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落之底

天空被乌云遮蔽，漫天的雪花徐徐落下，地面早已被积雪覆盖，偶有积雪没有覆盖到的地方还可以看见有些许身形蜷缩在角落，早已经一动不动。

墙角的身影身着灰黑色棉衣，男子将单薄的下身极尽可能地蜷缩在棉衣里，裸露的双脚状若枯枝，脸上也浮上点点紫色，多日的时间，双目怒挣的面孔也早已被这漫天积雪拍的闭上了眼，也许是死后都看够了这茫茫白雪，宁乐生低头沉默不语的看着男子僵硬的身体。

“宁，该走了。”一位身披棉衣，下裹棉裤，脚踩棉鞋的老者拍了拍宁乐生的肩膀，宁乐生抖了抖已经有了些许重量的纸伞，转身离去。

两人每走一段路，老者就需要休息一会儿，厚重的衣裳让本就节衣缩食度日的两人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再加上保暖的家伙和储备粮，每走一段距离都是气喘吁吁。

刺骨的寒风透过喉咙直入肺腑，令人恨不得将五脏六腑掏出来烤烤火好好暖和暖和，深入脑海的寒气却是让人精神上感到无比的清醒和身体的炙热，但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喂，老头子，还活着呢吗。”宁乐生结巴的说着，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孔，现在也染上了些许红色点缀。

“哼，老子我好着呢，注意点自己吧。”宁恺歌也是哆嗦着回答着，本来手中有一根拐杖，奈何天冷，树木都深埋在底下，用手挖挖到最后怕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坟，所以拐杖昨天就烧火了。

“臭小子，我那拐杖，紫锦木的，祖传的宝贝！”宁恺歌想起来就生气，怎么也说是当年碧云楼阿花送给自己的，臭小子说烧就烧了。

“行了，老头子，当年你喝多了早就秃噜出来了，嫖娼不给钱，人家打你，你倒好，把人家棍子顺出来了，非说是人家头牌看你有文采送给你的。”宁乐生无奈的揭露道。

“谁说的，就是送的！”宁恺歌无赖道。

“行行行，这不还剩下半根吗。”宁乐生无奈的拍了拍包裹。

“那今晚不也得烧。”宁恺歌委屈的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木头，真容易着啊。”

“都说了是传家宝传家宝，你不信，你看，救咱俩一条命吧”宁恺歌咧开嘴笑道。

“这倒是真的。”宁乐生附和道。

“诶，看看，那是城吗！”宁恺歌突然指着前方说道。

“嘿，还真是城！真是城！”宁乐生打眼一看只见远方一个黑块坐落在大地之上，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城墙的轮廓，隐约间还能看到一条黄色的道路。

“嘿，你看我这手，掐指一算，就知道生路所在。”宁恺歌掐着手好像真是他算出来的。

“得了吧，上个月还因为你在街上给人算命，你说人家是多子多福，结果就一个儿子还夭折了，你还说就算不是多子多福也肯定是夫妻生活美满，结果被人追了三条街。”

“我能想到他被带了绿帽子吗！？”

“还四顶！”

宁乐生扶着宁恺歌站直舒了口气说道：“不过，可算是看到曙光了，怎么样老爹，我就说上天有好生之德。”

宁恺歌撇了撇嘴，粗糙的手拍了拍身后的包裹说道：“上天能给你钱吗。”

“嘿嘿。”宁乐生笑了笑，也不反驳他，人老了总是得顺着点。

“老爹，我记得前几天刘大哥说城外山里有座庙，咱们要不先去那边休息休息？”宁乐生询问道。

“这大雪，你能找到庙啊，还是赶紧赶路吧。”宁恺歌皱着眉头说道。

风不大，雪还在下，有的地方积雪深厚，宁乐生让宁恺歌站在原地，一步一步的探着走，等积雪渐渐薄了，再让宁恺歌踩着脚印走过来。

天色虽然一直都是昏暗的，但是总在赶路的宁家父子早已习惯了光线的变化，随着天色变得昏暗，空气也渐渐变冷，好在雪总是停了下来。

宁乐生在即将伸手不见五指前就准备好了火把和一片空地。坐在空地上总比坐在积雪上暖和许多。

在满是积雪的地方想要腾出一片空地也是不容易的，在积雪刚开始渐渐深了的时候，宁乐生的手都冻紫了，好在还是宁恺歌经验老道，想到了用木棍支撑宽树叶去推雪。

“老爹，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洞。”

“你就在此地不要到处乱走。”宁乐生嘱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想当初我一个人在深山里，那狼群...”还没有等宁恺歌说完宁乐生就跑掉了。

“唉。”这漫山遍野，除了雪就是雪，想找到动物冬眠的洞穴可难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林子里晃荡一段时间后，发现了冻果子，尝了尝，嗯，没死，可以拿回去了。

宁乐生用包裹装了一大袋，手里还拿着两个边走边吃。这冻果子除了有点凉胃，脆脆的非常清爽可口。

“诶呦！”宁乐生感觉自己脚底下被东西绊倒了，果子撒了一地。

宁乐生连忙将火把举高，生怕戳进了雪里。

“这是？庙？”宁乐生坐在地上看着左侧的不远处，赫然是一座破庙。

“庙？庙！庙！庙！庙啊！”宁乐生连忙向来时的路跑回去。

在原地等候的老爹正在啃着馍馍，这馍馍，练牙。

“庙庙庙！”宁乐生兴奋的手舞足蹈。

坐在毯子上死磕馍馍的宁恺歌横了他一眼，咧着嘴说道：“咋的了，中毒了？”

说罢，翻了翻衣服里兜，掏出个小瓷瓶扔向宁乐生，说道：“注意点，这解毒药都要被你吃完了。”

宁乐生呆在原地，手里拿着解毒药愣愣的看着宁恺歌。

“干啥呢，吃药啊，吃馍馍啊。”宁恺歌松开撕咬着馍馍的嘴说道。

“不是不是，什么呀，我找到刘大哥说的庙了。”宁乐生摆了摆手，颇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

“啥？”宁恺歌擦了擦嘴上和馍馍上的口水，连忙起身收拾东西。

“还愣着干啥，收拾东西啊。”宁恺歌看着还傻站在原地的宁乐生，气愤的打了他一下说道。

“哦，哦，好。”

“解毒药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