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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夜聊斋 阴阳食指 军中马夫
我有一个姓张的同学,在我们上初中时,他与我同住一间十来平米的宿舍。我们俩很要好,夜里睡觉时,不是我到他的床上一起睡,就是他到我的床上一起睡,就这样三年初中,我俩几乎没有单独睡过。夜深人静时,他常给我讲他伯父的故事。至今回想起来,我也说不清楚他所说的故事是真是假,反正有时候觉得挺恐怖的,常常吓得我夜里不敢独自出来撒尿,非要他陪着不可。毕业后的第二年,我的这位同学就随父母去了北方,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他也没有给我来过任何消息。我想,当年的友情在他的心里,也许早已经被岁月的流水冲刷得无影无踪了。
直到有一年,我遇到另外一个在北方工作的同学,才知道了他的情况——原来,他到北方后不久就死了,是一场交通事故夺去了他的生命。
如今,我想我能够为他做的,就是把他那三年讲给我听的关于他伯父的故事整理出来。这些故事我相信有很多是真实的,至于其它的嘛,恐怕只有去问他伯父才知道了——
他的伯父张大富出生在一九一二年,那年,满清被推翻,中国的历史从此翻开了新的一页。三年后,他的父亲也呱呱地来到了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爷爷给他父亲起名叫张大贵,按乡下人的说法,两个儿子,一富一贵,这样就富贵双全了。他们张家当时并不富裕,祖上留下来的一点田地,勉强可以养家糊口而已。因为穷,他伯父和父亲连书都念不起,十来岁就下地帮着爷爷奶奶干活,小小年纪就遍尝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故事是从他伯父张大富二十四岁那年开始的——
张大富二十四岁那年,被“两丁抽一”抓了壮丁,在一个团长手下当了名养马的马夫。这个团在国民*军中是属于那种后娘养的杂牌部队,装备差不说,还经常得不到足够的军饷,弄得士兵们吃不饱穿不暖,一个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打起仗来就只剩下逃跑的力气了。为了解决军饷问题,团长和参谋长打起了防区里一座古墓的主意。他们派传令兵把几个营长请到团部来商量挖古墓的事,几个营长一听说要挖古墓,就都来了精神,都说干他娘的,谁叫咱是后娘养的呢。于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里,团部警卫连的一个排在几个长官的带领下,悄悄地向古墓开去。古墓在离团部驻地不太远的一片荒地上,四周没有人家,全是静悄悄的树林,在月光下,那黑糊糊的树影形状各异,看上去就如同鬼影一般。几十个人来到古墓前,大部分人分散在四周警戒,小部分人拿着铁锹等工具,在团长的指挥下开始挖墓。本来,这次行动张大富是不能参加的,但他是团部最好的马夫,养马养久了,马儿们都对他产生了感情。从墓里挖出来的东西,需要用马来驮回去,这就把他给派来了。他带着另外两个马夫,牵着五匹高头大马,跟在队伍的后面。来到目的地后,团长命令他们牵着马在旁边等候,不得让马发出叫声。马儿们很乖,静静地吃着草料。由于月光很亮,干活的人进度很快,不到两个小时,古墓就给挖开了。墓里黑咕隆咚的,谁也不敢第一个进去。团长点燃一支火把扔进墓里,火把在里面燃烧了很长时间才熄灭,团长说,现在可以进去了。
从古墓里搬出来值钱的东西不多,长官们都感到很失望,原来准备的五匹高头大马,每匹马背上绷着两只大箩筐,一共十只大箩筐,结果只装了两只箩筐,就把搬出来的东西装完了。
“折腾了半天,就挖出来这么些破玩艺,真他娘的背气!”团长气得骂起娘来。
“团座,你看,这是从棺材里拿出来的一枚银戒指。”参谋长把一枚变了色的银戒指,交到团长手中。
团长看了看手中的银戒指,骂道:“就这破玩艺,根本不值钱,不要!”说完一扬手,扔了。
这天下的事,往往是无巧不成书,团长一扬手,把那枚银戒指扔到了张大富身上。银戒指在张大富的身上碰了一下,又落到了张大富的脚边。张大富弯腰把戒指捡起,对着月光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戒指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心想反正团座说过不要了,那就等于说,谁捡到就是谁的。张大富这样想着,拿着戒指走到一边,看看四下无人,就从衣袋里拿出一块他平时擦鼻涕的布,往戒指上擦了擦,这一擦不要紧,那戒指立刻就变得银光闪闪起来。张大富很高兴,没想到无意中捡了个宝贝。老辈人说,这银子可是好东西,戴在身上能治风湿。在他们家乡,女人们出嫁时,有没有金戒指金耳环不要紧,但银戒指银耳环是一定要有的。张大富看着手中这枚银光闪闪的戒指,真的是爱不释手,他把戒指戴到了左手的食指上。谁知一戴上去后,就再也取不下来了。
那戒指一戴在手指上,张大富就立刻感到,它在慢慢地缩紧,他心里一惊,想把它取下来,可是晚了,那戒指就跟长在肉上似的,怎么也取不下来了。巨大的恐惧感迅速在张大富心中弥漫开来。他心里明白,这戒指有问题,自己八成是被鬼上身了。关于鬼上身的故事,张大富从小就听说过不少,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此时害怕已没有什么用,只好把心一横,他娘的听天由命算了。
盗墓回来后,团长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将这次行动泄露出去,否则格杀勿论。张大富胆子小,更是不敢透露半个字,就连手上这枚戒指,也说是从家里带来的。过了一段时间,他的左手食指开始变色,戒指以上的部分变成了白色,而戒指以下到指尖,连同指甲一起变成了黑色。这期间他多次试图把戒指取下来,但都没有成功。那枚戒指就像有生命的一样,张大富不动它时就一点事也没有,既不痛也不痒,可要是想把它取下来,它就会越箍紧箍,痛得他满地打滚。张大富一气之下,想用铡刀把整根食指铡掉,于是右手打开铡草料的铡刀,把左手食指伸到刀刃下,被上眼睛,狠命地往下一铡,只听“当”的一声,张大富睁眼一看,吓得目瞪口呆,只见手指完好无损,刀刃上反而缺了一个大口子。从那以后,张大富打消了把戒指取下来的念头,真正地听天由命了。
张大富所在的部队,常常被派去和红军打仗,几十万装备精良的中央军,都不是红军的对手,他们这支后娘养的杂牌军,就更不是红军的菜了。每一次开战,只要红军的冲锋号一响,他们这支所谓的*军,就跑得比兔子还快。张大富身为马夫,从来没有真正地上过战场,红军是啥样子的他都没有见过,只听弟兄们说,红军实在是太会打仗了,咱们这边的弟兄,跑得慢的差不多都当了俘虏了。
那时,中央红军已经到了陕北,日本军队正在全面侵略中国,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到处都是停止内战,团结抗日的呼声,张大富所在的部队,许多弟兄的家都在沦陷区,日军的暴行闻所未闻,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亲人担心。弟兄们再也不愿打内战了,纷纷要求部队杀回去,和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
一天早晨,张大富和几个马夫正在马厩里喂马,突然十几个传令兵跑进马厩,牵起马就走,张大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向一个又高又瘦的传令兵打听,这个传令兵咬着他的耳朵说:“西安出大事了,有人把天捅了个大窟窿,听说是把将委员长给扣起来了!”
张大富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想我的妈呀,那老蒋可是中国最大的官了,谁敢把他给扣起来,那可真是太历害了。