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岸

山高见雪，远而观之山巅之上白雪皑皑，耸立凌霄的高度却又让人望而却步叹为观止，要是能站在山巅之上那会是怎样一番感觉呢，想想都让人神往。

“师叔您可是难得出来一趟，怎么有兴致到观星台来了，现在皓天白日的，不如晚间来此，星河万里那时才是欣赏美景的最佳时间。”说话的是位中年男子，对着他前方被他叫做师叔的老头子恭敬行礼。

“白茫茫的，跟带个白帽子似的，丧的很。”老头子好像没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似的，自言自语。

“凌霄雪，凌霄雪。不落上点雪如何才能对得起它这个名字。”中年男子笑着打趣道。

师叔、师侄两人站在脚下的这座灵山，名叫凌霄雪。山势高耸，如同直插凌霄破出天际一般，山巅之上白雪皑皑，常年不化。又一说法是人们真的怀疑山巅上的皑皑白雪都是从仙人居所凌霄大殿上落下来的。故此这座因雪得名的灵山，就被称为凌霄雪。

凌霄雪是东陆这块疆域名声最盛的一座灵山，有名不仅仅是因为美名在外，更主要是在凌霄雪上的仙家宗派—混元道。

混元道作为东陆第一仙家宗派，已经在凌霄雪上伫立整整七千余年，经历过数之不清的世道变迁，大大小小的好事、坏事都从中磨砺出来。

时至如今已经是和整座大陆上另外三家宗门名声响彻大陆，统称为一宗一道一寺一仙山。

天下间门派、道场、仙域大大小小的数之不尽，小门小派更是如同山间野草一般春生冬枯，茬茬不一样，唯独他们风雨飘摇却屹立不倒，终究成为这座天地间滔天巨兽一样的存在。

就在他们两人说话间

轰隆隆

一道巨大响声，声音响彻云霄，想必整个混元道的弟子都应该能听的到。可是看他们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是受到惊吓的样子，好像刚才发生的就是一件日常小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掌教林宰言和他师叔两人齐齐望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只见有一条猩红大蟒在不停扭动身体，蟒身与山间巨石碰撞不断发出‘轰隆’巨响，看似坚硬的巨石，顷刻间被挤压的粉碎。

眼见于此，林宰言脸色难看，眉眼间透露着幽怨，只是最后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在那是一处无人山涧，搞坏了就搞坏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前的时候他也从亲自训斥过对方几次，但是对方绝对的真男人，决心贯彻落实‘知错不改’的原则，之后时不时的还会弄出一些响动来。

“师叔，你也管一管他们，每次都这样再这么让他们闹下去，以后，还有没有人把我这个掌教放在眼里。”林宰言堂堂混元道掌教，自家地方却在叫苦连天，要是让人看见确实能应了他说的话，绝对不会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别找我啊，找他们师父去，又都没死，我这当师叔的可管不了他们，说话也不会有人听啊。”

林宰言无语，师叔说这话，明显是在吐槽自己。索性不再去触霉头，转头不去看那糟心事。

“就不能变点颜色，几百年了，看都让人看腻了”

“雪还能有什么颜色，除了白的，老天还能下粉色的啊。”心中绯复，老头子今天到底哪来的那么多幺蛾子。

“师叔，你到底在看什么啊，等人吗？”看师叔的样子，也不像是来看风景，因为他的目光大多时间是看向更远的远方，所以他更像是在等人，只是他想不清楚的是，到是谁能让十多年来不从迈出一步的叔叔，到观星台等着。

“那小丫头是你女儿吧，随她母亲从下就是个没人坯子。嗯，不错，可以。”老头子抬手指着一处，正好有位粉裙少女行走在其中。

林宰言低头看去，还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粉色裙摆随风摆动，像个可爱小仙子。

心中绯复，可以什么可以，糟老头想什么坏点子呢，不会是打我家闺女的注意吧。随即转头警惕观察师叔脸上的表情，是否有异样。可惜老头子没给他这个机会，当他回头时，老头子已经转身要离开观星台了。

“师叔，不看了吗，难得出来一趟，不多待一会吗？”林宰言连忙开口。

“别介了，免得让人说我老头子玩忽职守，连累你这个掌教让人不放在眼里。”他头也没回，迈步缓缓下了观星台。

林宰言尴尬的摇了摇头，恭敬弯腰行礼，道：“师叔慢走。”

山林草木散发出来的清香总是那么怡人，可惜此时已经过了花开最旺的时节，不然空气中再添上些许花香就更加妙不可言了。

作为掌教林宰言的宝贝女儿，身份地位不用说绝对是倍受万千宠爱的。生来就是一副美人模样，打小就十分听话懂事。如今已经是个十多岁的姑娘了，在山林间脚步轻点，随意穿梭。

倒不是说她生性顽皮，只是从小被这么多条条框框所束缚，长大了难免会反感。但是她又是混元道的千金，一言一行都要考虑，不能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只有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才会短时间的放飞自我。

林巧儿随意漫步，落在一处红叶林。红叶林绵延一大片，远远望去如同夕阳的一抹红霞。红叶林内生长的都是一种名叫红核的果树，红核树一般都是粗壮，不会像山上别的树木那样高大，红核的果实成熟都比一般的树木果实成熟的早，口感爽脆，深受一些弟子喜爱。

林巧儿之所以停在此处应该就是奔着红核的果实来得，因为现在正是红核果成熟的时候。

斜躺在一条粗壮的红核树枝上，林巧儿手中拿着四五个鲜红的红核果，拿起一个送到嘴边咬上一口，果肉酸甜鲜嫩，口中似有似无的还嘟囔着：“小栾子，你个榆木大笨蛋，就知道修炼一点也不好玩。”

突然远处传来草木被触碰的声音，她警惕的连忙起身，手中的红核没拿稳还掉了几颗。声音连续节奏平缓有序，想必是有别的弟子过来了，林巧儿赶紧把手中红核收了起来，双目在眼眶中打转。听到声音越来越近，吓得她又赶紧躲了起来。

当她看到发出声响的那人之后，眉头紧皱。破衣烂衫脏污不堪，样子更是糟乱，让人不堪入目。感觉就像是外界的乞丐混进来一样。

宗门之内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虽然红核林地处的偏了些，但也不至于能混进乞丐吧。难道是巡逻弟子巡查的漏网之鱼，还好自己发现了，不然混元道竟成了乞丐进出如入无人之地，那还得了。

此时，林巧儿不再躲藏，站在一处显眼的枝干上，声音微微冷道：“哪里来的无知乞儿，胆敢闯进我混元道里来，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过错吗？”

林巧儿居高临下，一副高人教训凡俗一般，别说样子倒是像极了。站在地上的乞儿像是没听到似的，颈上头颅转了又转，双眸清澈干净，打量着四周，像是在找什么，却好像没找到，他并不显得焦急。

但是他把林巧儿凉在一旁，倒是让她气坏了。混元道里目前可还没有人会如此待她。一个小乞儿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奇耻大辱。其实她就是吓唬吓唬对方，就算对方是胡乱闯进来的乞儿，原本就没打算真的去为难对方，谁知道对方如此不上道，视自己如无物，这让他如何忍受得了。

泥菩萨都还有三分火性，真当自己好欺负，林巧儿气呼呼的，音量比刚才大上很多：“喂，小乞儿问你话呢，你是聋子不成。”

就算这样，地上的小乞儿居然也没抬头看她一眼，可能是他嫌林巧儿聒噪，打扰到自己，伸手从破衣烂衫的怀中取出一块同样布满脏污的令牌，污迹斑斑不知道多少年没清洁了，好在令牌上面的字还能让人认得出来。

林巧儿动人双眸凝视在他手中的令牌上，看清楚令牌上的字后，她满脸诧异地上站着的比乞儿还像乞儿的居然也是混元道的弟子。看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后怕，自己刚才的那副模样会不会都被他瞧见了，掌教千金作风两面，传出去那该如何是好。

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不认识自己，有些狐疑，难道小乞儿被我发现了，此时都是装出来的的。她才不相信在还有混元道的弟子不认识自己，堂堂掌教千金怎么可能有人不认识。

“你也是我混元道弟子，既然你不是聋子，难道你是哑巴。还有你不认识我吗？”林巧儿决心不放过心中的怀疑。

地上的小乞儿如同以前一般，好像没有听见似的，注意力都放在四周环境搜寻上了，好像他观察了半天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这才抬起头对着树上的林巧儿问道：“你在这里见到过一个叫黄蛮儿的弟子吗？一眼看上去就是呆呆傻傻的，有时嘴角还会流口水，就像个傻子。”

小乞儿把自己要寻找的人描述了一遍。

听他说完，林巧儿明显略微一愣。黄蛮儿？难道此人和黄蛮儿还有关系。

对于黄蛮儿，虽然她没有见过，但是最近关于此人的消息倒是不少，只是都不是什么好事，都是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看似不严重，可是把许多长老都害惨了，他偷抢的那些都是长老们辛苦喂养的灵禽异兽。但又好像黄蛮儿有些身份，至今还没有什么责罚，至于为什么她就没有去深查。

“你认识黄蛮儿，你和他什么关系？”

“你见过他吗？”小乞儿眼神中终于有了变化，却是对林巧儿答非所问。

林巧儿摇摇头，道：“我也是刚到这，没看到你说的那个人，不然你再仔细找找。”

小乞儿略显失望，低头嘟囔一句，“难倒吃饱了，回去了。”

“谢谢，打扰了，你继续。”小乞儿抬头称谢，然后转身直接离开。

他这么一走，林巧儿可不干了，我回答你问题，你还没回答我的呢。旋即脚步微点，从树上一跃而下，追赶着小乞儿的步伐。

小乞儿步伐不大，却走的极快，三两步就走的远了。林巧儿也是快步跟上，“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和黄蛮儿是什么关系？”

“我师弟。”小乞儿这次倒是回答了她，只是言语及其简洁。

“你师弟？你真的是他的师兄？”虽然不了解黄蛮儿，但是她还是有点不相信。

只是小乞儿就这么走着，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你是黄蛮儿的师兄，可哪有师兄说自己师弟是傻子的，这不是连你师父也……”林巧儿质疑，只是说到最后觉得大不敬，没说下去。

“我说自己师弟不行吗？而且他本来就是个傻子。”

林巧儿无语，头一次见到有人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师弟是傻子的。

两人言语交谈间，不知不觉都已经走了好远。林巧儿越走越觉得陌生，直到她看到一块写着禁地的石头，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走到哪里去了。

赶忙伸手拉住身边的小乞儿，道：“没路了，前面就是禁地，混元道弟子不经允许是不准进入的，而且又是最为凶险的一级禁地。我们靠的太近了，走吧。”

从小她就被告知，山上的禁地不可以随意进入，每个能称为禁地的都是凶险万分。其中当属万丈渊最是凶名在外，平淡无奇的名字却不能让任何一个了解它的人放松警惕。

小乞儿却是一脸不以为意，继续向着禁地方向走去，一定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到底想干嘛啊？”林巧儿大声道，心里还是为这个萍水相逢的同门弟子担心。

“回家啊，不然还能干嘛。”小乞儿终于开口回答她，语气仍是那般随意。

“回家？你家在禁地？你到底是谁啊？”林巧儿一连三个问题，只是还没说完。

见他很轻松就没入万丈渊的防御阵法中，从阵法中一道声音传了出来，听的出来是小乞儿的声音，“我啊，屠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