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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苏河湾石库门老房子是指东临河南路,南至天童路,北到苏河湾,西归浙江路一带,总共有二万多平米。钱小英从小就是出生在这里。从小就听老一辈人说起,这里属于新式里弄,是三十年代银行、金融和信托同业公会共同折资建造的。据闻,还有旧上海三个大亨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和先施、永安等大公司的入股,好像是集资了四十万块银元,分成了“四安、四坊”。“四安”,即:正泰安、宁泰安、老泰安、新泰安;“四坊”,即:天德坊、仁德坊、福德坊、寿德坊。四安、四坊呈八个块状,每个块状包括安、坊,均40排,每排8幢,共计320幢合一个块状;八个块状,总计2560幢房子。黑瓦白灰、砖木结构;新式里弄,层高三楼。井字形,六个大门,欧式雕花、镂空铁门,具有浓郁的海派韵味。

钱小英的祖母李素珍,将近80岁了,家住正泰安82号里,是苏河湾石库门房子的历史见证人之一。钱小英知道,奶奶李素珍的祖父是80号至94号的大房东。他花了将近15000块银元,以每幢1800块银元的价格,买下从80号至94号共计8幢房子;然后再加价,分别以2200至2500块银元卖出去,赚了一笔。而自己住在82号二层。底楼和三楼卖给二房东。据说,二房东买下每一幢房后,再分割成9间出售,再赚一笔差价。这也是过去正泰安72家房客的旧黄历了。

经过七十年的风雨,目前住在正泰安的钱家,俨然是个大家庭。有兄弟姐妹七个。大姐钱卫风,原来是华东理工大学的副教授,现已退休在家;大哥钱卫胜,原是部队朝鲜语翻译,后在BJ外语学院任教退休;二哥钱卫朝,现在北海舰队复役,任青岛基地装备后勤部副部长,原是李素珍弟弟的孩子。弟弟李智浩在抗美援朝中牺牲了,后由李素珍扶养长大;大弟钱卫民,原在安徽插队,后患有尿毒症而亡;小弟钱卫兵,现在内蒙驻上海办事处工作;还有小妹钱卫莉现在海洋宾馆任大堂经理。现住在正泰安82号的只有钱卫莉和祖母李素珍。而李素珍虽然头发花白,但耳聪目明,精神矍铄,身板硬实,走路稳健有力。星期天晚上,钱卫华夫妇和钱小英夫妇来到了天童路正太安82号。一方面是想探望卫华的母亲李素珍;另一方面是大家商量一下,小英怀孕休息由谁来照顾。

“卫华啊,我看小英还是住在我这里好。这次不能马马虎虎了,其他地方我不放心”祖母李素珍说道。

“姆妈,为啥?。”钱卫华问道。

“晴岚、卫华,小英如果去汪家爷爷奶奶家,汪家爷爷奶奶年龄和我差不多,都是八十朝上了,况且身体不如我,腿脚又不方便;如果去你们玉田路,你们又要上班,家里又没人照顾;小英家在习勤路,离上班单位又那么远,新民又在浦东上班不太方便。况且又不能在家陪着,买汏烧也有困难;所以,我这里是最合适的。小英从小在这里长大,周围环境又熟悉,买汏烧和交通很方便;再加上卫莉在家(小姑),也可搭把手,还有钟点工阿姨帮忙。现在三层楼空出来了,小妹(李素珍胞妹)已经去香港了,直到动迁前也不会回来。我住三楼去,小英住二楼即行了,也不要商量了就这么定了。”李素珍很自信。

李素珍讲到的三楼小妹,叫李素兰,是李素珍的亲妹妹。三楼住房,是李素兰的丈夫把自己的住房与三楼住户对换而住到了姐姐这里的,图姐妹俩互相有照顾。因为李素兰的子女都在香港。

“小英怕隔壁比较烦。”钱卫华说道。

“隔壁尤家,是与我们上一代有矛盾,与小英也不搭界。再说,马上要动迁了,这里没有什么人居住了,尤家只有两个小朋友和老太住在一起。老太身体不好,足不出门。放心好了,现在没什么是是非非了。”李素珍坚持。

“四哥,你就放心吧,小英是我从小抱大的,跟着我没问题。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再说,我也有车子。闷了可以出去兜兜风,散散心。”小妹钱卫莉说道。

“卫华,妈和小妹说的有道理。就这样定了。有妈和小妹在,我放心。”丁晴岚说道。的确,李素珍在正泰安是个女强人。

“既然你和妈、小妹都这样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不知新民和小英你们什么意见?”钱卫华说道。

“那我就留在这里了。反正休息两个星期很快的。”钱小英说道。

“我也没意见。在奶奶这里我放心,反正我会经常来看小英的。”林新民说道。

“尤家姆妈生什么毛病?‘洋囡囡’这么样了?还有谁住在这里?”钱卫华问道。

“你讲陈月仙啊。她好像是胃病。过去有胃溃疡。据说,最近CT查出来不太好。所以一直都不露面。‘洋囡囡’很大了,读中学了。李素珍说道。

“还有‘小XJ’住在这里。今年高三了,要考大学了。”钱卫莉答道。

“‘小XJ’要考大学了,时间怎么这么快?”钱卫华似有感触。

“是啊,时间很快啊,当年我们结婚时,‘小XJ’还很小了。”丁晴岚也有感触。

“爸爸,小XJ是不是你新中中学的同学尤嘉敏的女儿啊?”钱小英好奇地问道。

“是啊,不过尤嘉敏比我高两届,她是65届的。当时非常积极,跟李家的老二,叫什么李光辉的,一起写血书,跑到XJ去了。结果后来两人闹离婚。现在男的在香港。而嘉敏现在上海一个人带孩子,也蛮苦的。况且是很晚才有了孩子的。”钱卫华说道。

“没有离婚。是李光辉在香港一直没回来。”钱卫莉补充道。

“那么‘洋囡囡’是不是尤嘉英的女儿啊?中美混血儿,倒蛮好看的。”钱卫华说道。

“对的,是尤嘉英与美国人生的,结果人家也不要她了。她们家的女儿命都很苦的,不灵额。”钱卫华说道。

“你又要瞎说了。人家尤嘉铃不是蛮好的吗?”丁晴岚反唇相讥。

“哥哥、嫂子,不要说了,时间不早了,阿姨已烧好了,我们吃饭了。”钱卫莉向嫂子使了个眼色,丁晴岚马上会意了。

“好吧,新民、小英,我们收拾一下桌子,先吃饭吧。”丁晴岚打起了圆场。可是,此刻,李素珍的眼色有些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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