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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余一

“一个,就一个,就一个啊!”

“逃,我要逃,逃到没有人的地方!”

林中,一个身影在吭哧吭哧地卖力奔跑着,呼呼的喘气声混着树枝划过身上的声音,在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一个少年,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经支离破碎,随着他的奔跑,不时有伤口从破碎的衣服中露出,这些伤口,有些已经结疤了,有些却是极为新鲜,随着少年的奔跑,还有鲜血从中渗出。

“呲啦”

一丛荆棘出现在少年身前,少年奋力跳起,极力想要越过去,但大概已经力竭,只跳起一半,便被一根长长的荆棘勾住裤脚,本就残破的衣服发出一道不堪重负的声音,彻底碎了。

“扑通”

少年眼睁睁地看着一块岩石在眼中放大,眼前一黑,脑袋一片空白。迷迷糊糊中,他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个个人影。

……

“丹田下沉,双脚扎稳,手臂发力要准!”

“你小子,想要打赢你李忠叔叔,还要再练上几年!”

一名老头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手中的旱烟,见一位少年朝自己走来,便拿烟杆点着他道。

“老镖头,我这一次有没有坚持地更久一些?”

少年却是丝毫不泄气,一屁股坐在老头旁边,期待地看向老头。

“二十息,比上次多了两息。”老头笑骂道,“也不知道你小子那么拼命是为了什么,每次休息都要去找镖行的师傅比试,也不怕师傅们烦你!”

少年咧嘴嘿嘿一笑道:“才不会呢,师傅们可喜欢我了!”

“就你小子这股勤快劲,他们能不喜欢你嘛!但你也不要太拼了,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适度就好。”老头用力在烟嘴上吸了一口,紧接着用烟杆敲了敲少年的脑袋。

少年没有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这几下,因为他知道老镖头这么说是为了他好。但他心中有一个愿望,他要学得一身本领,去看看那些从来没看过的世界,替某位已经死去的人。

这些年,端茶倒水,提师傅们上烟丝,这些活他没少做,正是凭着这股机灵劲,加上人又勤快好学,镖行里的师傅都乐意指点他两下,所以进步也特别快,他觉得离自己那个志向又近了些。

“老镖头,咱们这一次送的是什么镖啊?这么谨慎,咱们镖局的人手,几乎都出来了。”少年问道,对于这一次的送镖,他还是有些好奇。

这一次加上少年,一共来了四十人,只留下两三个人守在镖局,算是镖局的全部力量了。

没想到,少年这句话,换来的却是老头更用力的一敲,这一次,是真的把少年敲疼了。

“镖局的行规,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要知道,有时候少知道一点,命就长一点,咱们只管送镖,至于里面是什么,不要问,也不要去想!”

少年认真点了点头,只是眼底的那份疑惑,无论如何都化解不开。

……

“快逃!逃出去!”老镖头将一个盒子塞进少年的怀中,推了他一把。

少年红着眼睛,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堵在喉咙中,只能疯狂掉眼泪,却是半点声音都哭不来。

在少年附近,躺着十余具尸体,每个尸体上,都插着十几根箭矢!

他们都是镖局的师傅,前一刻还跟少年打着趣,这一刻却是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他们是要灭口!”

箭矢依然如雨点般射来,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挡住两人的马车已被射成了蜂窝。

“你带着它先走,我们这里,只有你,没有在官府报备,你可以逃出去!”

“不要想着报仇,好好活下去!好好活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老镖头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还不快走!”见少年还愣在原地,老镖头用力拍向其后背,借着这股柔和之力,少年向后飘去,并没入旁边的草丛中。

眼见少年含泪离开,老镖头则大喝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刀,转身面向那些密密麻麻的箭矢,为少年挡住一条安全的去路。

……

“活下去……好好活着……我要替你们好好活下去!”

少年挣扎着爬起身,顾不及额头上的大包和来自身上的疼痛,不管不顾地向前走去,尽管每一步都踉踉跄跄,但却走得无比坚定。

“好好……”

“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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