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礼调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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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 3评论第1章 花楼少年(一)
还是四月,午后的阳光已然不再那么温柔。风礼城的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作为国都,自然繁盛昌茂。以风礼城为中心,辐射方圆百里的人皆赶来筹易买卖。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一个少年,他个头不高,身材消瘦,一张脸却秀美的很,那华服锦缎裹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臃肿,似乎这并不是他的衣物。
少年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像午后阳光映射在碧湖中那般闪亮的绿意,生机盎然,让人只看一眼,就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他边走边随意张望,目光所到处皆留下了一阵痴然惊叹:好生灵秀的公子。
少年似乎对这贪婪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他路过一家艺楼,眼睛瞟过那大开的两扇高门,门边还垂着舞动的纺带,甚是妖娆的风姿让少年两眼一亮,再看那门内正立着一人,清朗雅致。
少年停下脚步,转身正面打量着那人,面白高瘦,是个年长于他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也正注视着他。
少年抬起背在身后的手,折扇在指间打了个优雅帅气的圈,似乎很高兴,大步向艺楼走去。
一进门,就听老鸨子甜腻的声音响起,“官人这是……”。老鸨子眨了眨一双布满褶皱的老眼,定睛一看,迅速换上了更加谄媚的笑容,堆得脸上褶皱更深了,唱着花腔喊道,“呦,呦……侬家当是谁呢,这不是黎大小……”
少年折扇一扬,指了指老鸨的那方厚唇,老鸨子立马心领神会,打着嘴,改口道,“哎……哈哈……公子,哎呀,您今儿心情好啊!来这么早呢~嘿嘿……快,快里面儿请~给您备上好茶嘞……”
少年在老鸨的热情拥护下走上了二楼的看台,以熟稔地姿态来到包厢,往阑干前的软榻上一坐,顺势靠着后面的老鸨垫上的软垫。
“黎大小姐……您看这……”
“哎呀,波鱼娘……我今儿可穿的男装,能不能尊重下我?”少年一拍折扇,仰面翻了翻白眼,万分无奈地吐了口气。
老鸨子不以为然,掩面笑道,“您来这儿,哪一次穿了女装?”
少年眉眼一挑,“嘿~我这冒着生命危险偷摸着溜出来看你,你就这么个态度?”
“呦,瞧您说的,哪是看侬家啊,是看那些貌美如花的公子和点心吧……嘿嘿……”
少年面露邪色,低声恐吓道,“波鱼娘,今儿你是诚心要和银子过不去了是吧?”
老鸨子听了少年的话,知道自己又犯错了,赶忙陪笑道,“呦……大……哎呀,您看,侬家这一激动就说错话,您别生气,侬家这就去请楚雨公子来作陪……”
“别,”少年扬手止住那老鸨的话,指了指楼下的大堂,道,“今儿我想听听,他。”
顺着少年的折扇,老鸨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方才站在楼下大堂里的那个男子身上,恍然一笑,“哦……您是说瑾冶公子啊……哎哟,可不说您是明主呢,今儿咱们瑾冶公子可是新场。”
少年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毫不在意地往老鸨面前一摇,后者顿时激动地两眼白光,一把接过银票,高声笑唱道,“得嘞,这就给您安排去……”
波鱼娘拿了银票,快步离去。跟在她身旁的管事喜滋滋地捋着小胡子,谄笑道,“这黎大小姐真是财大气粗,又贪恋食色。”
波鱼娘脚上一顿,扭头看了看身后,谨慎地爆了管事一大栗子,“可别瞎说话,这黎大小姐可不是咱们这些庶民惹得起的。”说着看了看手中的一叠银票,笑道,“要说这小丫头,可真喜欢美味……”
“还喜欢美人,她哪回来,不叫了头牌去陪……”管事还没说完,就又吃了波鱼娘的一个大栗子。
“人说了,那叫秀色可餐……还真别说,这丫头可洁身自好了……只顾吃……哎呀,瞎扯什么呢,快去,让宋大厨做几道好菜给送了去!”
这个时代有钱能办很多事,并且要多快,有多快。少年满意的倚靠在软塌上品着茶水。
不一会儿,那俊美的瑾冶公子就抱着衣袖漫步登台,他长衫一展,似一朵水莲铺在碧波之上。十指细如葱白,按在古琴上,玄音飘摇开,几分妖娆。他抬眼瞧了瞧楼上静坐的人,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低头默默地弹琴。
琴声时而急速,时而缓慢,却都带着悲戚的情绪。
正在楼上的人听得正入神之时,楼下悄然又进来几个人,站在大堂中悄然打量着台上正弹琴的瑾冶公子。
两个身着素色劲衫的人窃窃私语了一句,为首的壮汉拳头一握,足有一个红柚大。他斜睨了那二人一眼,低喝道,“闭嘴!还他娘的有没有点眼力见儿,白白嫩嫩,温文尔雅,这等货色,大小姐定然是喜欢的,要你们他娘的在这讨论个鬼。直接拉走。”
“可是这小官面色甚白……”
“屁个废话多多的,咱们大小姐就喜欢白脸的!”
那二人低头应和,却不敢再出声了。
一曲音落。楼上的人轻轻地鼓掌。
掌声未落,但见那楼下大堂中为首的壮汉右手一扬,他身后的那几人一窝蜂似的涌了上去,那些人身强体壮,轻飘飘就将台上一脸茫然的瑾冶公子给架了起来。
楼上半倚着的人皱了皱眉,慢慢站起身来。
堂下,老鸨慌忙冲上前去阻拦,“哎……哎……各位大爷,这是要干什么呀?我们瑾冶公子只卖艺……哎呦……”话未说完,人就被推到一边了。
那几人全然不顾阻拦,粗鲁地夹着瑾冶公子就往门外去。
千钧一发之际,老鸨子使出洪荒之力昂首朝着楼上大吼一句,“黎大小姐,您可得为侬家做主啊!”
众人被这一声咆哮惊住了,停下脚步,纷纷抬头往楼上看,但见那看台上,一个美少年正倚阑干摇头,慢慢咕哝了句,“又把我给卖了……老鸨子,我是听曲没给你钱么?”
少年习惯性地将那柄折扇在指间打了个圈,脚下一踩阑干,轻盈一跃,便飞下二楼径直落在那几人面前,目光飘摇,悠悠然道一句,“还不滚。怎么,真等着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