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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第一话 茫然
人是万物之灵,这句话从古至今一直没有被否定过,人的灵性来源于人的思想,由喜、怒、哀、乐、羡慕、嫉妒、遗憾以及其他各种更加复杂的情感交织在我们的生活中,使我们的每一天不只生活在求生的生理本能中。
这种上天赋予我们的独立思考的能力使我们能够在脑海中构造出只属于自己的世界,有时这种幻想甚至重叠于现实之上,那么我们就说这个人有了魔怔,是个举动反常的神经病。有时人们可以把自己的幻想变为现实,往往这就是成为伟人之路的开始。但有时幻想中的东西会自己变成现实,不管你愿不愿意……那么,假设有一天你脑海中的东西不再是不可触及的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将你的现实生活搅得支离破碎……
你是愿意无视它,做一个别人眼里的正常人,还是接受它,默默地作为一个神经病过日子呢?
铜镜里映出女子鹅蛋型的脸和小巧的嘴唇,虽然这面铜镜十分破旧,上面有不少坑洼和划痕,但依旧无法掩盖镜中女人楚楚动人的风情。女人穿着一身有点褪色的红色嫁衣,头发被繁琐的盘在脑后,但上面的首饰却寥寥无几。
滴答。
一滴水珠轻轻地打在镜面上,碎成一滩。
与女人流泪的眼睛成对比的是她那冷硬的表情,这样的搭配看起来十分诡异,但这女人很明显没有发现。她用手里的红手绢轻轻拭了拭脸,那样规矩轻柔的动作显然出自大户人家的教养,与这间稍显破旧的木头房子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她拿起一旁的锡制粉盒,好像想补被泪水弄花的妆,但手伸到一半,又将粉盒放了回去。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读不到一丝感情。
也是,都到这时候了,还补它做什么?
这时,老旧的木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一阵难闻的酒气扑面而来,随之出现的是一个歪七扭八地走进来的男人的身影。
哐!女人猛地从凳子上站起,凳子被她这么一带,撞在地板上发出不亚于刚才门响的一声,不过屋里的两人都没有去在意,在女人那张木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表情——愤怒,和恨意……
“你来干什么?这里也是你来的地方吗?”她尖声叫道,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话语中些微有些变调。
“来看看你啊,我的……‘嫂子’。”男人猥琐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拖着醉醺醺的步子东倒西歪的向她走了过来。
“不要过来!你这个畜生!”女人歇斯底里的喊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放过我吗?!”女人抓起案头的铜镜砸向男人的头顶,嫁衣的袖子在她微微颤抖的手上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就像是一道血,一下割破了深棕色的陈旧房间。
男人很轻易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狠狠摔倒地上,坐在她身上扬起手给了她一耳光。望着女人被打的有点涣散的目光,他得意的说道:“正因为这时候,呵呵呵,才要把你充分利用嘛。”
他喷着发臭的酒气,扑了上去。
这一天,叶芷萱又做梦了。
女人似乎在任何时间任何年龄都会或多或少的有着危险的好奇心,她自己也不例外,特别是来到这种活了十九年没怎么踏足过的地方——一个远离城市,建在半山腰上的的村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上一刻自己明明陪着方怡在刘奶奶的家里帮她做着家务,她明明记得自己的手正握着脏兮兮的抹布与饭桌上粘腻顽固的污渍做着斗争,但就好像是猛地一眨眼间自己眼前的景象就换成了这个被杂草覆盖的几乎看不出形状来的山间小道,眼前一丛灰蒙蒙的物体上散落着一些方便面的袋子和上面印着kfc爷爷的塑料可乐瓶,上面的吸管口上还依稀有着几滴未干的棕色液体,看来并没有被丢弃太久。
叶芷萱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的向着那个被垃圾覆盖的灰色物体走去,近看才发现那是一口破败的枯井,烂的不成样子的木棚烂泥一样搭在井口,新旧蜘蛛网缠着几乎有一人高的杂草,像一张被一样覆盖在上面,几乎看不见井口在哪里。她眯着眼看着那包酸菜鱼面上汪x的小胡子,心想自己这样四百度的近视眼没有眼镜还真是很不方便。
村子后面的井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历史,即使是村里最老的老人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何时所建。从它干涸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它原本的用处,逐渐的被人们遗忘在脑后。
人是如此无情的一种生物,在物品失去价值之后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弃如敝履。这口井在没有人照看的情况下很快就被生命力极强的杂草所覆盖,破败的灰尘厚厚地黏在蜘蛛网上,像一张土黄色的布一样覆盖了整口井。
这种看起来就非常恶心的样子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去义务打扫,于是便每况愈下,这口远离山脚的井便像裹小脚和三妻四妾的陋习一样,被改革开放后逐渐向山脚下迁移的村子给抛弃了。
叶芷萱不能控制自己向前走的脚步,尽管她觉得那杂乱的垃圾和蜘蛛网很恶心。但她没有选择,一个心底的声音始终催促着她向前走,不要停下……
不知为何,她居然觉得那口破破烂烂的枯井非常可怜,甚至她觉得自己能听到它发出的低声啜泣!那是一个哀怨婉转的女声,她觉得,如果她是男人,这会儿一定心软的不能自已。
就在她抬起手,想要揭掉井口上的蜘蛛网时,突然,大地发出了一阵抖动,叶芷萱身子一颤,脚下被树枝一绊,一个趔趄摔在了井沿上,下巴被磕得生疼,她的眼泪几乎都要掉了出来。抹掉脸上沾着的脏东西,她张嘴吐出刚才来不及闭上嘴巴而跑到自己嘴里去的蜘蛛网和草根,恶心的趴在井沿上干呕了起来。这时她才发现,井边像小树一样的杂草此时居然全部都枯萎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的面前萎缩变干,最后裂成一团灰随着突然吹起的山风向空中飘去。她在惊讶的同时突然感觉很冷,不禁抱住裸露在外的双臂,愤恨自己今天出门居然穿了条无袖的裙子。
可现在明明是三伏天,虽然这是山里,但温度还是持平在二十八度左右,为什么会这么冷?她抖着牙关想道。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响起,巨大的响声几乎震破了她的耳膜,身后的枯井在毫无预兆的状态下猛地炸开,碎石夹杂着带着一股馊味的木屑狠狠击打在她毫无防备的身体上。
“啊!”她惨叫出声,疼的几乎失去了意识,左手猛地一沉,伴随着“咔吧”一声轻轻的脆响,叶芷萱尝到了自从娘胎出来从未体会过的剧痛。
也许那只手断了吧……她看着压在自己左手上的那块大石头,满头冷汗地想着,惊讶于自己竟没有失去意识,并且还能够思考。
这时一团黑烟从被炸开的井口中猛地喷出,幻化成了一种类似牛的巨大生物,与耕地的那些所不同的是,它的眼睛长在白色骸骨状的脑袋中间,一条骨骸状的蛇悬空浮在它的身后。叶芷萱定睛一看,发现那条蛇竟然是这头怪牛的尾巴!
“咯啦、咯啦、”伴随着诡异的响声,怪牛头上那巨大的一只独眼转向她所在的方向,那只像眼的物体明明没有眼球,却给人一种诡异的被注视着的感觉。怪牛张开大嘴朝叶芷萱喷出一团带着浓烈恶臭的黑烟,她大叫一声,捂着脸趴到了地上,血从她的指缝中潺潺流出,像一条条纤细的小河。眼角一道红色的衣摆闪过,模糊中,她看见那条尾巴上的蛇头露出了胳膊粗的长牙,伴随着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向她扑来……
!!!
喘着粗气,叶芷萱在天旋地转中睁开了眼睛。
“你个二货,我说让你吃晕车药你就是不听,好不容易吐完了几袋子消停些,现在又做开噩梦了。”叶芷萱在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里用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外面太阳已经垂到了西边,从车的一侧射进来的橙金色光芒让她的眼睛很是不适应。最后时刻的绽放总是有着刻骨铭心的美丽啊……她听着方怡不停的牢骚,对她扯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你怎么知道我做了噩梦?”
“嗬,你不知道吗?你刚才叫的像杀猪一样,我都怕你太用力被自己口水呛着或是扯坏嗓子什么的。”方怡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向前排努了努嘴,“没看他们都在给你注目礼吗?”
叶芷萱抬眼往前一看,果然前排的乘客们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她不禁尴尬的笑了笑,摆了摆手。低下头时,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都在往脸上涌。
“唉,早知道就不要带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废柴出来,”方怡说着,朝叶芷萱装模作样地比了个兰花指,但她低着头,没有看见她的动作,也失去了扑上去的机会。“就该找个手大脚长的妹子陪我,我还能少劳动点。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要大热天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啊?啊啊我真是笨蛋兼冤大头啊……要不是为了学分我才不要……”她捶着自己的腰,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虽然她嘴里这么说,但叶芷萱知道,早在刘奶奶成为有学分的义务劳动帮助对象之前,方怡就每星期坚持坐三个小时的车到南部山区的小村子里去照料她的生活。叶芷萱看着自己的朋友唉声叹气的倚在座椅上,垂下眼露出了一丝微笑。
刚才好像做过什么梦吗……不大好的样子……
叶芷萱疑惑的想了想,但发现自己丝毫想不起那个把自己吓得尖叫到吸引一车人注意的梦。于是她放弃了对自己大脑的摧残,把头偏向了车窗。
这一看,居然在窗外看到了一个男人,这倒没什么稀奇,但他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好像在她没注意时就一直在看着她一样。由于这段路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又十分的狭窄,车开得很慢,于是她也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长相,那是她活了十九年所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柔软的银发上,随着风的吹动带像是涟漪一样的一波波金色光圈。叶芷萱打量着他身上白色板鞋配白色长裤白衬衫的装扮,发现他好像对自己笑了一下,那种笑容并不妩媚,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有种倾倒众生一样的感觉,她揉了揉眼,想确认自己是否眼花了,但等她睁开眼,窗外就找不到一个人影了。
她魔怔般地把头探到车窗外去找,还是一无所获,好像刚才的美好都是幻觉一样。
“哎,小妹,”叶芷萱愣了一会才意识到这是在对她们说话,她回过头看见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从前排回过头来,对先一步反应过来的方怡说道:“你们刚才说要去那刘家村哈?”
他的话带着极浓的地方口音,这让并非本地人的叶芷萱十分不适应,她努力竖起耳朵才在疑惑中勉强分辨出了几个字。
“……”方怡有点戒备的看着他,将手里的包抱得紧了点,没有回答。
“我没有别的意思。”见状,那名中年男人尴尬地笑了笑,用有点蹩脚的普通话说道,“这村子可不太平啊,正在闹着传染病,才几个月已经死了十几个了!”
看到方怡旁边的叶芷萱惊讶的张大了眼睛,露出有点害怕的神色,他有点得意的向前靠了靠,压低声音说道:“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据说那些人的尸体会在晚上到处游荡,不停地找活人吃!这都是被挖了坟的那个新娘子的怨啊!”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皱纹挤到一起,做出一个吓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