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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孤峰少年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再度照射在南疆大地上,万物生灵也逐渐开始恢复了生机。
草长而莺飞,杂花而生树,一切都在彰显着生命的美好。
坐落于万道雷宗门的落日峰上,陈平像往常一样端坐在山顶的巨石之上,闭目盘腿,双手促膝,嘴里念念有词,正在吸纳着天地灵气。
过了半晌,一阵急促的怒吼破坏了这个祥和宁静的气氛。
“三年又三年,我陈平每天勤勤勉勉,从不敢浪费修行的好时光,可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吸纳到灵气,贼老天,为什么!”
“我不服!为什么!啊!”
“啊啊啊……”
伴随着声声怒吼,陈平一个鲤鱼打挺从巨石上跳了下来,一腿踢在了旁边的大树上。
树纹丝不动,只落下了稀稀疏疏的几片残花败叶。
而陈平疼得直发愣,一直在跳脚。
捂着脚呆坐在地上,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神情有些苦涩。
陈平,自出生后父母就不知影踪,被人置于村头小溪边上,有一个路过的老叟听到了小孩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婴儿。可看见陈老叟后,这婴儿就马上停止了啼哭,对着老叟笑个不停。
这个老叟也是心善,再加上年过花甲,膝下却无儿无女。
看着这个含笑的婴儿,他感觉内心的某处柔软就这样被融化了,二话没说就抱起来然后接回家养了。
回家后仔细查探了一下发现,这个婴儿除了身穿锦衣外,身上就只有胸口挂着个古朴的玉佩,只刻了一个‘平’字。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呐!”
老叟摇着头叹道,希望他以后能平平安安吧,老叟由于自身姓陈,于是乎便给这个孩子起名为陈平。自此以后待之为己出,这也是陈平的伊始。
陈老叟所处的乡村,地处偏僻,四面环山,民风淳朴,这也是陈平少年时期所度过的地方。
陈平在这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捕鱼,上树,摘果,种菜……
过着普通乡野农夫过着的生活,倒也乐乎。
有一点是很奇怪的,一天陈老叟用桃木做了一把剑给陈平玩耍后,不知为何,陈平第一眼看到桃木剑眼睛就已经亮了起来了,双眸闪烁着奇异而璀璨的光芒。
当然,这是陈老叟当时也没有注意到的。
仿佛打娘胎开始就很喜欢剑,除了吃饭,陈平基本都和剑在一块。
有空时,就喜欢拿着一把陈老叟手工制作的桃木剑,杂乱无章地挥舞起来,每次都满头大汗却笑容满面。
就连睡觉,旁边甚至也要放着这一把剑。
陈老叟也很纳闷,每每问起来为何如此痴迷剑时。
陈平都会喃喃自语道:“我喜欢剑,每一次挥动她的时候,我仿佛能触摸到她的肌肤,嗅到她的香味,更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我看着剑的同时,她何尝没有看着我呢。这辈子如果我离开剑的话,生命里面应该会却少很多东西吧,我想,剑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还有一句话,陈平一直没有说出来。
每次拿着剑的时候,他感觉身体的血液在沸腾,灵魂都在共鸣,仿佛有什么奇异的东西要迸发出来一样。
可随后,身体一阵压抑之后就沉寂下来了,心口很痛,仿佛缺少了些什么一样。
陈老叟也没明白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为何能说出这样深奥的话语,但也没怎么在意。
纯粹以为陈平是在说些胡话,便咧嘴笑了笑,摸着陈平的头轻声嬉笑道:
“陈平呦,你日后可得成为个剑中仙,剑中帝呐,好让爷爷也沾沾光。爷爷老了,不中用了,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有多大的本事自该有多大的责任。”
“降妖伏魔,卫我人族,这当是义不容辞的事情。仙人的事爷爷不懂,也不想懂,不企望你一定要做个老好人,但一定要依照自己的本心,须知不要当个坏人就行了。”
日子一点点过去,陈平长大了,可陈老叟也渐渐老去了。
自知时日无多,往后也不能一直照顾陈平了,而且孩子长大了,也喜欢耍剑,便由着他练,孩子能够有出息,便是身为长辈的他最高兴最自豪的事情了。
在陈平八岁那年,陈老叟便凭借自己昔年与一位万道雷宗外门长老的一点善缘,便将他送进山门当起了杂役弟子。
陈平进了山门的不到两年,陈老叟便因年岁过大,身体早已不堪重负,便驾鹤西去了。
遗物只留了一个发髻和一个信封,在生前就吩咐了人给送到陈平那,发髻是桃木做的,也是刻了一个‘平’字。
至于那个信封,陈平也是视若珍宝,重之又重地放置在一个安全隐秘的地方,从来都不肯显露出来。
陈平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整哭了一宿,看着这个发髻与这封书信,彻夜无言。
这诺大的一个世界,唯一的也是最亲的亲人,竟这么离开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世界上最令人悔恨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
时光匆匆如流水,进宗已是第六个年头了。
陈平也由一个稚嫩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十四岁的俊朗少年了。
削瘦高挑,黑瞳如水一般清澈明亮,黑发浓密飞扬,五官清秀却不失刚毅,如同刀削一般立体。
但陈平很喜欢笑,因为他觉得这辈子能碰上陈老叟,已经是最快乐最幸福的事情了。
他跟陈老叟一样,很喜欢咧着嘴笑起来。
那微微上翘的嘴角,配合他整体温润沉稳的气质,仿佛天生就能带给别人好感。
少年时,谁人不热血,谁人不轻狂,少年间的争执也是时有发生的。
陈平由于迟迟未能成功淬骨,所吸纳的灵气更是犹如沉底,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瓶子中,入不敷出。
‘沉瓶’亦与陈平的名字谐音,于是乎有好事者以‘沉瓶’称呼他。
六年淬一骨,这可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记录啊。
‘沉瓶’这个称号,因此也在杂役弟子中不胫而走了。
而今日便是六年一度的杂役弟子大选了!
也是决定了陈平以后人生道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陈平缓步朝着山底宗门举行大选的广场走了下去,失魂落魄,仿佛恶疾缠身,愁倦不加任何掩饰地刻在了脸上。
陈平看着这个自己整整待了六年的山头,神色有些呆滞。
六年过去了,这山头没高一丈,也没低一尺,一点也没有变化。
山头没变,可他却变了,变得更无能了,更废物了。
没有哪个废物修行六年都不能淬骨成功的。
是吧?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悲哀,无奈与不忿。
是啊,这就是命运。
正如辛劳一年的庄稼,还没等收获,就被冰雹打光了,难道能懊悔自己曾经付出的力气吗?
并不能。
不是花开没结果,而是连花苞都没开始长出来就已经枯萎了。
陈平缓步走到广场中,里面人声鼎沸。
到处都是杂役弟子的呼喊声和打闹声,有的三五成群地交谈,有的则进行切磋。
广场中散布一种青春,蓬勃的气息。
唯有陈平,与这一切格格不入,反而像跟朽木一样行之将息。
“陈平,你果真是个大沉瓶,天天修炼,淬骨都还没淬骨,你还有什么脸来参加杂役弟子大选?谁给你的脸!”
只见一个面圆体胖,同样穿着杂役弟子服饰的青年迎面走了过来。
狭长的双眼更是闪烁着戏谑,嘴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更让人感觉嘲弄与恶意。
“还来参加杂役弟子大选作甚?嫌丢脸不够吗!”
“人贵有自知之明,是龙是虫六年时间早有结论。”
“高虎,管你什么事?我陈平就算是个废物也与你无关!”
陈平苦涩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愠怒。
此时陈平与高虎的争吵,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都三三俩俩地围了过来。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是自人类存在以来便有的劣根性。
陈平和高虎,都是六年前同一批进入宗门的杂役弟子,那时候大家都还未淬骨,还没真正开始踏入修聊这条道路。
因为有一次陈平看不惯高虎凌辱一名杂役弟子,于是就与其大打出手。
陈平毕竟是个在乡野中长大的孩子,力气自然比高虎这个公子哥儿要大上一些,于是乎把高虎打伤了。
当时还小,高虎被打得哭红了鼻子,当时引起了不少孩童的笑话。
这梁子于是乎也就结下来了,但是呢。
六年间高虎的修为都在稳步上涨,到现在已经是淬骨六重天了,在杂役弟子中都能算得上是佼佼者,如无意外,这次杂役弟子大选后就能晋升为外门弟子。
而陈平呢,六年间修为毫无寸进,至今仍未淬骨入门,更是一个被人戏称为‘沉瓶’的‘狠角色’。
若不是宗门有规矩明令禁止弟子间相互殴斗,陈平早就被高虎打个半死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是我们宗门大名鼎鼎的陈平呐!”
“沉瓶,你修炼的真气是不是都流到一个瓶子里面啦,把那个瓶子拿出来给我们大伙儿看看呗。”
“陈平啊,你怎么能跟我们高虎哥斗,你跪下来叩头认个错。我们高虎哥,或许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呢!”
…………
络绎不绝的讥笑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有高虎的跟班,有高虎的猪朋狗友,也有其他不认识的杂役弟子,只是单纯想从陈平身上寻找自己的优越感。
自己修为不堪,但是看着有人比自己要差很多,于是乎就莫名就感到欣喜。
仿佛嘲笑他人嘲笑弱者,就能找到满足与成就一样。
而其他杂役弟子的反应则各不相同,有戏谑与嬉笑,有同情与怜悯,但更多的是漠然,都在冷眼旁观。
在这个修道世界,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而且这样的遭遇对于陈平来说确实受罪,也很不公平,但也没人说些什么。
有不忍的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转身离去了。
人间百态,尽显无掩。
因为没有人会在乎一个还没有淬骨的人,如同没有人会在乎是否踩死了一只蝼蚁一样。
从此往复,便对么?
即便这是一件用屁股想一下都不对的事情。
但这一切没有人能帮到陈平,也只能陈平独自去面对。
少年呐,成长的路恐怕不会这么太平呦。
少年愁绪翻飞,人生路还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