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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笄鬓

雨夜,冰凉淅沥,血腥,层层弥漫。乌云密布,被大雨侵染下的祈国在一片整耳欲聋的杀伐声、哭喊声中,渐渐归于静谧。

空寂无人的街上尸横遍野,被战争和鲜血洗礼之后,已经无力呻吟。

有轻微跌宕的脚步声缓缓传来,略显慌乱,却强装镇定。浑身湿透了的衣裳紧贴在一起,稚嫩而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脚步蹒跚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不知蔓延何处。

再强大的心性,再坚定的眼神也终究不过是小孩子,残喘终是到了尽头,歪头倒下,再欲挣扎,终是无法。

不知多久,雨渐停,乌云终是消散,皎洁的月光映照,仿佛一切都雨过天晴。挣扎的睁开眼,却忽现一三寸金莲之脚利于眼前,抬头,明眸大眼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明亮。

“今天本小姐奇遇贵宝地,本是天涯沦落人,我就大发慈悲救救你,不过,你可要记得,以后是要还的。”

他发誓,这是他所听过的最动听的天籁之音,可是他却再无力气去看去听,只得把这嚣张无比的声音深深记在脑海之中。

经历过了十年前那场精心策划的谋反之后的祈国如今已经已是国泰民安,百姓们安居盛世。当年参与谋反的亲王大臣皆数被处死,而当年护驾有功的大臣也都官居一品,位极人臣,这其中,最为突出的,当数掌管三军帅印的将军府了。

百官下朝,对于凌长风凌大将军,在皇上面前最为得宠的将帅,定然是要多加巴结。

“凌将军,听闻今日凌小姐笄鬓,恭喜恭喜啊。”

凌长风却仍是一脸刚毅,没有融化一丝温度,并没有看那向自己道喜的陈大人:“陈大人客气了。”

“哪里的话,凌小姐乃是福气之人,十年前亏得福大,所以才能被找寻得到,这若是一般人,丢失几年,哪还有找到的可能?”

凌长风一边走着,并不说话,好一阵了才说:“陈大人,本将军还得赶回家中,先失陪了。”

旁人掩嘴而笑,陈大人更是尴尬,涨红了脸,最终也只能是笑笑两声而去。

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十七年前将军府刚出世的千金丢失一事,将军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差点疯癫,意外之喜却在十年前叛军作乱之后找寻得到,将军夫人喜极而泣,那时,疯癫之症就此好转。

忘了说,将军夫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的义妹瑾芙,如同芙蓉般安静甜美的女子。

将军府离皇宫不近也不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还未到府门前,便看到络绎不绝的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这时,凌长风才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将军,今日小姐笄鬓,前来贺喜的人不少。”

凌长风笑容隐去,冷笑道:“如今局势渐紧张,不少人都是另藏心思。”

凌长风沉默良久,终究是叹息一声:“凌剑,以后你注意些罢了。”

那名唤作凌剑的恭敬答道:“属下遵命!”

将军府门前张灯结彩,一向低调的将军府本不想如此张扬,奈何这是皇命难违,只得如此。

每次来将军府的人相信都会被将军府中的繁华所惊叹,偌大的将军府,无数的亭台楼阁,竟比皇宫还要精致三分!相传这将军府,是当初将军与将军夫人成亲之时,皇上亲自设计监工,以成亲之礼相送。

凌长风还未进后院,便听见一阵笑声传来,凌长风笑容比之前更甚,快步向那院中走去。

帘子被打起,屋中一片宽阔,只见一紫衣少女站在中央,婀娜多姿的背影足以令人想入菲菲,主炕上坐着一位华衣老太,指着那少女正大笑着,一旁还坐了个锦衣贵妇,面容姣好,淡然笑着,仿佛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看到凌长风进来,那贵妇起身,含笑看着他,紫衣少女更是一把扑上来,抓着凌长风的手臂,娇俏道:“爹爹,今日可是凌晨的笄鬓礼,可给凌晨准备了什么礼物?”

凌长风也不怒,宠溺道:“你呀,就想着要礼物。”

温柔扯掉凌晨的手,想着那老妇人请安:“儿子给母亲请安。”

“好好,快些起来吧。”

凌长风原先乃是一介草民,多年前立志为国建功立业,便仗着一身武艺投身军营,杀敌建功之后果真被先皇赏识,成为炙手可热的少年将军,以致对于抚养自己长大的娘亲,凌长风一直恭敬孝顺有加。

“爹爹快说,给女儿准备什么笄鬓礼物?若是没准备,女儿可不依。”

“你呀,和你娘亲年轻时一个样。”凌长风无奈,只得从袖中拿出一小盒子,摇头道:“真不知道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凌晨一脸兴奋地接过,不住抚摸着木盒,嘴角一抹冷笑浮现,眼中折射出不一样的光芒,诡异而势在必得。

这木盒,可是她的希望啊。

“晨儿,待会在别人面前可别这么大大咧咧的,空让别人看了笑话就不好了。”瑾芙走到凌晨身边,扶好凌晨头上的银钗,温婉而言。

对于瑾芙,一个如此温文尔雅的女子,凌晨怎么也无法想象其年少时的武艺高强,活泼好动,关于瑾芙少年时的传闻凌晨倒背如流,当初究竟是怎样的变故能让一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子变得如今沉默寡言、温婉持家。

“好了娘亲,女儿会注意的。”

瑾芙无奈,只得一笑,眼盼流珠。

对于如今这个安逸的家,久违的栖身之所,凌晨很满意,所以一待便是十年,当年若不是形势所迫,逼于无奈,她也不会在此逗留如此之久,而之后的种种,也是凌晨没有想到过的。

祈国虽然是个民风较为开放的国家,不过对于凌晨而言,还是太过迂腐和保守。而如今,也不知在这种地方还要生活多少年,想到以后的种种,凌晨便有一种悲凉之感!

在京城,不仅是皇城高官还是皇亲国戚,都会给将军府三分敬畏,三分薄面,更何况凌晨的笄鬓礼可是皇上亲自过问,可见凌家一门的重要。刚进前院,凌长风便去招待来临的一干大臣官员,而瑾芙等人,自然去款待那些携女眷而来的贵妇们。

瑾芙因温婉在京城贵妇圈中备受欢迎,而凌晨,也因待人和善而受到了世家小姐们的喜欢,表面上的笄鬓礼不过只是笄鬓的小姐在大家面前露个脸罢了。

“凌晨妹妹,今日是你的笄鬓礼,姐姐昨日精挑细选了这个礼物送给你,想来,你一定是适合的。”

凌晨接过一粉色衣服女子的礼物,双眼笑得成了月牙,道:“谢谢卓君姐姐。”

有了卓君的礼物,一干女眷纷纷将自己准备的礼物皆数奉上,凌晨笑眯眯的受了。

那名名叫卓君的,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的独生女,年长凌晨两年,可谓是名正言顺的郡主,也深受皇上的喜爱,其母祈月公主和瑾芙交情颇深,所以卓君也是和凌晨交情最深的好友。

大厅中气氛异常欢悦,无非都是祝贺凌晨笄鬓,放眼望去,将军府不知多少年没有今日的欢声笑语了。

“芙妹,凌晨如今也笄鬓,想来前来求亲的男子必定不少,以后你可有得忙了。”祈月公主看着笑脸如花的凌晨,心思一动,笑着向瑾芙开口,仿佛无意之言。

祈月公主此言一出,厅内的诰命贵妇们皆是看着瑾芙。祈国虽然民风开放,但男子还是一家的顶梁柱,所以几乎每家每户都必有一男子继承后代,也有当家主母身下无子的,那么小妾便起到了作用,而保子去母却是大家世族常用的手法。

听到祈月公主的试探,瑾芙脸色没变,正准备说话之时,凌晨却一把上前,笑眯眯说道:“月姨母,凌晨才笄鬓,您就想着凌晨嫁人的事,多让凌晨难为情啊,好像凌晨现在就急着嫁人了。”

说着,竟然还红了脸,一副闺中女儿的娇羞摸样,惹得在场之人一阵大笑。

凌晨悄悄向瑾芙使了个眼色,瑾芙一阵无奈摇头,正当瑾芙欲说话之时,门外一阵骚动,只听见一声:圣旨到!

版权: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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