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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与瑾同住

三千青丝如瀑般的滑落,披落在身后,乌黑顺滑。肤如凝脂的俏丽容颜上有着措不及防的惊讶,蛾眉如远山含黛,一双秋水横波,睫若蝶翼轻扑羽翅,灵动若天边的星子,烁烁其华。不点而朱的柔唇在吃惊过后,反而扬唇含笑,贝齿轻露,媚而不妖,笑容纯粹干净如是世上仙姝,临风遗世。



“我的好表妹,刚来丹阳便这么戏闹表哥,是不是讨打,等会儿进了府,看我让我爹怎么教训你。”周瑜作疼爱状的捏捏我的翘鼻,口气熟得真如一对久别重逢的表兄妹,握着发簪,抱拳以对围观的百姓,笑道,“误会、误会,她是我表妹,一女子独身上路怕遇上些居心叵测之人,故而一身男儿装扮,倒是引起了各位街坊们的误会,在这里周某先向各位致歉了。”言罢,也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牵起我的手便绕进了府宅后府,将众人惊艳的目光留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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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松开了我的手,周瑜一脸严肃,倒是将刚才的柔和丢开了什么地方也不知了,“刚才那曲是故意谈给我听的?”他现在倒是起了疑心了,那么特别少见的曲子,偏偏是个孤身女子坐在他常常练武的院子墙外,呤唱弹奏,还有她见他时,那副惊喜含泪的胡言乱语……一一都显得那么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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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弹给你听得,那有怎样?不好听?污了你的耳朵吗?”暂时将他与霍去病的身影作了分开,见他无语相对,我笑了笑又道,“现今东汉末年,群雄并起,各方豪杰逐鹿中原。瑾,你可有一并逐鹿的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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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周瑜他毅然摇头,坚毅的眼光闪过一丝怜悯的光芒,那种怜悯不是对我,而是对天下百姓,“群雄逐鹿,争得不过一方天下,苦得却是百姓,所以……周某只愿守护天下,而不愿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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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周瑜!目光清透平和,拥有一颗为天下之心。我了然点头:“我就知你是这样的人,只可惜……如今守天下之前,必须是先夺天下,唯有夺得天下,方能安一方百姓。”建安三年了,他注定将要披上战甲,纵横天涯、指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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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见的女子!从容之间,谈得是天下大势,仿佛在那一双清灵如水的眸光中可以看透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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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西厢应该有很多房间吧?”天色将黑,又急急赶了一天的路,刚才又哭一回,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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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不会打算长住我家了?”周瑜眯眼打量眼前不顾形象,大伸懒腰,慵懒若小猫的可爱女子,还真不知道要什么的语言去形容。才不到一柱香的时辰,他便看到了她时而清雅出尘、时而柔弱可怜、时而心藏天下、时而可爱慵懒的多个面目,却不知道那个才属于是她真正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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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金红色的余辉轻拢在太守府的屋檐上,一切显得那样的安静如画。我静静地托着下腮,嘴角边不知觉是扬起了一抹快乐的笑意。不管怎么样,至少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一个前世的故人,一个对我而言,不亚于彻儿重要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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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回了对窗外的注视,来到了书桌边,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身后红木书架上一大络的竹笺,也足以证明太守府是以文治家。细细扫过书架一边,惊喜发现右侧中下部平摊着一叠白纸,伸手触摸,白洁细腻,不亚于现在的宣纸,东汉蔡伦造纸术,我怎么忘了呢?不想到周瑜家竟是连普通客房都已藏了这些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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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在纸上写过字、做过画了,前生是让人取了宫中上好的白绸缎,让人整卷裁成二平尺大小的长方,置于来凤阁的书殿。今世,出生虽然依旧有些富贵,但完全不及那时的天之骄女,连用白绸的次数也少了,大多要写的也是那些笨重的竹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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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墨取笔,摊开宣纸压上雕花石镇与左右两侧,侧头低思片刻,提笔、拈墨、落手,寥寥数笔之间,大致已经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化粗为细,精点细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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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是月色倾泄下的来凤阁,刘彻一身绛红衣袍束着玄黑镶玉的软带,宽袍大袖边上是和金色丝线精绣而成的飞龙,乌黑的发丝而金冠束顶,两条编织细腻的金色丝强闲垂在他发的两侧,华贵迫人,却也显得那样的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他坐在月夜下的琴桌边,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几根琴弦,目光仰视着上方的一轮朗月,哀伤如许……



随着自己画的画,连自己的心都走进了这幅画里,仿佛听到了一如当初听到他弹的哀寂琴声,依旧如同泣血长啸的鹤,那样的悲凉。



彻儿,我找到霍去病了!现在便住在他家的西厢阁楼,今个儿黄昏时分我弹了琴给他听呢?可是弹着、弹着……我就哭了,我想到了太多的往事,那个回忆里有你的在乎、有去病的守护、有娘的关心、有小乔的陪伴、有小柔的贴心,也有对翔儿的不舍的,甚至有子夫的眼泪和单于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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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滴落于宣纸,化开了晕,留下了泪的痕迹。我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墨有些淡了,又点了点墨,继续着最后的提字: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

其实我们何止是十年踪迹十年心,几百年的岁月是在记忆里的花,绽放在心尖的笑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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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姑娘……”扣门声响起,伴之而来的是周瑜温文如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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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没锁,进来吧。”随手将笔置于笔架上,迎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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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轻轻被推开,挺拔的身姿携进了屋外的一缕花香,其实他身上的香味在刚才扑入他怀里的时候,我就已经闻到了,是彼岸花的花香,这香极淡,淡到了几近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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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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