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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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旅 荷池水妖
邻邦小国的公主沈嫣儿,因为小时候救了溺水的夜昭国大皇子,两国定下了婚约,如今已经到了履约之时。但是这并不是沈嫣儿想要的生活。
比起名震天下的夜昭大国,沈嫣儿的国家甚至连国名都鲜为人知,夜昭的人民都觉得是沈嫣儿高攀了他们的大皇子夜昊轩。民间传颂得沸沸扬扬都是大皇子如何重情重义报答恩情,甘愿娶无名小国公主为妃。
然而当事正主沈嫣儿非但没有感恩戴德,还在宫里的荷塘边,坐在水边岩石上,盯着飞燕曳柳,不住地唉声叹气,嘴边挂着一丝无奈的笑。
“公主殿下,我都说多少遍了,最近传闻水边有妖魅出没,你就不要接近水池了!”侍女春芽喋喋不休地说道,“是时候去试婚饰了。”
“嗯,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沈嫣儿心不在焉地敷衍着。
“那我先过去找妆娘,你快点哟”话毕,春芽转身离去了。
对沈嫣儿而言,反而更喜欢春芽这种没大没小的态度,事实上这都是被她自己纵出来的就是了。要是春芽和这夜昭国宫里其他下人一样小心翼翼礼数拘谨,光是想想沈嫣儿就头皮发麻。
目光从春芽的背影抽回,沈嫣儿低头看着一汪碧水,喃喃嘀咕:“若是真的有水魅就好,把我拐了我便不用嫁了。”
风夹着夏末的燥热,穿过垂柳抚动发丝,掠起的水纹打散了倒影中的姣好容颜。
一片寂静,只闻蝉鸣。
沈嫣儿回过神来,自嘲地一笑,准备起身回去找春芽试婚饰去。想不想嫁又怎样,寄人篱下,肩负两国联姻重任,既然自己没能力逃离深恶痛绝的后宫生活,寄希望于飘渺无常的水魅又有何用。
更可笑的是,沈嫣儿啊沈嫣儿,人人都谈水变色,为什么你反而会觉得水魅会帮你实现愿望呢?真是奇怪的念头。
沈嫣儿没看到,在她抬起头的瞬间,斑斓遍布荷花碧叶的水面下,出现了一抹亦人亦鱼的暗影。
“嘻嘻,我听见咯~”一声极其魅惑的嗓音飘来。
不是吧……难道……真的被我沈嫣儿随口说中了……说归说,要是真的遇到水魅的话,谁知道它是来帮我实现心愿还是抓我填饱肚子的?
来不及多想,在水面晃悠的双脚只觉被猛地一拽,紧接着就是水呛得鼻腔酸疼,眼睛也被糊得睁不开,身体被牵引着一直往池底下坠。
极致绝望的恐惧感,与池水一起包裹着整个身体。满脑子只有要死要死要死。不能呼吸,本能地呛到咳嗽可是只能灌入更多的水。双手双脚拼命挣扎也找不到出力点,抓得到的是虚无的水,踩得到的也是虚无的水,全身能感觉到有力的地方只有被缠住的脚踝传来的下拽感。
沈嫣儿勉强睁开初步适应水下环境的眼眸,模糊的视野隐约看到,抓住自己的东西,是一抹荷花粉色的身影,上身是面容柔美酮体妙曼的美人,下身摆着闪烁鳞光的鱼尾。
沈嫣儿心底一惊,却不是惊叹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水魅,也不是被水魅绝美的容颜所迷惑。
我在哪里见过她!这是昏迷前最后的一个意识,勾起了一段被埋没于心的记忆。
而不同于池底的暗涌,水面很快恢复了平静。春芽派来催促公主的小侍卫很疑惑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池边,“春芽明明说公主殿下在碧荷池边的大岩石上的,怎么又不见人了呢?肯定又不知道躲去哪里了唉,得快点找到公主殿下不然有得挨骂了。”茫然看下四周,转身离开去别的地方找人了。
只有不正常地无风摆动的荷花荷叶们,见证了方才的异动。
睁开眼,满目的波光粼粼,阳光透过荷群之间的缝隙,射入水中,一束又一束的光线,随着水纹荡漾着,变幻着。沈嫣儿被这种让人忍不住屏息欣赏的美景惊艳到了,甚至忘记她只有躺在水底才可能见到这个角度的景色。
“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又是这个清脆得不真实的嗓音!目光移向声音来源,沈嫣儿激动得弹坐起来,看着刚刚拉她下水的人身鱼尾水魅,委屈巴巴地端坐在她面前。
“唉……不是……那个……明明是你害我落水,为什么现在反而是你一副被欺负的样子……”沈嫣儿说着说着理顺了先前发生的事情。“对啊!我被你拉下水底,我现在还在水底,能呼吸还能说话,这是怎么回事?”
用手戳了一下包裹着自己的大气泡,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其实一看就明白能在水底安然无恙就是拜这个神奇泡泡所赐。
水魅美人耷拉着她鱼鳍一样的耳朵“我又忘记你们不能在水中呼吸了,所以才直接把你拉下来了,我错了……”泪眼汪汪地直掉珍珠。
无奈地看着眼前这条自责的鲛人,沈嫣儿心想,要是世人知道他们畏惧的水魅是个爱哭鬼,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不过要不是这条鲛人是旧相识,估计自己也是会被吓个半死了。呃……事实上也已经被吓个半死了。
“原来最近传得神乎其神的水魅就是你荷华大美鲛人啊!行啊你,声名在外看来混的不错啊,不过你们鲛人一族不是有不可入世的规定的吗?怎么现在行事这么高调了?”
荷华给逗得破涕为笑,用她的粉色瞳孔望着沈嫣儿,认真回答道:“我是来找你报恩的。好不容易才通过这池底连接的暗河找到你,找你的过程中不小心被一些人看见了。”
看着她如同荷花的瞳孔中倒映着的自己,沈嫣儿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惊讶过,怎么会有粉色的眼睛,就是荷花瓣尖最粉嫩的那种颜色。粉发粉瞳粉尾,第一反应她是只荷花精而不是条鲛人。后来她解释道……她妈妈还真是只荷花精……怪不得给女儿起名都叫荷华。
“报恩?哦~你是说小时候救你的那件事啊。唉要不是因为不能供你出来,我也不用被当恩人现在要嫁给夜昊轩那个混球了。”
人们总是生活在被修饰过的假象中自得其乐。大家只知道沈嫣儿救了夜昊轩,却不知道当年的事实,是鲛人荷华救了落水的夜昊轩,傻乎乎抱着昏迷的夜昊轩在海滩边呼救,希望吸引到人来救一下这个倒霉又幸运的落水皇子。闻声而到的沈嫣儿,哭笑不得地发现荷华倒是救了夜昊轩,却把自己搁浅在了退潮后的滩边。年幼的沈嫣儿怕去找得了人过来,这条傻鲛人已经干在滩上了,小小的身体又搬不动身形比自己大许多的鲛人,最后沈嫣儿是用滚木头一样的方式,用了吃奶的力气把荷华翻滚到远处的海水中。虽然翻滚的方式让荷华这里撞起了个包那里刮掉了块鳞,但是好歹逃过了在海滩上变鱼干的命运,荷华许诺日后定要给沈嫣儿报救命之恩。
现在想想,幸好当时不是选择去找大人,不然就算荷华没干掉,也会被当奇珍异兽抓走。
“沈嫣儿,你有听我说话吗?”荷华把手伸进气泡里在沈嫣儿眼前晃了晃,才把神游的沈嫣儿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啊?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我能帮你实现你的愿望。”荷华巴眨着双眼,一脸真诚。
“你有什么办法?真的把我拐走吗?我突然被水魅拐走了也只会让两国关系恶化,不可以。”沈嫣儿则是一脸疑惑,“而且我可没忘记你这条鱼可没什么能力,救个人还能差点把自己风干。”
荷华得瑟地掏出一个珠坠,神秘兮兮地对沈嫣儿说了她的计谋。
沈嫣儿越听越嘴角抽搐,问了几个问题后,一拍大腿,把心一横吼道:“试试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