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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连城杀人璧

第三章连城杀人璧

阿波罗摇头笑道:“有趣,有趣!像你这样尽职尽责的官差,我还是头回见到。罢了,就依你所言。”说着将玉匣送回马仕远手中,又从怀里拿出些银钱放在柜上,问那胖掌柜:“这些钱可够赔桌子的?”

胖掌柜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兀自缩回角落里。阿波罗“嘿”了一声,似笑非笑,转身便走,他的部下替马仕远解开了十字封印,随后跟上。

李承逸目送他们出门,长吁了一口气,暗忖:“幸好这帮番人还算讲理。”

刚走出酒楼不远,忽听得身后“嗤嗤”声响,他忙又飞奔了回去。一束光剑闪电般擦面而过,李承逸只觉得浑身上下涌起一股寒意,两鬓已有发丝断落。

酒楼内杯盘狼藉,桌椅器具碎了一地,只听马仕远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呼,李承逸循声望去,见一条抱着玉匣的胳膊从空中坠落,洒了一地的热血,马仕远捂着断臂,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光剑穿过马仕远的肩膀,又接连斩断三道朱漆的栋梁,余劲这才消散。

阿波罗去而复返,杀了个措手不及。只见他飞身掠过,抱起染血的玉匣,将断臂抖落一旁,大笑着飞身奔向天井,口中喊道:“玉匣到手,不必久留。”

他属下六名黑袍人留下断后,被誉风镖局数十人团团围住,群豪喝道:“番邦狗子,交出玉匣来!”“黄毛的杂种,敢在柴庄主的地界撒野,活腻歪了。”“擒住这六人!不信那厮不回来。”

六名黑袍人纷纷冷笑,突然间袖起剑落,镜中剑所到之处哀嚎不绝,霎时间酒楼内血肉横飞。群豪之中不乏高手,却拿这无形无相的镜中剑全无办法,一呆之际,便冤死在光剑下。

四下里扰攘纷纭,血光飞溅,只一炷香的功夫,众镖师、护镖把式、车夫以及店中的伙计,无一人能够幸免。有的喉头中剑,有的被拦腰斩断,光剑一穿即过,伤口极小不易察觉,若非亲眼目睹,绝猜不到是被何等兵刃所伤。

李承逸暗叫不好,抽刀迎了上去,他身手一般,并不灵巧,所学也只有大老姜教他的一套“钟馗剑法”。

大老姜本是个浑浑噩噩之人,教出来的武功自然可想而知,更何况李承逸用刀使剑法,糊涂中更带有几分滑稽。

那六个黑袍人见他是官差,且玉匣已到手,便不与他为难,镜中剑收起不用,单凭拳脚功夫接他的官刀。

只听其中一个黑袍人说道:“堂堂宣和府衙的捕快,本事居然如此不济,我看咱们这趟算是白来了,中原也不过如此。若是把这功夫都用在东瀛海盗身上,早大发一笔利市了。”

另一人道:“这话可也错了,他使的是茅山一派的‘钟馗剑法’,讲究的是剑符合一,专驱鬼邪。咱们既不是鬼邪,他手上也没灵符,所以本事是有的,只不过用错了地方。”

李承逸越听越来气,见六人谈笑间便将他的剑法一一化解,阿波罗早已怀抱玉匣不见了踪影,这六人只守不攻,相互打趣,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他一咬牙,持刀的手臂突然一抖,凌空写了一个字,每一笔俱是一招精妙剑法,层层叠进,蕴含绵延后招。霎时间风声大作,手中分明不见符文,却像是凭空扔出一道风符,劲风席卷着六人,将他们的袍袖灌满。

这六个黑袍人均是番邦外族,连汉字都不识几个,哪里懂他画的这道鬼符?六人见凭空风起,纷纷惊愕不定,嘴里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都是李承逸听不懂的外文。

李承逸一剑刺毕,倏尔拔地跃起,乘上方才的剑风,整个人借助风符余势,持刀旋了出去。其势之猛,犹似义无反顾,大喝一声“空子到头!”以鱼跃龙门之势,急冲对面六人!

那六个黑袍番人余惊未定,见他如此莽撞地袭来,唯恐他这一招也暗藏后手,另有预谋,急忙侧身避开,躲到两旁。只见李承逸身形一转,刺穿了房梁,剑风不止,整个人一溜烟朝着屋后天井冲了出去。

六个黑袍人面面相觑,齐地反身逃出了酒楼,只怕那小捕快随时杀将回来,再刮起妖风,以他们看不懂的剑法乱刺一气。

李承逸会使钟馗剑法,情急之下以剑招画了道风符,吓退这六个没见过中土驱鬼的番人,倒也无甚稀奇。但这第二招“空子到头”,却委实让他心下暗捏一把冷汗。

这是大老姜在一次恶赌中所创的招式。有一日刚发完饷,大老姜便去豪赌了三天,岂料手气极差,输红了眼,居然把官刀也给赌输了,大宋对兵刃铁器的控制极为严格,官职人员若丢失佩刀,可视为偷凶藏械,蓄意谋反。

大老姜赌瘾清醒之后,自知事情严重,苦于没钱赎回赌资,只得硬着头皮把刀抢回来。但赢他官刀的赌徒也非省油的灯,大都是些亡命之徒,有点本事。

好在大老姜那日喝了点酒,酒壮怂人胆,何况他本是个浑人,便拔了一棵小柳树作为兵器,与众赌鬼缠斗,他横冲直撞,气势汹汹,周旋了数日,仍不死不休。

众赌鬼见他出手净是些两败俱伤,相互搏命的招式,又寻思捕快虽贱,毕竟也是官差,没必要弄个鱼死网破,就把刀还给了他。从此之后大老姜便以此自夸,什么力斗凶徒、舍身护刀、铁面禁赌之类的词常自加在身上。

以前人们嘲笑他是“江水往东流,空子不到头。”他才学有限,不知“空子”是何意,后来稍加打听,才知与“浑人”之意差不多少。大老姜就是再没学问,也知道这不是句好话了,大概就是说他这一辈子,只能是个不学无术的浑人,除非江水再不往东流了,否则他这“空子”永远也当不到头。

他心下气恼,急于正名。想来想去灵机一动,想起那日夺刀时胡乱使出的招式,干脆就将这招称做“空子到头”,一来为了抹去自己“空子不到头”的坏名声;二来好叫人们时刻记住他的夺刀“义举”。

后来他心血来潮,把这糊涂招式传给了李承逸,还吹嘘道:“此乃老子毕生所学演化而成,威力奥妙无比,只需稍加练习,在关键时刻定能出其不意。”李承逸忠厚老实,竟真在这生死关头,听信了大老姜的胡话。好在他鸿运当头,加上那六个番人所见有限,终归给他唬弄了过去。

李承逸快步穿过回廊,见地面血渍横流,几个伙夫因不及逃跑,被那番人拧断了脖子,死在后厨,锅中沸水打翻在地,浇在尸身上发出阵阵酸臭,一双双凸出的眼珠瞪着李承逸,直看得他浑身发毛。

出了回廊步入天井,只见院中高墙耸立,南面有座凉亭,中央种有一棵金叶梧桐,铁树参天而立,枝繁叶茂,足有数人合抱那么粗,其形巨大。

偌大的院中却只有这一株树木,略显单调。李承逸心道:“听人说种金梧桐树颇有讲究,种三棵是为求运,两棵求财,一棵求的是姻缘。所谓‘金凤飞进梧桐家’,难道这掌柜的要嫁女儿不成?”

紧挨着树旁有一排马槽,誉风镖局的几匹马还拴在那里,镖车却不翼而飞。李承逸叹道:“想必那番贼是乘车跑了。”环顾四周却没见后院有门,不禁心下生疑。

忽听得头顶一人喊道:“小捕快,你来的好慢。”李承逸仰头望去,但见酒楼的房顶上站着一人,冲他微笑。正是那几个番人的首领阿波罗,在他身旁,赫然停着一辆镖车,阿波罗手拿一壶酒,依着车辕边喝边等,想来已经候他多时。

李承逸讶道:“这镖车本身便有百十斤重,再加上车中的金银……他是如何将车移上房顶的?”忽得一眼瞥见了角上的房檐,他便瞬间明白了。

只见那四角房檐上,搭着一整株粗壮的梧桐树,虬结的树根恰好盘踞在檐角的凹槽处,树干倾斜下来,柔软的树冠连在地上,形成一座上房的桥梁。

李承逸恍然道:“原来这院里种了两棵梧桐,他以镜中剑砍倒一棵,又巧妙地搭上屋檐,纵马将镖车拉了上来。”李承逸身法不济,上不去这崎岖的树桥。

阿波罗笑道:“小捕快,你人虽然愚钝了些,倒也很有趣!只可惜本事太差,哈哈,注定抓不到我。”

李承逸眉毛一轩,说道:“那也未必,你若敢报出行程,通缉令一出,任你天涯海角也跑不脱。”

那番人哈哈大笑,道:“我不愿意说的话,就算教皇问我,我也决计不说!但是你要问,嘿嘿,咱们这么有缘,我就一定相告。”顿了顿又道:“用你们的话说,在下乃是一介武夫,此次来中原会一个朋友。小捕快,你既然自信满满,不妨先猜猜,我的家乡是哪里?”

李承逸凝眉道:“番邦外国那么多,我哪里知道……罗刹、狄夷、西夏、大辽、英吉利……”一连说了好几个都不对。

阿波罗连连摇头道:“比那些地方可都要远得多。罢了,你若真要抓我,就来崆峒山的轩辕宫找我。”说罢翻身上马,连笑三声,驾着镖车向西去了。

李承逸疑惑道:“他却如何下去?”一回头又瞧见了那棵孤伶伶的梧桐,见树荫处还有两墩参差不齐的年轮,风吹树影,一对年轮忽隐忽现,极为隐蔽。

苍白的年轮,映衬着李承逸苍白的脸,显然这里一共种了三棵相同的梧桐树。他自嘲道:“一棵用来上去,一棵用来下去。我洞察力不济,脑袋竟也这般笨。唉!真不怪人家说我。”

耳边传来马蹄远去的声音,料想阿波罗已经驾车,沿着另一座树桥奔到外面了,镖车一旦驶上大街,李承逸便再也追他不到。

他兀自思索着:“崆峒山我倒是听过,那‘轩辕宫’却是个什么地方?玉匣里装的又是何物?”

忽听得身后有人歇斯底里地喊道:“臭捕快!小……小杂种,你勾结番贼,夺……夺我镖物,我跟你拼了!”李承逸回头一看,不禁汗毛直立。

只见马仕远浑身污血,额头被削去了一半,一只眼珠子凸了出来,仅剩的一条胳膊空抓不止,正僵直地朝自己走来,口中不住地怒骂,语无伦次,其形可怖。

版权:创世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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