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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尘往事 · 贪清欢女儿错传情,重情义男子误终身
第一卷:抱梦归·一场春花雪月楚云飞
第一章:前尘往事·贪清欢女儿错传情,重情义男子误终身
极北太白之地,最边缘的一个小镇叫冰雪镇,半年冰封半年春,人们称之“被太阳遗忘的地方”。走出这个人烟罕至的镇子向北,便是一望无垠的冰峰雪原,以及深不见底的冰崖深渊。
百年不遇的大寒,暴风雪飘了一个多月,未见停息。
连绵雪山,冰崖之巅,两个人相对矗立,眉毛、头发已被呼啸着的风雪堆白。
莽莽雪原,浩浩如光,傲世白洁,两情为殇。
暮想:“我任性了二十年,抛下两百年来被赋予的族训,不畏族人的谴责,不顾命运的诅咒,不顾一切的遇见你,爱上你,你却因为一些所谓的顾虑抛下我,去娶别的女人,就算我答应,我的匕首,也不会答应你!”你竟如此轻言放弃,过往的岁月就那般轻贱吗?若我在你心里轻如帛纸,当真说烧尽就能化作为灰吗?五脏六腑犹如被拉入地狱,从一层到十八层,挨个历上一遍。
暮想拔出腰间的匕首,刺向对面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朝思。刀尖刺入颈间触到他的脉搏,一股热血在他颈间流出,滚落在洁白的裘衣上,滴滑而浸透白雪,血红浸染的瞬间,她却住了手,泪水再次山崩,夺目而出。
狠不下心,舍不得情,刺不下去……
朝思望着暮想那双灵动的双眸,从未见她如此绝望。他心痛万分,捧着她冰冷的脸,拭去温热的泪。他决定自私一回,放手纷扰,便不会再于爱人与家人间被拉扯。朝思嘴角泛起微笑,大拇指划过暮想的脸颊,温柔道:“既是让你如此痛苦,不如让我毁灭了罢!”说完向后一跃,在崖口处下坠,在风雪中消逝。
只听崖中荡起冰冷慑心的回声:“来世,我再爱你!”
“朝思!朝思!”暮想轰然懊悔,这并不是她的本意,撕心痛呼:“不!我要你现在爱我!不是来世!我要你活着!就算是娶别人也好!”暮想也跃身而起,随其而下,即便不能挽回,一同毁灭也就是了。
此前两个时辰。
暮想觉得身体不适,便请店小二帮忙请个郎中来瞧瞧。雪大路难行,暮想静待两个时辰,郎中方至。
“敢问姑娘有何不适?”一个脸上冻得通红的老郎中,一边摩搓着冰冷的手,一边问道。
“头晕嗜睡,还总是恶心干呕,已有三五日这样了……”暮想详细描述,礼貌的给老郎中倒杯热茶。
“劳烦姑娘趋臂,老夫给你把把脉……”郎中搭手在暮想的手脉上,闭眼沉思,会意一笑,“恭喜,姑娘……娘子,此是喜脉,娘子你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方才所言的不适,均是受孕的正常反应,不碍事。”
暮想大喜,虽然她还未准备好当一个孩子的母亲,但仍是高兴得不知所言。老郎中接着道:“只是脉象上看,娘子略显焦虑,我给你开几幅安胎药,切勿多忧多虑,好生休养即可。”
“娘子,这是药方,拿好。”郎中把药方递给暮想,又道:“娘子是外乡人吧,冰雪镇今年出奇的冷,想必娘子也难熬这般寒,尽量少出去走动罢。”
暮想稍回过神,接过药方,喜道:“多谢大夫!我会注意的。”
“娘子客气,切记要静静调养和休息。”郎中说罢便告辞,走出暮想的房间,暮想高兴着送老郎中出门。
“对了,娘子,住在客栈,人多事杂,不利于安胎,还是快些家去吧……”老郎中嘱托暮想。
“我很快就离开这里了,再次谢过大夫!”暮想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送别老郎中,心想,等朝思过来接她的时候,就可以跟他分享这个喜讯,记得他曾跟自己说过要生一群孩子,游戏膝下,乐享天年。他若晓得将为人父,定高兴极了。
“你,有身孕了?”秋央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她的小叔叔,单薄的衣裳,冻红的双颊,微微泛青的胡茬,满身风尘而来。
“小,小叔叔你怎么……?”暮想没想到小叔叔竟然找到了这里,语气中自带一种小孩子做了坏事而等着被家人责罚的小慌张。
只见那个年纪略比暮想稍大一两岁的小叔叔听闻她已怀孕的消息,垂目默默道:“我也是几经周转,访你到此,却没想到你已成了亲。”
“对不起,小叔叔,我不能按着爷爷的遗愿去做,那样我这辈子都无法面对自己……”暮想满脸真诚。
“我知道,所以,我出来寻你,一是跟你解释,你爷爷年纪大了,有些事自是他糊涂时判的糊涂案,你亦不必遵循他那糊涂的遗愿。二是接你回家,毕竟,外面没有家里好。然而,却没想到,这么快你就……”他脸上突显几分尴尬和不理解,几分心酸悔恨被稍纵即逝的伪装掩藏起来。
“小叔叔,如今我已经找到了心爱的男子,他也姓夏,家住这镇上。他已回去禀报家人,过几日便会来娶我……”暮想深知小叔叔定不会阻拦。这么多年,小叔叔对自己一贯骄纵,有求必应,便接着说:“小叔叔,多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疼爱,你的小妮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当然,我也不会忘记咱们的族训,我会把《烊铜调》的最后一曲找到,断然不会误了昆仑之约。”
原来她还未成亲就怀有了身孕,想必那同姓夏氏的男子也不算是大义担当的汉子,忍住冰冷面色下中烧的怒火,对眼前这个任性的孩子笑道:“你开心就好。万事有我在,你放心便是。家族使命有许多不公,我当然希望你能够脱离这命运,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承着小叔叔这唯一亲人的温暖,让沉浸在爱情中无法自拔的暮想,决定暂且忘记爷爷临终遗言了。“小叔叔,谢谢你。但是,我知道我是《烊铜调》的传人,所以族里需要我的时候,我亦义不容辞。”
“好。如今,你且好生休息、安胎,我这就回蝶栖岛了,有事传书给我。”
“小叔叔,你也保重,照顾好自己。”
他自小疼爱的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不应该再用他的方式、家族的方式强迫她。
像死人一样活着,夏家只他一个人便够了。
迎着洋洋洒洒的飞雪,单薄衣裳的身体略略发抖。回到落塌之地的隆泰客庄,他找了个邻窗的小桌子,径自要了壶热酒,仰头大喝起来。依稀记得父亲临终的情景:
五年前,父亲夏铮受邀出席摧花大会,临行前将自己和小妮子叫道身旁道:“诛杀殿突然公然公开屠杀曼珠沙华,多半是欲引十八族人前行搭救而灭之,此番前行,必有些凶险,铮儿、小妮子过来,我有两件事情交代你们二人……”
夏邑听得出此番摧花大会不简单,便打断父亲道:“父亲,此番凶险,您只带老隋一人前去,孩儿不放心。”
“有何不放心,天下能伤到为父的人不多,再说,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老隋在身边,我习惯了,不必带甚多人……”夏铮强硬道。
“小妮子……”夏铮转向她,这个令他甚是头疼的调皮孙女,“因你父母过世早,自小对你太过娇宠,日后要听小叔叔的话,若再调皮,我定不轻饶了你……”
她一向惧怕爷爷,满心只想着爷爷出去参会,便可以任她自由放肆了,遂乖巧应承道:“孙女儿知道了。”
“还有,《烊铜调》要勤加练习,休要偷懒……”夏铮再次厉色道。
“哦……”她低头道。
“父亲,您不是有事要吩咐嘛,是什么事情,孩儿这正听着呢……”夏邑紧忙转移父亲的话题。
“嗯。”夏铮哼道:“此两件事,需你们二人共同完成,万一……万一我有什么意外……”
“父亲不会的,父亲定会安然回来……”
“爷爷,您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到时候我的琴艺定会更上一层,还请您老检验呢……”小妮子见缝插针的溜须拍马本领甚是高超。
夏铮转怒为笑,叹道:“两件事。其一,你们必然要寻到《烊铜调》第十八卷,以备昆仑之约;其二,两年后,小妮子十八岁,你们二人届时完婚,大圣门、小圣门自古就有族内通婚的习俗,日后你们接管大圣门,自然更要保证血统纯正。”
“可是,父亲……”夏邑虽只长她一岁,但辈分上,毕竟是他的叔叔。
“一切都听爷爷的便是,自古族内通婚很正常嘛……”玩心尚重的少女心哪里懂得成婚大事,便只顾尽快打发爷爷放心离去,自己便可以逃出去浪荡逍遥,便乖乖的将一切都应承下来。
“邑儿,你虽少年老成,这一点,却不如小妮子想的通透……”
想到此处,夏邑的眼角不禁滑落两行热泪。来到极北太白,主要是追查当年摧花大会的事情,也偶然间听闻你或许来了此地,你可知,当初是你……是你先应了这婚事,而如今,却已成他人妇……
不禁,斟满了杯中酒,仰头又是一盅滚烫贯彻冰冷的心。
【画外音】
夏铮:款款情深恋一世为人,铮铮铁骨保一方心安。无须问,大圣门一族痴痴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