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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应聘

“……下面播报一则刑事新闻,今日早晨六点三十五分,一名清洁工在清江公园的男厕内发现一具男尸,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

“嗬,又出人命案了!”一名家住云城的中年男子,此时正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观看本地频道的《早间新闻》,看到这则新闻时忍不住发出这样一声感叹。

一名穿着旗袍的中年美妇,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闻言瞪了他一眼:“这大清早的,说什么人命案啦!”

中年男子赶紧起身,从她手里接过盘子放在餐桌上,讨好笑道:“新闻里说在清江公园发生人命案,我这不是有些担心嘛!”

“清江公园又不是幸福小区,离我们这还有百多里路呢!你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说完美妇就指挥着他说:“去,把汤端出来。”又转向卧室方向喊到,“笑笑,还没好吗?这都几点啦!”

卧室里传出一阵清亮活泼的女声:“好啦好啦,马上出来!”

这时,中年男子把汤端了出来,接着回话道:“我这不是担心笑笑嘛。”

名为“笑笑”的女孩从房间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问道:“担心我什么?”

中年男子道:“你今天不是要去公安局报名参加那个什么的考试?”

“资料整理员。”女孩补充道。

“对,资料整理员。刚刚我在看新闻,说清江公园发生了命案呢,笑笑你到公安局去会不会有危险啊?要不,咱别去了呗?”

“说去的是你们,说不去的也是你们。”女孩扁着嘴嘟囔道。

美妇正好拿了碗筷出来,见她这样子,就拿筷子敲了一下她的头:“嘀嘀咕咕说什么啦!”

女孩揉了揉脑袋,这才加大音量,无奈说道:“章爸爸,您真的多虑了!这大小也是个公务员岗位,先不说我能不能进吧,就算幸运女神眷顾我,让我过了这根独木桥,我也只是个资料整理员而已,不会出现场的。我认为还没有哪个歹徒敢胆大妄为到直接进公安局犯案。”

美妇摆好碗筷,又把汤盛好,递给女孩一碗,得到女孩一句甜甜的“谢谢妈妈”,才微笑着对女孩说:“别听你爸的,他就说咸吃萝卜淡操心!警察多好啊,一个个的雄姿英发,高大帅气又有安全感,我女儿这么漂亮,考进去了就是近水楼台啊。”

又来了!女孩无奈扶额,叫了一声:“妈……”

章爸爸就很不开心了:“我女儿这么优秀,自然要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警察?老师也可以啊!特别是像我这样的体育老师,一样高大帅气有安全感!”

美妇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一声:“别人也就罢了,你,高大是挺高大的,帅气在哪里?”

章爸爸气得口不择言:“你是不是还惦记你那兵哥哥呢!现在才来嫌弃我,我告诉你,晚了!”

这下子可算捅了马蜂窝了!美妇狭长的凤眼一瞪,筷子一摔,丹唇一启,就要开骂。女孩见势不妙,赶紧开口:“欸,妈,妈,咱不跟我爸一般见识,他就是太在乎你了,才说错话的,是不是啊爸?”女孩一边说,一边拼命给章爸爸使眼色。

章爸爸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正不知怎么办了,女儿就给了台阶,立即陪笑道:“芳芳,你别生气,我就是气自己,我无能,又不帅又没有本事,这些年委曲你了。”

到底是相伴二十多年的夫妻,美妇还就吃这一套,脸上还是嫌弃的神色,语气却已经软了下来:“他再帅再有本事又怎么样,我还不是眼瞎看上你这么个醋桶!都多少年的陈年旧历还翻出来说。我要是还想着他哪还有你什么事?女儿都这么大了,还跟人家年轻人学争风吃醋,你羞不羞!吃饭!”

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偷偷给爸爸比了一个大拇指。章爸爸看到了,刚想咧嘴一笑,就被美妇一声轻咳吓得迅速端起碗开吃。

云城正直盛夏,尽管是早晨,但在经过一路挤公交挤地铁挤又步行了半天,等女孩跟着手机导航走到目的地时,已经是大汗淋漓。

女孩拿出纸巾擦了擦汗水,抱怨道:“这什么鬼天气,也太热了点。”说着又拿出手机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确定今天的目的地真的是眼前这个禁闭大门的屋子。

女孩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门内还是无人应答。女孩很奇怪,疑惑着:“难道找错地方了?这个点了不可能还没上班吧!”

就在女孩踟蹰着是再敲一遍门还是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阵低沉悦耳的男声——

“怎么不进去?”

女孩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古井一般波澜不惊的深邃眼眸中,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女孩情不自禁红了脸,喏喏着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男人也没追问,反而越过她,右手把门拧开了,这才侧身示意她:“进来吧。”

女孩怯怯地跟了进去,进了门才发现,屋内并不是没有人,有一个身穿吊带裙的长卷发女子,正趴在办公桌上睡觉。

看见这种情景,男人面露不悦,随手拿起一本书扔了出去。女孩就眼睁睁看着那本书从男人手里抛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十分精准的砸到了那名女子的后脑勺上。然后那名女子发出了十分凄惨的一声大叫,把女孩吓得瞠目结舌。

“嗷!谁!是谁那么大胆敢暗算本大爷?”声音很大也很好听,但再好听也不可否认,这,是属于男性的声音。

“大爷你个头!”男人面色一冷,厉声道,“马上把自己收拾干净,像什么样子!”

卷发“女子”撇了撇嘴没敢说什么,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风一般跑出了门外,路过女孩时还笑着打了招呼。

女孩明显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木木地回应着,直到男人倒了水回来,招呼她坐下时,她才结结巴巴地道了谢坐下。

男人轻呡一口,说:“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女孩定了定心神,暗暗替自己打了气,道:“我叫章嫣,立早章,嫣然一笑的嫣。我毕业于A大文学系,平时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读读书,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的。哦,这是我的简历,你可以看一下。”说着从包里取出简历交给了男人。

男人接过看了看,轻轻笑了笑:“字写得挺好看的。”

章嫣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我爷爷喜欢书法,小时候跟着学了学,平时自己没事也会练一练。其他什么都不会,也就字还能看一看。”

男人道:“能拿到A大的毕业证已经很厉害了,何必贬低自己呢?不必紧张,我们这里的招聘不用担心竞争,也不用考试,不要你会十八班武艺,会基本的电脑操作,勤快一点,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章嫣有些疑惑:“欸?什么叫不用竞争也不用考试?公务员不是向来都是好几百甚至上千人竞争一个岗位的吗?”

男人不答反问:“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们在招聘的?”

“就是云城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网上啊,难道我找错地方了?”

男人笑了一下,安抚她道:“你没有找错地方,是这里招聘,消息是我发的。”

章嫣还是很疑惑:“可是,我去过云城公安局的,好像,不是这里耶。”

男人挑了挑眉:“那你还敢独自前来?不怕遇见坏人?”

章嫣讪讪开口:“官网上发布的消息,应该还是有可信度保障的吧。”

就在这时,刚刚让章嫣震惊了半天的卷发“女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边跑还边叫道:“老大,老大,厕所有蟑螂啊……”

“女子”声音戛然而止,章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男人。只见男人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面色阴沉,手指有节奏的扣着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给人以极大的威胁感。

果然,下一秒,“女子”变了脸,正色道:“所以,我打算拿了钱下去买瓶杀虫剂,顺便吃个早饭。嗯,我马上就走。”说完,又风一般地消失了。

“这里果然不正常吧!”章嫣在心底抓狂。她面色尴尬地笑了笑,对男人道:“那个,我觉得我的性格,可能和贵局的风格有些相悖,就不报名,我先走了,呵呵,再见!”说完,她便夺门而出。

男人赶紧伸手拦了一下,可惜还是晚了。只见章嫣刚打开门,就迎面撞上一堵肉墙,然后又被反弹回来,跌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章嫣顾不上纠结男人如何在几秒之内从桌子后面,来到自己身后接住自己,也顾不上自己还在人家怀里的事实,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鼻子上。

“啊痛痛痛……”章嫣捂着鼻子泪眼婆娑,不是她想哭,实在是生理反射,憋都憋不住。

男人啧了一声,扶着她坐到椅子上,无奈道:“刚才本想让你慢点的,谁知道你像只兔子一样,蹦得那么快。”

章嫣还红着眼,无意识带上了撒娇的语气:“我也不知道门外有人嘛。你们这办公室的人都这样神出鬼没的吗?”

男人以手掩唇,轻咳一声,没有解释,好像默认了她的说法。

这时候来人才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走到章嫣面前:“实在是对不起啊小姑娘。”

来人生得太高大威猛了,穿着衣服还能看见身上鼓鼓囊囊的肌肉块。“难怪那么疼!”章嫣理所当然的想着,嘴里却说着:“没事没事,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走得太急了。”

男人道:“你要是实在是不想加入我们,也不用这么着急。我们好歹也是个公安局,不会强买强卖的。休息一会儿吧,别红着鼻子眼睛出去,搞得好像我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了你一小姑娘似的。”

章嫣不好意思地揉着鼻子道歉:“抱歉,我……”

男人打断她:“不用道歉,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只是难得遇上一个看得见招聘消息人,留不下你,下一个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来。”

“什么叫,看得见招聘消息?”章嫣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男人神秘一笑:“知道我们这里叫什么吗?”

“云,云城公安局?”

男人摇了摇食指:“我们叫,云城,妖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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