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上位:凤栖花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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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 子
哐啷——
一声沉重且拖沓的响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铁铸的笨重生冷的牢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有一股难闻到令人发呕的气味猛地冲袭过来。
修长窈窕的女子忍不住用纤长骨细的玉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因为太难闻了,让她一下子无法适应过来。
那是长年不见天日的阴暗才会滋生出来的味道,混合着腐烂恶臭令她强烈感到不适的胃紧紧抽缩,每一秒都是煎熬,可想而知关在这里的犯人有多么难受。
那个人向来爱干净得厉害,可会受得了……
她不敢想。
一步步沿着石阶走下来,地牢湿重,刺得女子打了一个激灵。
“很快就到了。”
一路上牢头提着羊角灯在前方引路,碍于她的身份,态度特别殷勤和周到。
世态炎凉,她早已体会过深,或许正是因为一颗心变硬了,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她跟在后面淡淡逡巡着左右两边囚禁的犯人,一见到有人来,他们就趋之若鹜地挤上去,一双双污浊发黑的手从铁栅缝里伸出来,极力想勾住她金丝银线的扇形袖摆。
牢头的刀鞘狠狠拍在铁栅上,将他们又震缩回去。
牢房最深最安静的角落设有一间封闭的牢室,不似外面根根铁栅,这间牢室四周以方岩筑墙,出口只有一道坚不可摧的铜门,铜门上方的十寸铁窗成了窥探室内动静的唯一渠道。
这里是牢房重地中的重地,进去的人插翅也难飞,一直关押着本朝罪大恶极且不得赦免的死囚。
她要见的那个人,就在这间牢房里面。
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此刻那抹白影倚墙坐在角落,被铁窗边的光亮吸引,他微微抬起头,发上绑好的一根白绸丝带松了,几绺凌乱的墨丝盖在脸上。
因为地牢里光线阴暗,他的神情也笼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他眼里的冷和热,只有摇动的烛光若隐若现地勾勒出略微仰起的下巴,深刻的轮廓,弧度完美妖娆。
听到牢门前的动静,他从地上慢慢坐起来。
伴随着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女子的心口也开始压抑不住地狂跳起来。
那个人俊美妖冶的五官渐渐出现在烛光的映照下,女子按压住越来越紧张不安的心跳声,脸上仍然不动声响。
她终于也学会了将自己真正的情绪掩藏,却无论如何也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以为不会变的,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弄丢了最重要的人,最后也弄丢了原来的那个自己。
接过牢头手中的羊角灯笼,她遣退了身边所有的人。
其他人都离开后,四周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男子挑起促狭且细长的凤眸,静静注意着她越来越往后退开的步伐。
流年暗转间,他们早就已经在分叉路口越走越远。
怨不得谁,只能怨这世事无常的天道,以及这俗念缠绕的红尘,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人。
男子唇角微扬,绽出一丝似笑非笑的浅涡呢喃道:“听说新帝明天就要大婚了。”
原来他知道了?
呵——
她微骇地抬头,突然之间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害怕的事了,最坏的结果是他早就已经料到。
就像她并未真正对他有过期许,换作这个男人,原来他对她也一样早就没有了期待。
这样也好,少了点负疚,她应该感觉轻松点,可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看清了他此生最狼狈的样子。
那双美丽的凤眸沉静如水,只是眉宇掩不住憔悴,向来白净得似透明的脸沾了些污渍,看上去有点肮脏。
可女子却浑身一僵,她很清楚他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只要一意识到那些暗红色的污迹可能是干掉的血污,她的心就一下一下剧烈地痉挛起来。
那些血是刚刚薨逝的先帝姬姒留下的,是他亲手杀了先帝……
弑君是株连同族的大罪,哪怕是新帝大婚这种举国同庆的喜事天下大赦也不能赦免的重犯,是她亲手将他推入了这个万劫不复的地狱。
这是她欠他的。
就当他是把前半生欠她的全都还回来了。
女子缓缓低首,纤纤如玉的素手反复摩挲着藏于袖间之物,冰凉光滑的瓷面触感自指腹传至心口,犹如坠入冰窖般渐渐开始撕裂心肺起来。
想说些什么,檀口翕动,却是一圈艰涩……什么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一生就罢了。
断肠毒药,是她给他最后的周全。
那个红衣飒飒的清泠少年,烛火戏台上涅槃重生的赤色凤凰,终究要殒落在这万丈红尘之中,再也不属于她了!
其实早就不属于她了。
他的心里早就住进了另一个女人。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没有忘记那个死去的女人:“无霜的死,和你有关吗?”
无霜,又是无霜……
这一生,还有剩下的余生,都会仍然是长在她心上的毒瘤。
那个舞姿翩跹的女人,回眸一笑百媚生,满城粉黛无颜色,到头来还是敌不过权势倾轧,成为了一样牺牲品。
她收起了之前的惆怅和忏悔,闭上双眸,心底不觉覆上一层霜寒。
“‘盈满之时,夜昙绽开,楼外楼亭,清风明月好相思。’那般良辰美景,我不能与你共赏此佳景,所以我便邀先帝一同去了。”
那个女人敢觊觎先帝的男人,可想而知会有怎样的下场,哪怕是真心相爱,也是不容于皇室的私情。
踏出那一步时她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男子伸出手臂来抓她,可是女子早就不知不觉退开了老远,哪怕只是差之毫厘就能触碰到她微微收缩的鼻尖,却是鸿沟天堑。
从此就是咫尺天涯,这一生,他再也触碰不到她。
她抬起头,一眨不眨看着这个人。
男子仿若从未认识过她一样,眼里的陌生慢慢汇聚成一波波飓风,从错愕到茫然,从懊悔到震怒,从失落到冰冷,从嘲讽到轻笑,她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也会老老实实全都记在脑海里——都是他对她的恨意。
她掏出袖间的白色小瓶,颤着手交给他道:“来生就不要再遇见我了,就做个简简单单的人吧。”
他也将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仿佛要把仇人的样子深深铭刻在自己的心里。
她苦笑,何必呢?何必要这样生生世世,冤冤相报下去……
看够了她的样子,男子终于接过那个瓶子,并且趁机死死攥住她的手指仿佛诅咒道:“好,那奴才就恭祝陛下,祝陛下从此坐拥千秋,永享万年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