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佛若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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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亲事与退婚
天将微微亮起,薄云遮住光华,使人看着有些昏沉,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在屋顶瓦砾上的雨水“啪嗒啪嗒”滑落到地面,在小坑里形成水洼。
街道上陆续出现推着小车的商贩,沿街的商铺内发出些许的声响,随后紧闭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被大大敞开。
整个林郊城,在天光落在地上时,逐渐热络起来,下雨并没有影响这座城一如既往散发出来的蓬勃生机。当某处街口的叫卖声响起后,便是家家户户飘出的缕缕炊烟。
阵阵鸟鸣从树梢中传出,好似抱怨这糟心的天气影响了它们快活地去翱翔。
而靠近这处密林的府邸正门前空旷一片,身后却是依山傍水,后门出去二三里便是绝佳的观景之地。那住人的庭院,通过厢房后窗观望,便可以看见绵延起伏的山脉,流水从中穿过,在雨的过滤下,恰似一幅山水画。
在庭院的某个厢房中,一名女子倚着窗沿,右手托着下巴,左手轻放于膝,指尖轻轻打着节拍,哼着小曲儿,望着窗外如画的景。
她黑纱遮面,身着青色薄丝为边角的白锦衣,嘴角时不时勾起,似笑非笑,好似有什么思绪令她愉悦。
“吱呀”的推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微微叹气,回眸轻瞟一眼,便又看向窗外,语气轻柔温雅:“何事?玉珠。”
“小姐,老爷他……说是给您找了门亲事。”玉珠捏着手指,声音有些微颤,眼神有些飘忽。
聂缨娑闻言便回过头看向她,没有任何情绪表露,只是淡淡地看着玉珠,但心底的不适感却在逐渐蔓延开,她不理解这情绪的由来。
或许是事发突然,她被这件事“打”得措手不及,只好沉默中细细品味这种并非意料之中的“人生意外”。
玉珠见聂缨娑面色由悠然变为冷漠,心里也不由地担忧起来。她同她的小姐一块长大,这种反应她是最了解的,算不上差,也好不到哪去。
“无碍,我且去问爹爹缘由即可。”她站了起来,有条不乱地理了理自己捏皱了的衣角,走向玉珠,轻柔地拍了拍玉珠的手,跨出门并说道:“走吧,玉珠。”
……
聂缨娑走到书房前,拍了拍房门,并未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正在摆弄墨具的中年男子。男子回头瞟了一眼,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房。
“爹爹,”她回头示意玉珠在原地等候,便继续说道,“女儿是来问,为何会突然办理亲事,还望爹爹能够为我答疑解惑。”
聂缨娑望着她父亲——聂前清,眼中并未掀起波澜,平静地注视着聂前清。毕竟,她才刚及笄,在此之前,家中也并未有过为她定亲的意向,认知中的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年岁尚小的小孩。
聂前清显然早有准备,看着自己的女儿,眉头皱了下,随后轻叹口气,神色十分无奈:“不是为父要如此,梓梓啊,你可知提亲的是哪家的公子?”
梓梓是她的小名。
“不知。”聂缨娑摇头,看着父亲无奈的神色,欲言又止。她才不想这么早就成婚,况且,订婚对象她又没见过。
她不是见过成婚后的妇人在街道上跟闺中密友小声吐槽,自家丈夫婚后的不靠谱。各种成婚的坏处大抵是听尽了,如同父母那般伉俪情深的感情,在这世间确实很少。
想到这些,她平稳的呼吸因此变得有些许急促,吞咽了几口唾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聂前清解释道:“是东城那贺家二公子提的亲。前年你贺伯伯突然上门来访,这事你可还记得?那次就是在与我说这事。这我跟你贺伯伯又是世交,后来他又——我不好拒绝啊。”
话虽如此,他说完还是有些心虚,毕竟女儿早慧,打小便是个心里有主的孩子,很多事都拎得清,不乐意的事肯定是绝不妥协的;而,贺家也是皇亲国戚,虽然离得远了些,但好歹也是,如果他们拿出背后的靠山怕是会不好过。更何况那次的谈话,话里话外都是妥妥的威胁,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商人怎么敢拿全府上下的人命开玩笑。
聂前清头脑里正在不断思索,怎么去精华而求其次地劝说爱女好好放心,但奈何又没办法自欺欺人。
而,聂缨娑听了后也在思考着,东城的贺二公子她是知道的,不过,这只听过他人的风言风语。据说那个二公子是个人渣,坏过好姑娘家的清白,只知道花天酒地,沉浸在酒池肉林中。
对此,她有些担忧自己。
“但,爹爹也应问问娑儿的意向,不是么?若是有缘由,那尚可谈谈,若……”聂缨娑镇定自若地看着纠结的老父亲。
随后,她又深吸口气,闭着眼摇了摇头,即可轻声开口:“我年纪尚轻,二公子也并非熟识,父亲您也曾说过,我可以自己做主,这有些操之过急,更何况我对成婚这事……”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飘忽让人听不清,聂前清听着含糊的回答本是想再询问一遍她说的是什么,一道声音却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他想要继续询问的话语。
“哦?我二弟怎的了?”一位身着绿墨锦衣的男子跨进大门,聂缨娑看向那人,是东城贺家的大少爷——贺霜华。
“怎么?我二弟难道配不上聂大小姐?”他的笑容说不上亲和,直勾勾地凝视着聂缨娑,甚至眼中带有些告诫。
她无视了眼前人的威胁,只是抿着嘴浅笑,大方地直视贺霜华。贺霜华眯着眼睛浅笑,手里拿着折扇有序地扇动,并未开口回应,整个场面顿时显得异常沉静。
聂前清见此不对劲,赶忙上前赔礼:“贺公子,抱歉,是我平日太宠溺小女,她本无冒犯之意,”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也知她是我家独女,无兄弟姊妹,还望谅解。”
聂前清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勉强,拱手抬着表示着自己的歉意,心里却仍有些拿不准。他看着眼前笑容满面的男子,心里不停琢磨怎么将事情圆回去,笑是看着的,心里怎么想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呵,”霜华轻笑一声,“罢了,我觉着我二弟也配不上您家姑娘,其实我是来替我二弟退婚而已。虽民风开放,却没想到,聂小姐是竟有如此胆量。”话罢,他拿出袖兜里的婚帖,放在桌上,想了想又补充,“您无需多想,父辈的决定。”
聂前清听见沉静已久的回应,气便松了,表情也开始自然起来,嘴里的客套重复着:“那怎么好意思呢,是我家小女不敬事,配不上,配不上……”顺便从衣服里掏出定亲信物递给贺霜华。
贺霜华看着聂父的作态,心中也有了几分了然,轻笑了声,说:“今日前来拜访就为此事,小辈已将事办完,现在要回府上交差,那就不多打扰了,聂叔,告辞。”
“好,好。”聂前清看着转身离去的人,回答地有些仓促。
贺霜华离去时,经过门口没动的聂缨娑,在她的身旁呢喃几声,不知是不是有意而为之,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只有他二人能听清:“聂小姐,很不错,后会有期。”
贺霜华带着轻笑的离去,聂前清并没有什么感觉,也未听到那句轻浮不已的话语,而聂缨娑听到后,却隐约感觉到有种不详的预兆,心头一跳。她从中察觉到了轻蔑和玩味,忧虑染上心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后又归于平静。
她表面依旧是那淡然的模样,刚才发生的一切同她只不过眨眼一息搬。
“后会,有期?”虽疑惑不解,她也并未放在心上,向聂前清请安便回到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