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天机

很久以前，天下共分东西南北中五大洲。千年以来，各洲之间为谋求号令天下的霸主地位，争夺地盘及资源，纷争不断，战乱四起。近五百年来，晟国在中洲大地强势崛起，开国君主文攻武略，四处摧城拔寨，所向披靡，占领了中洲中心大片富饶之地。晟国历代帝王励精图治，文治武功，国力强盛，周边小国纷纷归附，称臣纳贡，得以免遭征伐。相比其他四洲而言，中洲日益繁荣富庶，百姓生活安宁。

晟国都城盛京中央，成片的宫殿气象巍峨，延绵不绝，这里是当朝权力中心——晟国帝宫。裕隆八十年初夏之晨，皇极殿上，昊天帝裕隆正与一干臣子正举行例行朝会。

司礼执事大太监贾忠朗声道：“诸位臣工，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钦天监司马彧从班列跨出，启奏道：“启禀皇上，微臣近日夜观天象，察有异象，微臣斗胆启奏，如有失言，望圣主恕罪。”

“有何异变，汝可据实道来。”昊天帝眉头微微一锁，沉声说道。

司马彧诚惶诚恐，伏地跪拜道：“廿日之前，微臣察觉赤星光芒大盛，滞留于二十八宿之中，此乃‘荧惑守心’之象也。微臣近日多次观星，未见有衰弱之气，恐致不详，故此据实启奏。”这消息不啻于一个惊雷在众臣心中炸响，满朝文武闻之色变，顿时议论纷纷。

昊天帝闻言大怒：“荒谬！尔敢妖言惑众！朕自承续大统以来，仁孝治国，泽被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何来有此灾变！”裕隆一怒之威，可令河山变色。

历代星象官认为，出现“荧惑守心”天象，预示即将天下大乱，甚至有改朝换代的灾祸。四百多年前，大晟国夺取斯坦国政权时，据传有人观测到“荧惑守心”之象。因此，昊天帝平日对于天象极为关注，骤然听说出现如此凶险的异变，暗感震惊。他严密监控着中洲范围内一切异动，决不容许出现任何能够威胁到大晟国统治地位的势力。一旦发现苗头，他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司马彧战战兢兢，立即跪倒叩首：“微臣技艺不精，一时失言，微臣该死！”

礼部尚书庞烨出列奏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司马彧所奏之事多为谬误，然事关重大，不可不防。”

“庞爱卿有何谋策？”昊天帝目光炯炯，注视着庞烨。

庞烨奏道：“启禀皇上，我朝自开国以来，历代圣主励精图治，夕惕若厉，恩泽四海。吾皇天命所归，贤明俭朴，勤政爱民，德配天地。然自开国太祖当年驾临岱山，加威封禅，距今已有四百八十余年。臣建议，吾皇可效仿太祖，择期移驾岱山，举行封禅大典，可安抚天下人心，亦有祈求上天庇佑、禳除灾异之功。”

昊天帝微微颔首：“庞爱卿言之有理。封禅之事交予你全权筹备，尽快施行，不得出现任何纰漏！”“遵旨！”庞烨躬身领命。

“今日早朝到此为止，众位爱卿退朝吧！”昊天帝肃声说道：“庾亮、瞿嘉、郭槐、庞烨四位爱卿留步。”庾、瞿、郭、庞四人均为朝中重臣，分别执掌吏、户、兵、礼四部。

太监贾忠高声行令：“退朝——！”其余臣工渐次退出皇极殿。

延英殿中，昊天帝与四位重臣商议着应对之策......

日落时分，四位大臣匆匆从延英殿步出，返回各自府邸，立即着手布置下一步行动方案。

昊天帝疲惫的靠在龙椅上，双眼微闭，左手轻轻揉按着太阳穴。贾忠端着一碗燕窝红枣羹，步履轻盈，来到昊天帝面前，细声道：“皇上，请用点心。您可别累着，保重龙体要紧。”

“唔，先放着吧”，昊天帝微微颔首：“贾卿，今日之事你有何见解？”

贾忠躬身道：“皇上，老奴以为，天象之事不可等闲视之。百余年来，历数我大晟国境内，千、刘、穆、杨四大家族迅速崛起。四家之中又以钧家根基最深，势力最大。另外，老奴三日前接督察司密线上报，钧家近日私下与北洲之人往来，较为可疑。”

“所谋何事打探清楚了吗？”昊天帝微微皱眉。

“据密线回报，似为切磋武功修为而来，其余尚未掌握。老奴已加派人手，严密监视，不日当有更多消息。”贾忠低声道。

昊天帝缓缓抬起头，睁开双眼，盯住贾忠：“贾忠，你办事何时变得如此拖沓？”

贾忠忐忑不安，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嗫嚅道：“皇上，钧家之主钧昶乃我朝兵部侍郎，老奴不敢擅自处决此事，乞请圣上明示。”

“大晟朝的国运重要还是一个小小的侍郎重要？！糊涂！”昊天帝斥道。

“老奴明白！请圣上放心！”贾忠缓缓后退至殿门，转身离去。

......

五日以后，昊天帝携文武百官，乘五色巨辇，仪仗森严，驾临岱山，举行封禅大典。兵部侍郎钧昶奉命留守京城，防卫都城安全。

七日后的一个平常的初夏清晨。

盛京晴空万里，阳光和熙，暖风拂面。京城的集市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百姓像往常一样，汇聚到集市采办日常所需用度。城郊草木葱茏，鸟语花香，行道上贩夫走卒各色人等步履匆匆，为营生辛勤奔波。

兵部侍郎钧昶府中，鼓乐喧天，红灯高悬，一派欢乐祥和之气。一月之前，钧昶喜得贵子，今天正在筹办满月宴会，各地亲朋好友纷纷登门道贺。钧昶正站在厅堂门口，不停拱手恭迎亲友光临，喜笑颜开。

忽然，京城东北方向从地底涌起乌云，顷刻遮天蔽地，四周昏黑如夜。天空传来轰鸣阵阵，好像千万架马车驶过。

钧昶闻此异象，步入庭院，抬头望天，神情凝重。少顷，他盘腿而坐，闭目凝神，运转真气，一道红光从头顶飞射而出，刺向天空。

云层之上，有位黑衣道人凌空而立。红光冲破乌云，射向黑袍。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化为一道黑气，与红光纠集缠斗，攸然聚合又迅疾分离。

良久，黑气暴涨，飞速旋转，将红光包围。红光逐渐缩小，直至消失。骤然，乌云之中，一团火球直射地面，霹雳一声巨响，大地颤抖，山崩地裂。

地面上，钧昶口喷鲜血，身躯缓缓倒下......一代将星，就此陨落。

黑气散去。黑衣人现身，手执一枚铜镜，缓缓纳入怀中。

顷刻间，满天乌云消失不见。天空一片湛蓝，平静如初。

然而，京城东北至西南方圆五里之内，遭受到火球冲击，一片狼藉，犹如人间地狱。四处火光冲天，万室平沉，死伤无数。钧昶府邸处于爆炸中心，整座宅院被完全摧毁，亲眷无一幸免。

“哇~哇~哇~”，一阵清亮的啼哭声从残垣断壁之中传出，犹如利箭刺破虚空。

黑衣人从空中缓缓降下，拨开瓦砾，寻找哭声的源头。很快，他找到一名婴儿，正依偎在已经逝去的母亲怀里，声嘶力竭地嚎哭着。他端详着婴儿的脸庞，露出惊异之色。没想到，历经如此浩劫，此小儿竟得以不死。思索片刻，他抱起婴儿，御气飞行，消失天际。

十日之后，昊天帝封禅礼毕，从岱山返回京城。对于京城发生的大灾变，他极为震惊，命人彻查，却找不到任何头绪。

为抚慰百姓，昊天帝下令，给予死难者家庭每户抚恤十两银子。同时颁布“罪己诏”，反思自己执政过错，大赦天下。册封兵部侍郎钧昶为“诚毅忠勇伯”，下令厚葬。

夜色朦胧，繁星满天。南方星空之中，赤星光芒逐渐暗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