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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海岛

夜,很深,很静。水银般的月光洒向深海,在蔚蓝的海面上铺就一片银屑。海风呜呜的吹着,似低诉,似呓语……海与岸,缠绵不绝。

海岸不远处,是一片村庄。村庄零星地分布在一片山脉的缓坡上,错落有致。在茂密植被的掩映下颇有几分情趣。

漫天银屑散发着微弱而又坚定的光。此时,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之中,唯有一个屋子,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晕,里面的人,尚未入眠。一位蓝衣女子坐在床沿,小心的摇晃着怀中的襁褓,面带温柔,似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旁边,一位蓝色衣袍,俊美无俦的男子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蓝衣女子,仿佛隽永的画卷。轻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蓝衣女子美丽的容颜上尽是温柔之色,抬眼看向男子时,却充满了决绝之意。

“星魂命言落在此处,我不放心。神恩一族,我定是要回去的。阿瑾,照顾好笙儿。”

男子眉头紧蹙,可目光触及妻子眼中的坚定,却只能化作叹息:“……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的。”

夜,不知寂静了谁的心。

岁月流逝,光阴匆匆。

红日初现,碧海潮生。

一块平整的沙滩上,一群少年盘膝面朝大海,有规律的呼吸吐纳着。

还有一些少年,沿着海岸线跑步,迎着海风,显得朝气蓬勃。

他们大都是七岁到十五六岁的孩子,偶尔也会有大些或者小一些的孩子参杂其中。

最显眼的,是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明明那么小,盘坐在那里却有一股宁静的气质,仿佛与这面前的海融为一体,随着海的脉动呼吸着,深远,而悠长。

她四周的少年似乎也因为她的存在而进入了深层次的冥想,道道清气不断的涌入身体,进入更深的秘境。

“《太玄感应篇》虽是残篇,玄妙之处却是深奥至极。鱼老送得这份大礼真是让瑾之受之有愧。”

“仅未启灵便可修炼这条,它便是不可多得的秘籍了。要求如此严苛倒也在情理之中。笙儿可以修行也算是一番造化了,莫要辜负。”

“瑾之明白。”

海岛不远处的浅滩上,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矍,一身藏青色道袍不带一丝的褶子。闻言轻瞟了他一眼:“你找我来就是为此了事吧。”

“还是鱼老了解我!”一旁俊朗的男子嘿嘿一笑,少了几分英挺,多了一些狡黠。那男子虽是一身粗布衣袍却难掩其清贵的气质。此刻站在老者身边,像极了归隐重逢的两位老友闲聊。

老者伸手捋了捋胡子,轻叹一声:“也罢,那群小子不争气,倒不是不可以给笙儿。不过,我有个条件。”

“鱼老请讲。”男子面容肃然。他向鱼老讨要的是鱼族祖地的玄清洗礼,这对《太玄感应篇》的修炼极有好处,对以后的启灵的好处更是不可计量,老人家能拿出来送给他女儿,可见亲近。

“拜师。”

“那是笙儿的荣幸。”男子不等鱼老说完,就接话到,“海神一脉的传承笙儿能否继承就看缘分了,可既然修炼了《太玄感应篇》,这是理所当然的。”

“笙儿根骨悟性极佳,修炼方面要以引导为主,且不可失了她的悟性。”

“瑾之,谢鱼老提点。”

鱼老没有拒绝,受了他这一拜。

“拜师的事情不急,欲速则不达,这道理初入修行的人都明白。”鱼老严厉的目光扫过,让容瑾之心头一颤:“不用我再次申述了吧!”

“是,瑾之不会再乱来了。”他是有些心急了,好在他自身根基无比浑厚,他又是绝世无匹的天骄,虽然方法有些险,但正是算准了鱼老的存在,才敢乱来,不然,他是不会自毁前程的。

“说起来,笙儿是怎么回事?”

他神色黯了黯,俊颜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让人看不真切。他沉声道:“千幻岛上笙儿失踪了一段时间,怕是经历了什么,却又不想和我说。”

“也罢,不要逼她。否则会适得其反,得不偿失。过些天我会再来的,你不必寻我。”老人挥了挥袖子,化作一到青光,消失在了原地。

红日从海平线渐渐升起,渐渐成了一轮金色大日,孩子们的早课,也就在这之中结束了。

少女睁开了双眼,双目没有焦距的看向无边无际的大海,流露出一丝晦涩难明的情绪,却又在一刹那间,恢复了小孩子应有的清明澄澈。

似乎是有所感应,回头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那俊美的男子,明亮的大眼瞬间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

“爹爹!”说着便跑了过去,一把扑进男子的怀里。

“我回来了。”男子伸手抱住女儿,一手抱着她,一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是容沧笙,容瑾之之女。

容沧笙没琉璃似的眸子认真地打量着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是容瑾之很敏锐的感觉道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生气了。

“爹没事,不必担心。”在千幻岛上,女儿经历了什么,她不愿意说,他也就无从知晓了,只知道她很不情愿自己离开她很长时间。

“娘有消息了吗?”好一会儿,她才开了口,放过了不自在的爹爹。

容瑾之的眸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意,张了张嘴,终究是把一些事情埋在心底,只是说,“你娘去了一处禁地,具体在哪儿他们也不清楚了。只是她临走前留给你了一样东西。”说着,便把一条碧蓝色水滴状的水晶项链递给了女儿。

项链入手,仿佛一种温柔的情绪源源不断的传递出来,诉说着难以言明的思念。

一道青光微闪,容沧笙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了水晶上,那水晶瞬间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容沧笙只觉得从身体到灵魂都被荡涤了一遍,指尖的伤口也瞬间消失。

只听容瑾之缓缓的说:“大破灭之前,这片天地灵气充盈,神魔并立,拥有灵性的宝物数不胜数,并按照品级分为灵,宝,魂,尊,神五个界别,前两个界别几乎可以做到无条件择主,后三个界别就需要达到一定的条件才能收取。这件宝物,几乎是宝器中的极品了。”

“保护好自己,这是你娘对你的期盼。”他郑重的看着女儿。。

我明白的。容沧笙握着项链的手紧了紧。最后,又松开了。

“爹,我要吃鱼!”

“好……最近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我就不走了。”

容沧笙便不再追究容瑾之突然离去杳无音讯的事了。对她来说,其实容瑾之活着回来就好,其他的没什么重要的。

沙滩上的一众少年羡慕地望着无视海魔鬼和父亲回去的容沧笙,心里暗暗的想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过来,也让自己逃离一下海魔鬼的手掌,免遭其摧残。只是这一愣神,便立刻间被海魔鬼发现了。一时间,沙滩上惨叫连连。海魔鬼何许人也?鱼千墨是也。

回到村头的小木屋里,容瑾之为女儿做了一桌子的菜肴,又拿出一坛私藏的好酒,与闺女对坐在一张小木桌上,将此行的经历为她一一道来。

容瑾之啜了一口小酒,缓缓道:“这段时间,神恩一族遭受打击不小,完全没有了昔日的盛景。怕是你母亲当年带回去的预言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可谁叫他们是神恩一族?受了神的恩惠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他们就想逼迫母亲使用大预言术来求得心安?真是丧心病狂!”

容瑾之拍了拍女儿的手:“放心,你母亲不愿意,谁也逼迫不了她。只是如果是她甘愿做这样的事,那么谁也劝阻不了。如今看来,神恩一族是无法令她相信了。现在她躲在一处危险的秘境里,谁也找不到了。”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容沧笙沉默了良久,然后认真的对父亲说:“我要和您一起进去。”

容瑾之眸光深沉:“即使体质特殊,实力达不到一定的程度,一样是送死。”

“我会努力的……很努力很努力的……我知道,我可以做到。是么?”

夜晚,月朗星稀。

容沧笙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没错,她生而知之。

无论曾经的她是什么样的身份,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拥有什么样的人生,这些都不重要了。

或许是性子里的随遇而安,她没有太多的执念,没有深沉的不甘。从她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的一切开始,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重来一次的人生。尽管,她没有天真地认为一切的得到是没有代价的。

既然得到了,那就必然有付出。

她并不讨厌责任,也有勇气承担。活的精彩,死的决然。这才是真正属于她的生活方式。

所以……闭上眼,她再次来到那片诡异的星空。星空里有一条银屑铺就的长河,河边,一道孤寂的背影久久伫立。

“你来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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