可是江太医的女儿!自从江太医病逝,您不是一直觉得亏欠他吗,现在机会来了。这江太医虽然在太医院几十年,但这是个清水职位,拿不了多少俸禄,平日里也就够他们一家勉强开销,如今江太医不在,江家没了主心骨,这往后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江太医的女儿能够嫁给王爷您成为王妃,不管怎样,对于他们江家来说都是件好事,您就不要再多想了,或许这个江小姐命里就是您的幸运星!赵宇这么些年来一直跟在王爷的身边,最懂您的孤独了,如果您能与这位王妃百年好合,情意相通,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赵宇看着九王爷那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不住说出一大堆话来劝说他。

“百年好合,情意相通,或许江家并不会这么想……赵宇,好词啊,这词用得妙,甚妙!就本王这身体,确实只能跟江小姐情意相通罢了。”

九王爷自嘲道。

“不不不,王爷,属下这肚里有多少墨水您是最清楚的,是属下说错了话!江小姐过来是要给九王爷您传宗接代的。”

赵宇急忙纠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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