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笔

深夜，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响彻医院。等在产房外的几名中年男女，虽有疲色，却都难掩欣喜之情。不一会，生产完毕的年轻女人被推了出来，紧跟着抱着婴儿的护士笑呵呵道：“恭喜几位，是个女孩。”

话落，就见这几人脸色瞬间变得诡异。其中一个妇人大嚷道：“喂，我说这算什么！当初医院明明告诉我们是个男孩！”她粗鲁地从护士手中抢过孩子，扒开孩子的腿看，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一个医生微微皱眉，不满道：“都什么年代了，重男轻女思想要不得。”

妇人瞪他：“关你屁事！”那神态活像个泼妇。

她的丈夫大概也有些嫌丢人，制止住她，抱歉地看向医生：“对不起，因为我家就一根独苗，她一直想抱孙子，当初做了检查确实是男孩，这突然生出来变成了女孩，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医生表情冷漠，懒的再和他们废话，让护士嘱咐了几句产后恢复的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几个人围在产妇身边，纷纷像泄了气的皮球。年轻女人刚悠悠转醒，妇人就开始责骂她，说肚子不争气，生个赔钱货，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而女人所谓的丈夫没有替她说一句话，脸色不太好看，却绝不是因为他妈的话。

年轻女人心里难过，但表面不敢有任何怨言，她一向习惯了顺从。小小的女婴就被放在医院的育儿室里，乖巧的睡觉，没有任何一个所谓的家人来看她。

没过多久，这家人就得到医生的通知，女婴因为有些早产，现在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需要立即治疗。

“我不同意！那又要花一大笔钱！”妇人怒目圆睁，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没有出声。

年轻女人有些着急：“可她是我十月怀胎的亲骨肉，也是您的亲孙女啊，即使不是男孩，将来也定会孝顺爸妈的。”

“到时候就去伺候别人家爸妈了，能不能指望得上那还说不准呢。”

就在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医生过来要家属签字。

“我们不签字，也不治疗。这孩子是我们家的，我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妇人说这话时满脸横肉都跟着抖动，尽显丑态。

医生脸色格外难看，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家属，不禁寒了三分声音：“若是这样，那我们院方只得请警察帮忙。”

“那也没办法，我们没钱。要是医院免了这医药费，我们就治疗。”

双方之间一时陷入僵局。妇人身边的丈夫略一沉吟，低头和她耳语了几句，她听完顿时换了副模样，毫不犹豫地把字签了。医生以为还算有个理智的人，也未做他想。

这场手术就安排在第二天。没想到医生刚做好准备就收到消息，女婴已经断气了。叫人颇为疑惑地是，女婴身上的管子明明好好的插着，也没有任何病发的迹象，相当于无缘无故的死亡。然而院长发话，说家属痛心孩子早夭，要回去为其办场法事，已经把尸体领走。便是有人怀疑其中的猫腻也无从考证了。

事情过去一年多后，年轻女人又怀有身孕，这次他们去了多家医院，确诊无误怀的是儿子，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直到女人生产。她被推入产房时，疼痛让她不住呼喊。眼前一花一花的，女人隐约看见自己鼓起的肚皮上多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小身体，全身血红，像刚出生的婴儿。女人头皮发麻，张嘴才发现说不出话来，看向身边的医生，却见他们好似什么都没看到，手不断从婴儿的身体上穿过。

“咯咯…咯咯…妈妈…”

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她大睁着双眼，脸部肌肉因为恐惧都变得僵硬起来。婴儿在她肚皮上爬行，忽然转过了身子，露出一张熟悉可怖的脸！那个早已死去的女儿！女人的眼球因为用力几乎要瞪了出来，逐渐向上翻起显出大片眼白，呼吸也不顺起来。在意识恍惚中，感觉那抹冰凉撕开自己的肚皮，向里钻去。

“孕妇难产！快通知家属！”

护士急忙走出手术室，问他们:“谁是家属？”

一直等在手术室外的妇人立马跑过去：“我是！我是！”

“孕妇难产，需要做剖腹产，还请您在手术单上签字。”

妇人眉毛拧成了麻花：“我听说刨妇产的孩子没有顺产的孩子聪明。让我那儿媳妇再坚持坚持，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护士焦急道：“这不是坚持不坚持的问题，再晚一些时间，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

等妇人好不容易接受了她的说法，女人已经同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死在了手术台上。她肚子里的孩子被脐带一圈圈绕颈，活活窒息而死，而她则是由于不断地吐血导致失血过多而死。医生目测，她的吐血量大概有人体血液总含量一半那么多，将整个手术台都染红了，着实可怕。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两个婴儿模样的黑影一左一右拉扯着一个大人，在呼唤“妈妈”的声音中一口一口将她蚕食了。

没过不久，女人的丈夫出了交通事故离世。妇人和她的男人因痛失爱子瞬间白了头发，不过他们很快也丢了性命。当他们的尸体被发现时，脸上那恐惧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