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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幕:人生如梦

「如果你提前知晓你的命运,你是否还会毅然前行?」

那天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但对离开大学无业半年的陈述来说,邮箱中出现一封知名公司的offer是对他这半年广投简历,一心只求一份绵薄收入的工作的最好回报,虽然那还只是一封面试信,但是能有一个公司给他这样一个不是知名学园毕业的学生一个机会,对他来说简直像做梦一样。

距离面试还有三个小时,但陈述等不及就要出发,他做好了一切准备。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在镜子面前像着了魔一样,排演着每一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每一个面试官可能会提出的问题,以及每一种情况他会如何应对。有时排练痴了,还得让他的爷爷提醒他别错过饭点。

陈述从小与爷爷一起生活,居住在H州市老城区的旧宅里,在他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家庭破裂,私下解决,却没人愿意带着孩子一起生活。十多年过去,陈述记不起那两个人的模样,没有任何联系方式。爷爷很久之前就与陈述的父亲断绝了关系,所以在老宅中,甚至找不到一张他们原来的照片,至于是否还有些感情,他自己也说不好。

「爷爷!那我先走了!」

「臭小子,慢点,急什么!」今天天气不错,爷爷喝完下午茶,搬着家中的衣服到外头去晒,不忘还回头提醒陈述。老头子今刚过七十,精神抖擞不输年轻人,用他的话来说,小一辈的没了良心,他老头子可还要脸。

一脚跨出大门的陈述猛地停下身,一脸惭愧地折返回来。

「是不是有东西忘了吧,丢三落四,你这样会有老板应聘你就有鬼了。」爷爷是个刀子嘴,将衣服挂到杆子上还不忘回头道「述子!啥玩意忘了?要爷爷帮你找吗?」

「不用啦!」话音未落,陈述就从里屋出来,手上多了两张电影票。

「对哦,你今天是要和陆丫头出去玩是吧。」

陈述连忙把电影票藏进裤兜里,「啊?爷爷你说个啥?」

「藏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呼噜震天响,打完就开始说什么‘她真漂亮’之类的话。」老头子竖着眉毛道。

「咳咳!我…那个爷爷,我今天晚饭就不回来吃了。」说完陈述就掩面而走,真丢人。

「路上小心!哈哈哈臭小子。」爷爷爽朗的笑声逐渐听不见。

……

「还是老样子张大姨。」陈述递了三个硬币出去。「一个萝卜的和两个鲜肉。」

「好嘞,陈家小子今天起这么早啊。」卖包子的张大姨麻利地从蒸笼中取出几个包子,包好递给陈述。

陈述咧着嘴爽朗笑道:「今天有喜啊,大姨再见。」接过包子他先满足地啃一口,旋即便走。

「慢点,陈家小子。」

离开包子铺穿过拐角,是一条老巷子,据说这里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的南宋时期,悠久而古老,老街现在的租户更多是一些自营书店,是那种点一杯咖啡,就能在里面埋头看书直到落日的,大学期间陈述是常客,现在也是,有些日子喜欢上素描,他就会在商店里点杯咖啡然后蹲在街角用笔描绘老街的黑白色。只是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路的尽头是六车道的新马路地铁口。原本老巷也要被拆迁,后来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被作为文化遗产留了下来,昨天细雨纷纷湿润了老巷的空气,再加上手里喷香的肉包,走在这条不长的老巷子里,陈述可以完全放空自己。

身旁走过的行人步伐缓慢,不像外头的上班族那样脚步急促,一街之隔,宛若两条流速不同的河流。

在巷道中间,和一只他经常喂食的流浪大黄狗打了声招呼,不过今天大黄一直跟着他直到陈述离开巷子,全程呜咽着低吼,不知是否看上了他手里的包子。

就快要走出小巷的时候,陈述的余光却看见街角的那处蹲坐着一个衣着古怪的老人,为什么能认出是老人?大概是他那快垂到腰间的白胡子吧。

反正时间充裕,陈述决定走过去施舍一些,这样的老乞讨者曾经在这座城市不少见,但最近城管大爷巡逻严格,他这些日子也就看见现在这位而已。

掏出五元,陈述递到了那人面前,「如果你是有困难,就请拿上这些先去吃个早饭吧。」

老人的装束实在奇怪,宽大的褐色衣袍罩住了他的双腿,双手环抱藏在衣袖中,整个人像蜷缩在角落里,但最显眼的是那顶帽子。

「这是哪个学园的分院帽吗?」陈述心想。

老人抬起头,从他那帽檐底下露出真容。

皱纹,深深的皱纹,像是经历了千万年风沙侵蚀的胡杨木。嘴角叼着一根长长的烟斗,不仔细看更像是一根从哪处随手捡的枯木。但是最吸引陈述的是老人的眼睛,湛蓝、深邃、漂亮,一双智慧的眼睛。不过陈述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不会是个某个外国友人的cos吧,怎么有种某个迈雅的即视感,而且他的英语交流也不咋地。

「W…Where are you from?」陈述小心翼翼地问。

老人就那么盯着他,片刻后,无视了陈述手上的钱,而是将目光留在了他另一只手上。

陈述感觉到对方喜欢自己手上的包子,虽有不舍,还是将自己手里的包子递了出去,但又想到自己应该把吃了一口的包子取出来。正要收手时,老人却突然伸手抓住了陈述的手臂,令他不得收回。

「诸神在上。我只要这个,谢谢,我的朋友。」

老人一口流利的中文让陈述都惊呆了,那只在最上面的,被他咬了一口的包子马上就出现在老人的手里。

「孩子,如果你提前知晓你的命运,你是否还会毅然前行?」只听老人突然问道。

陈述心想这不会是个算命的吧,现在算命的不都应该在网上混么。

「我就一普通人,即使知道了命运,我也改变不了吧。」

听罢,老人点点头,眼中略显遗憾。

没有再多的言语,收回自己的钱和包子,陈述便转身离开,但是不时还会回头,生怕那个老人会什么魔法,唰一下就变成一阵风飞走了…

「老师,此人各项数据均为平庸,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老人的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是他周围明明没有任何人。

「索菲亚,四百多年前,老朽也只是来自旧世界一个偏远小镇的普通农民而已。」老人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师你是独一无二的。」

老人抖着衣袍站起身来,如果陈述还在他就会咂舌,因为老人的身高令他已经快能触摸到老巷一栋房子的一楼天花板,「索菲亚,没有谁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说完,他一口咬下手里的包子,肉汁从他的嘴角流下。「嗯,这是什么配方?竟然这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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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事情,即使是在一天中。所以仅走过两个街区,陈述就将刚才遭遇某个怪老头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三口两口吃完包子之后,他掏出这些天准备的纸质资料,边走路边低头复习起来。

脑补到自己正激情地回答面试官的问题的陈述不由地会联想,以后的工作啊,美好生活啊,还有那个离挑明关系就差一个告白的陆家姑娘。想到深处的陈述甚至会凭空傻笑出来,引得周围人对他异样的目光。

就在这时,前面好像发生了骚动,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有人喊:「帮帮忙啊,有贼啊!」

贼?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发生抢劫不成?陈述放下手稿,定睛向远处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黑白条纹,头上套着黑色的丝袜的男人奋力地撞开人群,向着陈述的方向疯狂冲来。

街道上的人躲闪不及,有些人被他狠狠冲倒在地,不少人则选择远远避开。电光火石之间,那个男人凶神恶煞地已经冲到了陈述面前。

「滚开!还想要命的话!」男人喝道,唾沫星子横飞,只见他腋下夹着一只白色的包包,款式似乎很有名。陈述曾经在网上看见过,那时他还想要是未来自己的女朋友向自己索要,自己怕是得吃一个月的粗粮。

恍惚间,陈述向侧后方退了一步,让开了道路。

男人狠狠瞪了陈述一眼,继续向前跑。

突然,他只感觉腋下一空,低头一看,包包不见了。

原来是陈述顺着那包包的带子直接抢了过来,男人恶狠狠的转过身,对陈述道「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陈述只是下意识的想做个好事,他是一个热心肠,觉得如果遇见别人有难事而自己不帮一把,那么加入自己出事了,有谁会来帮助自己?

他不答,本能地缓缓向后退去,但男人居然从腿侧倒拔出一柄匕首,明晃晃的告诉陈述那绝对是真家伙。

一般在电视中,大街上的劫匪此时大多不应该坐上同伙车辆然后马上跑路么,然而面前这个男人却拔出匕首,真当自己是在玩某个Rockstar公司的游戏?

然而当陈述环顾四周却发现,见到劫匪拔出了匕首,原本还想着围观的群众却都作鸟兽散。陈述心一横,扔掉了手里的面试稿,准备拔腿就跑,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

然而,上天这次没有眷顾他,陈述的注意力全在劫匪上,脚下却绊到了一块井盖凸起,本来就紧绷的身体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大腿处立刻蹭破了皮。

「哈!」说时迟那时快,那个男人已经来到了陈述身前,一把夺过包包的同时,匕首向着陈述肋下斜刺里猛地刺入,陈述的左手阻挡不及,匕首已经刺破了他的衣服。

「我槽,唔!」陈述完全没想到他真的就下手了,他以为那只是劫匪掏出来吓吓他的,但是腰间剧痛传来证明了自己的身体已经收到了重创。

刀刃刺入身体的那一刻,冰凉的刀身传递给陈述一股刺骨的寒冷,然后那股寒冷就被血液的温暖淹没。陈述被那个男人半压着,用尽力气抬腿朝男人的肚子猛地踢出。

男人躲闪不及,被突如其来的力道踢出去几米,他也有些傻了,但回过神来的还想再补几刀,反正一刀两刀现在都是一个后果了。然而不远处传来被劫女子与隐隐约约的警笛声令他清醒下来,恶狠狠地对倒在地上的陈述道:「下辈子还做个好人吗?沙比!」说完,慌张地跑走。

疼痛,止不住地疼痛涌向他的大脑中枢,劫匪握刀紧,刚才那一踢将刀也连人带出伤口,倒在地上的陈述想用手去捂住肋下的伤口,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他犹如一只被扎破的车胎,血液像喷泉一样从伤口处往外喷溅,在抽干他身上仅剩下的一点力气。陈述能感觉每一次眨眼,面前的世界都模糊些许,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在想着自己美好的未来,而现在却…

陈述模糊的视野中,闯入了一个女孩,她一边拍着前者的脸颊,一边向周围呼喊着。陈述听不清她喊得是什么,因为他现在有的只是很困很困的困意。

恍惚间,那个女孩清新了不少,竟然变成了陈述心心念念的姑娘的模样,他强撑身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口袋中扯出了两张电影票,刚想张嘴说话,身体中涌出的鲜血就充斥了他的喉咙。

在人生最后的一丝光明中,第二个身影进入了陈述的视野,那人非常高大。

「所以,这到底是哪个学园的分院帽啊?」

……

「人类真是脆弱。」

「索菲亚,谁还不是个人类呢。」

「老师,难道你是要?」

「嗯,你真聪明丫头,与其去盲目的寻找,还不如就地取材,我觉得这孩子不错,他不该就这么死在这里。」

「这个人的生命系数即将低至零点,将他带走将会消耗更多的能量,老师,这样就不能将你也一起带离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有句话叫做知恩图报,我在这里游荡了三十年,也没有找到一个完全符合实验的人。半个包子换条命,今天既然撞见了,那就做个顺水人情吧,索菲亚,你不用在乎我,反正不过是再乞讨个一阵子而已。」

「那么老师,需要封印这个人的记忆吗?」

「需要,但不能全部封印,不然我们不就白费力气了?」

「是!」

版权:创世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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