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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件事十万火急

宁熙三十七年,春,嫣兰河边的垂柳刚刚吐绿,天晟国的皇帝老儿在夜里,突然翘了辫子!

据说死因不明,死像狰狞。

不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一名死囚少年,侥幸获赦,而故事的导火索,哧啦一声被点燃了。

……

天晟国都城,嫣兰。

青皮巷,“永济”当铺。

身穿百家衣、像只花猫般的单薄少年,在门口徘徊了一柱香的时间,最后,拧眉跺脚,昂首而入。

“有人吗,当东西!”少年稚嫩的嗓音强装老成。

“来啦来啦。”

一个手长脚短,活像只大猩猩的伙计应声而出,见是一个小叫花子,脸一沉,瞪眼骂道,“滚滚滚,捣什么乱,别踩脏了我的地。”

见对方杵着没动,那伙计一撸袖子,窜了上去。

“我……真当东西!”

少年下意识后退,赶忙从怀里掏出一绸帕包,以示证明。

那蓝色绸帕上,绣着一朵娇艳欲滴的黄色郁金香。

“骗鬼呀,快滚!”伙计看都不看那绸帕包,用力推搡少年。

“狗东西,别推我,打碎了宝贝,要你的狗命!”少年踉跄一步,放出狠话。

这稚嫩的怒吼,与其说是威胁别人,不如说是给自己壮胆。

“慢着!”

柜台边的小门口,不知何时冒出一个留八字胡的中年男人,锐利的双眼紧盯着少年手里的绸帕包。

八字胡是当铺的掌柜,他捕捉到绸帕包透出幽蓝的光。

这幽弱的蓝光,普通人根本无法觉察,只有九阶武者,才有这个眼力捕捉。

……

里间,小会客厅。

绸帕包展开,现出一枚手指长短的翠绿簪子。

簪子一端光滑锐利,一端开叉如梅花鹿的角,造型独特、浑然天成,且青翠欲滴!

看着都觉得有一股凉意袭来。

“年轻人,不知这簪子你想要当多少银币呢?”掌柜只瞟了一眼簪子,强压心底的激动,就像喝多了强忍着不吐一般,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个奸商想捡漏,捡大漏!

“嗯……三百个银币,少一个子都不当!”少年弹出三根指头,像孔雀舞里孔雀的脑袋,不过比较脏,像刚从泥里拔出的葱根般。

“呵呵,你可知三百枚银币能换多少担米、多少头牛,抑或是多少匹绫罗绸缎吗?”

掌柜滑了眼少年,不以为然地摇头。

虽然,这枚簪子价值连城,别说三百,就是三千枚银币都买不到。

可惜的是,悲催的是,那少年并不知道。

这便宜,谁都想捡,就像风流倜傥的坏小子,遇到了情窦初开的美少女,一个鸟样。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娘的……”少年突然打住,没往下说。

“五十,不能再多了,不然就请回吧!”掌柜捧起茶,喝了一口,摆出一副好走不送的架势。

一旁的伙计闻言乐了,生意不成,他正好报复方才辱骂自己的小叫花,袖子又撸了起来。

但他前进的脚步却被掌柜凛然的目光逼退了。

“二百,不然算了!”少年包好簪子,但动作有所迟疑。

少年急需一笔钱,不然绝不肯当掉母亲唯一的遗物!

“这样吧,看你诚心想当,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就算八十吧!我就当是做了件善事!”

老奸巨猾的掌柜旋又刺激,“年轻人,这普通的玉簪,古玩铺里多得是,不信你去瞧瞧吧!”

少年犹豫了一下,将簪子揣入怀里,嚷嚷说不当了,疾步离开。

掌柜始料未及,端着茶盏的手下意识地一捏,茶底的毛尖竟如鱼跃龙门般,倏地跳出了水面。

八十枚银币,对于一个小叫花,绝不是小数,他没料到对方会拒绝。

他后悔了,脚趾头都悔青了!

就在他霍然起身,准备追出去时,猩红的绒布门帘,又被掀开了。

“最少一百五十,不然我真的去别家啦!”少年探进头,目光清澈,语气笃定。

“行……但必须是死当!”

少年纠结了,他明白“死当”的含义,那枚簪子是母亲唯一的遗物,他心有不舍。

不过,很快他就同意了:他知道,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攒到那个数目的赎金。

“活当”,根本就毫无意义。

目送少年离开后,八字胡掌柜急忙进入楼上书柜后面的密室,双手微微颤抖地打开木匣----原先包裹簪子的蓝绸帕,少年并没有留下----取出那枚翠绿的簪子!

“小丫头片子,有你后悔的!”

八字胡不但看出小叫花子是名少女,更识出这枚簪子其实是一根灵兽的骨头,很珍稀的灵兽。

不过,到底是哪种灵兽,他也鉴别不出来。

……

平民区,柳叶巷。

祁芳揣着银币,飞奔回家。

远远就瞅见奶奶正倚门朝这边眺望,祁芳不禁唤了一声。

隐约听见孙女的呼喊,这位满面风霜的盲眼老人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奶奶,簪子当了,当了……一百五十个银币哩!”

祁芳搀奶奶一进门,立即凑到对方耳朵边汇报,难掩心底的激动。

祁奶奶不光眼瞎,耳朵也背。

“这么多?”

祁奶奶浑身一颤,嘴巴惊讶得半天没合拢。

失明前,她见过那枚簪子,想着能值几个银币,但没想到值这么多。

老人双手颤抖着掂量掂量那包银币,沟壑纵横的脸上绽放出微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初闻大赦,这祖孙俩高兴得彻夜未眠,但随后听说得花一百枚银币,又陷入了无尽的忧愁。

她们倾其所有,甚至卖掉了房子,也只凑了六十三枚银币。

无奈之下,祁奶奶想到了那枚簪子,心想多一分钱就多一分机会,届时再去求求牢房的管事,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这一线生机,事关祁家的命脉!

进到屋里,祁奶奶旋即数出一百银币,想了想,又数了二十枚,交于祁芳。

穷家富路,另外那二十枚银币是奶奶让祁芳带在身上备用的。

谁也没料到,这二十枚银币在关键时刻起到了大作用!

祁芳带上钱,立即出门,朝位于灵雀门附近的大牢,狂奔而去。

今天,是大赦的最后期限,有钱领人,没钱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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